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知已知彼
韓小羅沒有急著回佛刹宗。他在城外一條小河邊磨著黑玄刀，收拾了一下行裝。
王玄匠坐在一棵蔥鬱的大楊樹下，躲著落日。
現在已是晚夏，中午太陽仍然火熱，但是到了落日之時，氣溫稍有些涼爽。樹上的蟬兒歡快地叫著，甚是喧囂，卻把這河邊樹木渲染得格外安靜。在河對岸，有兩三個釣者，穿著蓑衣，看不清容貌。晚風吹來，令人心神爽快。如若有酒，或有茶，韓小羅定歡快不已。
韓小羅打開水袋，灌滿水，喝了一口。這京都之水，入口帶有一絲澀味，遠沒有老家中的山泉水好喝。韓小羅咂了咂嘴，吐了出來。
遠處的田野種著玉米，綠油油的，茁壯生長著。在鄉下，這個時節正是玉米下鍋的好時候。爺爺會從地裏掰一板車回來，剝了皮，去了須，用山水一洗，放入鍋中煮熟，味甘汗多，爽口極了。如果不是河水擋著道，韓小羅打算偷偷掰幾個玉米回去。
遠在他鄉，連最基本的需求都會變成奢望。
王玄匠打開布袋，拿出一個饅頭，就著河水啃起來。
“佛刹宗裏都是吃素嗎？我可吃不習慣！”王玄匠一邊啃著饅頭一邊說道。
“不清楚！若真如此，我就把宗規改改，喝酒吃肉，不能落下！可好？”韓小羅問。
“非常好！不過，佛刹宗那些個吃齋念佛的老家夥能願意嗎？”
“我是宗主，宗內事務我說的算！”韓小羅揚了揚腦袋說道。
王玄匠捂嘴笑道：“還沒到佛刹宗，你就開始擺起了宗主架子。當真是小人物得誌！”
韓小羅挑了眉頭，瞅了王玄匠一眼，“這還不算。佛刹宗很多事務，得好好改改！受人欺負，不吭不響，在江湖上，誰可以來踩上一腳，憋屈透了！佛刹宗必須雄起！要不然，我這個宗主豈不是白當了？”
“佛刹宗窮啊！你這個宗主，不好當呦！”王玄匠戲言道。
韓小羅若有所思道：“早就聽說釋長老扣門，沒想到佛刹宗這麽寒酸。窮苦日子過習慣了，總得有個頭啊！”
王玄匠當作沒聽見，把玩著“一天刀”，若有所思道：“我這個神匠師，恐怕要退出江湖嘍！”
韓小羅笑道：“佛刹宗離不開您！”
王玄匠臉色微怔，說道：“你們一群和尚要我幹什麽？給你們做燒火棍？”
“不！鑄造殺人的大刀！”韓小羅聲音一頓，殺意爆棚！著實嚇了王玄匠一跳。
“你……你……想幹什麽？”王玄匠驚訝道。
“秘密！”韓小羅神秘地說。
王玄匠心中一緊，這小子一天都不讓人安生。在這京都，天子腳下，韓小羅鍛造大刀，要幹什麽？發動政變嗎？他有那個膽量嗎？
王玄匠突然想到，韓小羅與尉尚是結拜兄弟，難道韓小羅要幫尉尚奪取皇位？
草，王玄匠一身冷汗！這可不是江湖爭鬥，不是宗派仇殺，這是拿祖宗十八代的香火，來做賭注的豪大大賭啊！
或許是自己想多了！王玄匠拍了拍腦殼，拿起水袋，洗了洗臉，讓自己從不切實際的幻想中清醒過來。這黑臉小子給人的意外太多了，希望他在京都能好好的做他的宗主，過幾天安穩日子，與女兒夏蘭好好團聚，一解思親之苦。
自從雪羽宗滅宗之後，王玄匠就沒享受過一天的平靜生活，不是逃就是殺，還要小心翼翼地提防著陰謀暗鬥，心力交瘁。在東海城，受盡牢獄之災。俗話說，因禍得福，現在終於可以來京都享享清福了。
韓小羅說，要他鑄造大刀！這黑臉小子真會折騰人兒！
“他若造反，我可不摻和！”王玄匠心想道。
王玄匠站起來，環顧四周，昂頭看了看天邊，“天快黑了，我們快進城吧！”
“進了城，你先回佛刹宗。我有事要辦！”韓小羅把黑玄刀裹進布袋中。
“你若去找黑沙宗的麻煩，單槍匹馬可不行！仇是要報的，但別把自己搭進去嘍！”王玄匠提醒道。
“我一路都是這麽走過來的，不怕！”韓小羅輕鬆道。
“現在黑沙宗該準備好了，等著你自投羅網！小心駛得萬年船！”
韓小羅沒有說話，他把黑玄刀綁在馬兒身上，收拾好行李，跳上馬。
“黑沙宗欺人太甚，為此死傷不少無辜之人，雪羽宗還為此滅宗。他們勢大，以為可以擒殺我，不料打錯了算盤！現在的黑沙宗體弱，整體實力處於最孱弱的時候，正是重創他們的好時機，如果運氣好，滅了他們全宗，也不無可能，這次我不能放過，一解心頭積怨！一報往日之血仇！”韓小羅狠狠地說。
“你自己行嗎？”王玄匠問。
“明的不行，來暗的！我有的是手段！”韓小羅自信道。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你不要掉以輕心！”王玄匠提醒道。
“釋長老與夏蘭姑娘該回京了。王神匠，你趕緊回宗與女兒團聚吧！不要操心我的事兒，我知道分寸！”韓小羅揚了揚馬鞭，馬兒“噅噅”兩聲消失在暮色裏。
王玄匠口中喃喃道：“京都不比東海郡，不比漠北衛，可要多些心眼啊！夏霜，你在天之靈，可要保佑韓小羅，血債血償，在此一舉了！”
想到很快就能見到女兒夏蘭，王玄匠高興極了。
見這暮色越來越深，身邊無一個人，河水嘩嘩流淌，周圍一片死寂，王玄匠頓時緊張起來。他騎上馬，揚了揚馬鞭，馬兒向京城內奔去。
……
黑沙宗內燈火通明，嚴陣以待。
韓小羅穿著黑行衣，躡手躡腳地來到黑沙宗的牆外。此時已是亥時，天空無月，周圍一片漆黑。
黑沙宗不愧是大尉數一數二的宗派，圍牆高聳，每隔二十丈，設有哨口，根本看不到牆內的情況。黑沙宗財力雄厚，宗內宗殿密布，建築多不勝數，長廊小道曲曲折折，比東海郡守府大了一倍不止。今天韓小羅真正見識到了黑沙宗的渾厚底蘊。
黑沙宗大門緊閉，無一人進出，韓小羅在牆外呆了大半夜，找不到突破口，心急火燎。越是這個時候，越要鎮靜下來，不能魯莽！
韓小羅對黑沙宗內部不熟悉，若強闖，指不定有多少弩箭、機關、陷阱正等著自己自投羅網。萬一踩了機關，豈不是因小失大！
韓小羅思慮片刻，惱怒地捶了捶大腿，心有不甘。打更的更夫正遊街串巷敲著銅鑼。
韓小羅跳入旁邊的巷子裏，藏了起來，昂頭看了夜空，月牙露出半個身子。已經是四更了，再過一個時辰，天就亮了。
韓小羅無奈抽身離開。先觀察幾日，知已知彼，再做打算。黑沙宗財力雄厚，財大氣粗，既然一時無法撼動黑沙宗，就想辦法敲詐一番，先把錢弄到手，再收拾黑沙宗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