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加固堤壩
夯木樁的人群停下來，豎著耳朵仔細聽著。堤壩下麵的人見上麵的人停下來，他們收起腳步站定。
“咯吱咯吱——”又響了一聲，聲音格外響亮，蓋過“嘩啦啦”的雨聲。這是泥流擠壓木樁發出的聲音。
岸上泥土正向緩緩外挪移，恰巧被木樁擋住，木樁的罅隙中填滿沙石袋，水流進不來，木樁成了阻擋泥流與洪水的唯一屏障。隨著雨水越來越多，東海河的水漸漸漲高，水壓緩緩增大，木樁受到的排擠力則越來越強，到衝破臨界點，木樁會被泥水衝垮。隻要有一個決口，那麽洪水趁勢而下，決口會越來越大，最後全線崩堤。
這是出雲堤即將要垮塌的征兆。
劉天麵如死灰，大吼一聲道：“不好！”
曹孟大手一揮，語氣鏗鏘道：“ 不要慌，”
韓小羅見慣了血腥沙場，一把黑玄刀，大開大合，所向披靡，卻對這洪水猛獸無可奈何。哪怕修真之力再高深，刀法再精湛，也無法應對這天災！這不是人與人之間的爭鬥，是人與大自然的爭鬥！
曹孟麵色凝重，麵對肆虐洪水，猶如沙場上的將軍！
“劉天，每根木樁加兩根支撐柱，支撐柱下麵用沙石墊底。派五十人，到南堤口尋竹子，編製竹籠，竹籠內填充石頭，放入木樁一側，再用沙石袋壓實。加寬底部，防止水壓過大造成基崩！另外，即刻疏散百姓至東海城，如若可行，令邱奎帶領軍卒護送城中百姓疏散至北坡山上，以防萬一！”曹孟命令道。
劉天領命，抓緊去安排了！
眾河工開始緊鑼密鼓地行動起來。
不多會兒，竹子皆準備就緒。沒有砍刀，無法劈開竹子，光靠人工，效率低下。在大家正要犯愁時，巡防營的人及時趕了過來。大家都帶著佩刀，正好派上用場。
劉天分好工，有人劈竹子，有人編竹籠，有人搬運石頭等，各司其職，井然有序。
韓小羅也沒有閑著，與劉天一起用水藤條編織竹籠。雨雖大，但出雲堤上，人們幹得熱火朝天。
這知誰喊了一聲：“雨停了！”
眾人放下手中的活兒，抬頭看著天，天上烏雲漸散，似乎太陽要露出頭來了！大家一陣歡呼！
劉天提醒道：“現在雨停了，給大家一絲喘息的機會。不要高興太早！抓緊時間，千萬不要停！”
竹籠裝滿石頭，五六人抬上堤壩，並穩穩地卡在木樁之間。
其他巡防營的軍卒拖著老弱病殘趕往東海城，邱奎坐鎮東海城，趁此督促軍民往北坡山上轉移。哪怕整個東海城被淹沒，北坡山則是一線生機之地。
百姓好不容易有處躲避洪水之地，現在又要去往北坡山，非常不樂意。軍中一個穿著灰白色長衫身形頎長的軍卒，沒有打傘，冒著細雨，正在耐心地向百姓們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陳其利害，百姓皆點頭同意轉移。
他轉過身，正好與韓小羅的目光相撞。韓小羅驚訝不已，此人竟是裴通！
之前雖與韓小羅有些過節，但皆由卓建而起，現在卓建已死，歐陽破已廢，裴通無任何理由再發難於韓小羅曹孟等人，況且他現在已經沒了跟眾人叫板的資本，除了苟活著，他已經沒了往日的氣焰與榮耀。
殺手之職，本來就過著刀尖上舔血的生活。裴通偶爾暗自慶幸還留有一條命，前被卓建重用，後被曹孟留用，比其他殺手的下場好太多了！但，這些並不僅僅是他想要的！他的野心要比這大的多！
