第387章 陌生的千紅
淩煥聽到 “原來”二字，心裏微微一怔。芳芳為何用“原來”二字？她與韓小羅本是第一次見麵，但給人的感覺好像他們是一對老熟人了。或許是自己多慮了，淩煥打消這個念頭，使喚著下人們準備酒食。
淩煥擺了擺手，對歐陽芳芳說：“芳兒，我有事和韓兄弟商議。你到廚房打點一下！”
歐陽芳芳瞅了瞅麵色凝重的韓小羅，欠身離開。
韓小羅用力放下茶杯，“咚”一聲，臉色微冷道：“淩兄弟，不知可有話對我說？”
淩煥一幅為難的樣子。
“兄弟情深，敵不過相互猜忌。能否給個明話，千紅是否在府上？”韓小羅問。
淩煥身形一滯，緩緩端起茶水，呷了一口。他耷拉著頭，雙手緊握，身體微微顫抖著，似乎在做一個很重要的決定。韓小羅從來沒有見淩煥如此難受的模樣。
“你有難言之隱？”韓小羅小心地問。
淩煥深吸一口氣，抬起頭，眼睛紅紅的，“她……她確實在府中，但……”
韓小羅霍地站起來，抓住淩煥的胳膊，“帶我去見她！”
“她……非常不好！！”
“到底怎麽回事？“韓小羅大驚。
“如果我不把她放在府中，怕皇宮裏的那些女嬪們，早晚會要了她的命！”淩煥聲音低沉，精神萎靡，像一條受傷的野狗。
“帶我去見她！”韓小羅語氣強硬道。
見淩煥如此模樣，韓小羅迫切想知道千紅到底怎麽了！隻要她還活著，一切都不重要！看來淩煥有很多事瞞著自己。千紅一定過得不好，否則淩煥決不是如此傷心的模樣。
淩煥長歎一聲，緩緩說道：“你想見她，她不一定想見你！”
“你什麽意思？”韓小羅問。
“走吧——”
淩煥拉著韓小羅，穿過長廊，穿過幢幛房屋，來到一座幽靜的別院內。門口守衛是兩個三星修真強者。為了防止千紅逃走，淩煥竟派如此強者鎮守。
打開院門，院中靜謐，幾棵參天鬆樹幾乎遮掩住了整個院落，樹下涼爽，設有一石桌兩石椅。屋舍開著門，在屋內的廳堂裏，一位身著白裙的女子正伏案埋頭書寫什麽。
淩煥看了看屋中女子，轉身對韓小羅說：“她……在裏麵。你，小點聲——”
是千紅！她的背景，韓小羅一輩子都忘不了。在每個日日夜夜，她就是這樣坐著，坐在昏暗的燭光下，一筆一畫，認真地為韓小羅勾勒著草稿裏的字跡，孜孜不倦。回想那一幕幕，是多麽幸福，韓小羅頓時淚水冉冉。
曆經千辛萬苦，多次在生命邊緣掙紮，最終都堅強地活著。
韓小羅一臉在期盼，緩緩上前，微抬著手，輕喊了一聲：“千紅——”聲音穿破時空，縈繞在周圍的空氣裏。
她身形一怔，卻沒有回頭，似乎她沒有聽到韓小羅的呼喊，然後她又重新認真地書寫起來。那麽的認真與執著。她怎麽了？
韓小羅又輕喊了一句：“千紅——”
聲音比剛才大了一些。淩煥立即製止韓小羅，說道：“小點聲——”
她有些奇怪，有些怪異。給人一種陌生的感覺。
韓小羅支開淩煥的手，幾步跨上台階，走到千紅身邊。
她沒有抬頭，手握毛筆，正在一匝稿紙上認真書寫。她白色的長裙垂在地上，頭發比之前長長了些，沒有綰起來，僅用一個簪子綰住了流海，頭發如瀑，臉上隱隱還留著傷痕。
韓小羅輕輕拍了拍她，她緩緩抬起頭，眼睛清澈如潭水，已經沒了之前的光芒。她盯了韓小羅看了一會兒，咧開嘴笑了笑，完全是另一幅陌生的模樣了！
她身上的高傲與倔強，堅強與無畏，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孱弱、無力，像一隻生了病的小貓。
“千紅，我是韓小羅！我是韓小羅啊！”韓小羅握著她的手。
她眼睛裏充滿恐懼，渾身顫抖起來，筆墨打翻了，她“啊”一聲跳起來，一下子躲在淩煥身後，偷偷地瞅著韓小羅。
韓小羅震驚，歇斯底裏地嘶怒道：“她怎麽不認識我了？淩煥，這到底怎麽回事？”
淩煥安撫了一下千紅的情緒，她嘴巴一咧，咯咯笑著跑進了院中。
淩煥眼眶中含著淚水，說道：“我把她從皇宮裏接出來的時候，她就已經是這個樣子了！她怕吵，夜裏常常做惡夢，我特地安排這個院子給她住，囑咐下人好好照顧她。在這裏，比任何地方都安全。”
“是尤牙子，是他！我要找他去！”韓小羅狠狠地說道。
“慢著！你能打過他嗎？”淩煥說。
韓小羅悲痛地癱軟在地。
“他們都以為你已經死了，而千紅又是你的女人，所以尤牙子打算將來用千紅來威脅佛刹宗。當時她被尤牙子帶到京都，僅剩半條命了，尤牙子上下打點關係，把千紅交給了皇宮裏的禦醫醫治。她心力交瘁，熬盡精氣，一心求死。最後，禦醫們還是把她救了過來。漸漸地，她性情大變，一身修真修為，化為烏無。對以往的事情，她越來越記不清了，到最後她把過去徹底忘的一幹二淨，包括你！現在的她，已經沒有了千紅身上任何影子，完全是另一個普通的女人。”
韓小羅坐在門檻上，歪著腦袋，目光無神地看著坐在院中石桌邊的千紅。她正昂著頭，看著樹上的兩隻喜鵲嘰嘰喳喳地叫著。
“都怪我。我對不起她！我沒有保護好她！”韓小羅喃喃道。
“你放心，我會把她當成自己親人，好好照顧她。你還有未完成的事，就不要在這個事上分心了。”淩煥勸慰道。
”你此話何意？“韓小羅冷冷地問。
淩煥低聲道：”在京都，沒有比淩府更安全的地方了。你不能帶走她！“語氣微硬。
”我這半年來一直在找她。現在找到了，我自然帶她走！“韓小羅站起來說。
”不行！“淩煥抬起頭，盯著韓小羅。
”如果我非要帶走她呢？“韓小羅握緊拳頭。
”你對她的傷害還不夠多嗎？她為什麽要陪著你受苦，為什麽要陪著你顛沛流離？你死，她也要陪著你死嗎？韓小羅，你太自私了！你重情義，你講大道，你出盡風頭，大尉都在說你是英雄！你看看，你給你周圍的人帶來了什麽？是滅頂之災！雪羽宗因你滅宗！多蘭城因你顛覆！佛刹宗因你死了上千弟子！我，也因你革職！多河因你被朝堂排擠，差點丟了城主之位！韓小羅，這還不夠嗎？你就是一個天殺的混蛋！“淩煥怒火中燒。
韓小羅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