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曹孟與王玄匠
東海郡,郡守府,晚上。
在靜心宅的大門前,卓建焦急地來回踱著步子。門口的兩隻大紅燈籠把周邊照得通亮。一個護衛舉著火把,穿過曲折的長廊,徑直跑了過來。
卓建腳步一抬,趕緊迎了上去。
“郡守!”護衛拱手道。
“怎麽樣了?”卓建問。
“一切都準備妥當!”護衛說道。
“好好。一定要確保萬無一失!”卓建囑咐道。
“是!”護衛拱手離開。
裴通拎著酒壺酒盅從靜心宅走出來。自從被歐陽破重傷到此,裴通已經成了一個廢人,除了若有若無的修真之氣,他儼然是普通人一個!
這個曾經風光無限,位列大尉殺手排行榜單前十的殺手,此時竟沒了絲毫銳氣,一身萎靡之氣,整日昏昏沉沉,邋遢不已,不修邊幅,像一隻鬥敗的公狗,卓建看他一眼,就來氣。如若不是為卓建立下功勞,裴通不至於淪落如此地步。卓建還算講人情,給他一些臉麵,留他吃住在郡守府,算是吃喝不愁。另外,身體雖不能恢複之前的實力,卻因禍得福,大腦突然開竅了,曾出過幾個好主意,令曹孟的舊部死傷殆盡,儼然成了卓建的“軍師”。凡事卓建定要找裴通商量一番,反複斟酌,才得以實施。這樣卓建能少走一些彎路,並事半功倍。
這也是卓建留他在郡守府最重要的原因之一。這次設伏刑場,也是裴通的“妙計”!此舉能盡屠曹孟舊部,卓建從此可高枕無憂啊!
見裴通拖著半隻拖鞋走了出來,卓建趕緊迎了上去,問:“裴參謀,此計甚好!甚好!”
裴通一臉地凝重。
見他臉色布滿陰雲,卓建心裏頓時沒了底。
“瞧你臉色愁容難平,難道有心事?”卓建小心地問。
“韓小羅沒死!”裴通悠悠道。
“這我知道!歐陽化與歐陽震天是兄弟,這次韓小羅落在歐陽化手中,韓小羅凶多吉少。他再有本事,也敵不過歐陽化的五萬大軍!放心,韓小羅逃不出漠北!”卓建安慰道。
裴通坐在門檻上,揚起酒壺,酒水“咕——”一聲倒入酒盅裏,一飲而盡。
“你不了解韓小羅!你更不了解歐陽化!”裴通轉動著酒盅,說道。
“此話怎講?”卓建半彎著腰,伸著腦袋問。
裴通輕笑一聲:“聽我一言,放了王玄匠!你可自保!”
卓建立起身子,冷哼一聲,“放了他?沒門!這個不容商議!”
裴通“當”一聲放下酒壺,眯著眼睛看著卓建,“你想把這東海郡辛辛苦苦得來的一切拱手讓人?卓郡守,你真是大方!”
“休得胡說!歐陽化的大軍還奈何不了他?我得到消息,黑沙宗的十二金剛和咱大尉的國師尤牙子、散一聲都趕去漠北衛了。他韓小羅有什麽能耐對抗大尉頂尖強者?他是神人嗎?他活著,本身就是一個笑話!我不相信這次他還能逃脫!你被他嚇傻了吧。對付曹孟,你有一套,但是對付韓小羅,你還得聽我的!”卓建得意洋洋道。
“若一有機會,韓小羅定來東海找你報複,你可做萬全準備!”裴通說著,扶著長廊柱子起來。
“告訴你,這王玄匠就是對付韓小羅的把柄!有把柄在手中,韓小羅就不敢亂動!我這後手夠硬吧!”卓建笑道。
裴通轉身進了靜心宅,扔下一名話,“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一切詭計皆如兒戲!”
“你的話沒說完,你幹嘛走啊!”卓建嗔怒道。
“搬一壇酒過來。我要與美嬌娘們一醉方休!”
卓建狠狠地甩了甩衣袖,心想道:“若不是你有幾分謀斷,早把你扔到街上喂狗了!”
……
東海郡天牢。
王玄匠與曹孟關在一間牢房中,二人戴著手鐐腳鐐,披頭散發,形容枯槁,猶如耄耋老叟。周圍防守緊密,裏外三層,並有機關暗格,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周圍屎尿環繞,他們早已熟悉這肮髒、惡臭的環境。
王玄匠背對著曹孟,暗自抹淚。
曹孟目光昏沉,盯著小窗口透進來的一點月光,心如死灰。
曹孟想死,卻死不成,每天遭受著非人的折磨,心智不堅定的人,早就瘋了。
王玄匠已經快瘋了!這兩天他不是哭就是笑,不是拉屎,就是尿尿,屎尿塗得滿地都是,完全是非人行為。這個天煆地造的神匠師,卻淪為如此瘋癲模樣,令人唏噓!
卓建曾反複勸降,曹孟拒絕,一心求死。王玄匠要投降,卓建卻不答應。因此,王玄匠還大鬧過幾回,整天嚷嚷著要投降,卓建就是不吐口。
王玄匠不明白,自己跟曹孟差點什麽,為什麽要如此區別對待?天鍛地造神匠師的名號難道還不夠嗎?王玄匠想不通,最後想明白了,卓建不受降,皆是因曹孟沒有投降。若曹孟投了卓建,王玄匠的日子定會好過些。
這些都是卓建的報複曹孟罷了,順便連累了王玄匠。王玄匠氣不出,憋在心裏,日久憋出了病,整天瘋瘋癲癲,完全沒了往日的精神。
曹孟當然不會投降,他的舊部以忠義為信仰,若曹孟率先投了卓建,踐踏信仰,不忠不義,成了叛徒,或許他會先死在自己舊部的刀下。
隻有用死,才能發起對卓建最強烈的抗爭,這是卓建最不想看到的結果,卻是曹孟希望的最理想的結果。
承以副郡守之位,另立府第,厚葬舊部及家眷,重建曹園等等,皆是曹孟投降的回報。但是,以死明誌,以死抗爭,遠不是卓建所能理解的。
王玄匠左右晃著頭,像打撥鼓,嘴巴嘟囔著:“你死,就死唄,拉上我,你冷血,無情!幹嘛不投降,你絕食,你上吊,沒人攔著你。死就死唄!可笑,曹孟,你真是可笑至極!我可不能死。我若死了,到了地下,多北岩那個混蛋得天天揍我,我可打不過他。夏霜啊,她又不幫我!他倆一定聯播欺負我一個!這兒……冷,快憋死人了!”
在這死寂的天牢中,王玄匠的喃喃之言,在各個獄室間回蕩,撞擊,猶如心被大手揪了一下,渾身緊緊的縮成一團,掙不開,挪不動。
曹孟扭頭盯著王玄匠,目光霎時變成虎豹之相,咬牙切齒道:“死,可鑒日月,活,苟且如鼠。我曹孟要對得起死去的那些將士!血可流,頭可斷,其誌不可懈!你不懂,不懂!”
王玄匠睜大雙眼,渾身一顫,臉上的皮肉抽了抽,隨之目光低沉,耷拉著腦袋,頓時變得萎靡,他雙手不停撞擊著鐵鐐,“當當當——”聲音回蕩在整座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