曹孟察覺到韓小羅的驚詫，笑道：“他現在修真之力全無，嘴巴挺利害，懂一些權謀之斷，我就讓他在軍中幫襯著。沒想到此時卻派上大用場了！”
韓小羅說：“他得感恩您的不殺之恩！”
“如若把卓建手下趕盡殺絕，手段冷血，咱跟他又有何異？有些人必殺，但我不能濫殺！爭取民心，穩定東海，其手下若反撲，跟隨者寡，起不了多大風浪！”曹孟說。
裴通走過來，對韓小羅和曹孟彎腰拱手，道：“曹郡守，韓公子，有禮了！”
韓小羅笑道：“還是裴兄有一套！”
裴通合衣笑道：“百姓安土重遷，確實不好說服！郡守有再造之恩，無不極力輔佐。這等小事，當盡全力！”
曹孟哈哈一笑道：“裴軍士言重了！”
“現在洪水漸漲，形勢危急，隻能把百姓轉移到北坡山。那裏地勢高聳，山頭平坦，就算洪水淹了整個東海城，北坡山也可保東海城百姓無恙！”裴通說道。
裴通語氣平緩鎮靜，無絲毫慌張之色，一字一句娓娓道來，似乎是之前有了準備一樣。看來他不是一般人物。韓小羅潛意識覺得這個裴通並不是值得信任之人。
“好！”曹孟讚同道。
“我在協助軍卒幫百姓轉移至北坡山，在此告辭！”裴通拱手道。
韓小羅看著他離開的身影，感覺此人埋藏的很深。
“曹郡守，你信任他嗎？”韓小羅問曹孟。
曹孟思忖道：“半信半疑。現在正值用人之際，隨他去吧！”
裴通拄著一根長棍，協同軍卒們帶著眾民眾，有秩序地下了堤壩，排著長長的隊伍，小心淌過洪水，向東海城走去。
先前熙熙攘攘的堤壩上，安靜下來，留下一地的泥濘與汙穢。
此時，一個眼尖河工大喊道：“石碑快倒了！”
曹孟轉身一看，那塊刻有親手所書的“東海河”銘文的石碑，正緩緩向河中傾斜，石碑下的泥土被洪水久泡鬆軟，石碑太重，根基無法承受之重。
劉天慌忙跑過去，雙手頂著碑身，憑他一人之力，怎能撐起這高聳的石碑？
曹孟對劉天大呼：“快過來，快過來，你不想活啦！”
石碑緩緩下傾，劉天之力微乎其微，眼看劉天就要被壓下來。
眾人大喊：“快過來，快過來！”
曹孟伸出手去拉劉天。由於石碑重壓，劉天臉上青筋暴露，雙腳陷入泥中，不能拔出。
劉天伸出一隻手要搭上曹孟的手，但是距離過遠，彼此夠不著。
此時，一個河工拿著竹竿跑過來遞給劉天，說時遲那時快，石碑轟然倒塌，把劉天蓋在下麵，韓小羅轉身去救，已經不及了。石碑拖著劉天，夾帶著泥土，一下子卷進了奔騰的洪水中，倏忽不見了蹤影！
眾人齊喊，無任何音信！
曹孟踉蹌後退，癱軟在地，悲慟不已。韓小羅狠狠地拍了拍大腿，愧疚難耐。
眾人沒來得及傷心，天邊的黑色烏雲重重地壓了過來。此時，豆大的雨滴正稀稀落落地從天上砸下來。
“又要下大雨了！”
曹孟站起來，大呼道：“快快，馬上要下大雨了！”
韓小羅顧不上那麽多，一下子跳到堤壩上，與眾人齊力加固堤防！
不到一柱香的時間，烏雲壓在眾人頭頂，“轟隆隆——”雷聲齊炸，雷電漫天，大雨再次瓢潑而下！狂風割剮，洪水猶如被燒沸了一般，竟卷起丈高的浪頭，一波又一波地衝擊著堤壩！
眾人感覺整個大地都隨著震動起來。這頭洪水“猛獸”要掙脫牢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