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韓小羅出走
阿福耷拉著腦袋,坐在草閣的大門前。
在院中一棵枯萎的石榴樹下,韓小羅麵如死灰地靠在樹杆上。
沒了真氣的灌輸,“一天刀”像小匕首般大小。王玄匠與黃三行曾經有一段時間鬧得不開心,王玄匠慪氣,奪了一天刀,故意餐後拿來剔牙,氣得黃三行火冒三丈。黃三行罹難,這一天刀也該物歸原主了。不知王玄匠收到一天刀,是喜是悲?
如果沒有遇到韓小羅,黃三行或許此時正浪蕩江湖,快意恩仇,做一個行如風動如虎的江湖修真高手,受世人尊崇,或者受江湖中的富貴大賈所供奉,過著衣食無憂自由自在的生活。
現在他死了,為韓小羅而死。
“不值得!不值得!我不值得你用自己的命來換我的命!”韓小羅滿臉淚水,喃喃道。
自從下山以來,韓小羅從來沒有認為自己多麽高人一等,反而總覺得處處低人一頭。他有些自卑,總覺得要穿一些好看的衣服,才能與人不那麽格格不入。他喝茶,喜歡喝天品猴魁,這樣才覺得這才是世間最美妙的東西。
有些固執,有些大言不慚,有些逞能,有些驕橫。然而,這一切總要付出代價的。
佛刹宗的釋長空等人來到草閣前,阿福擋住了他們。
“韓兄弟說,等把黃老先生的後事料理完,他才回京都。”阿福說道。
“漠北大局已定,要趕緊回京都才是緊要之事。”鐵頭陀催促道。
阿福對鐵頭陀的話很不悅,就站起來,說道:“老和尚,你這話有點不近人情了!黃老先生為韓兄弟而死,為他料理後事是人之常情。佛家慈悲,我怎麽看你沒有絲毫慈悲之心。”
摩老大喝一聲:“大膽!”
阿福縮了縮頭,低聲道:“你們人多,欺負我這個凡人,我認倒黴!”
鐵頭陀對阿福雙手合十,道:“韓小羅是我佛刹宗宗主。身為一宗之主,不能被兒女情長迷失了心性。他要對全宗弟子負責!這是責任,也是擔當!你不明白!”
阿福雙手抱胸,腦袋微昂,說道:“韓兄弟是不是宗主我不關心。黃老先生一路走來,為韓兄弟用心守護,吃盡苦頭,情真意切。現在無辜慘死,擱誰身上都無法忍受,韓兄弟為黃老先生流些眼淚,耽擱一些時間,世人都能理解。韓兄弟說了,什麽人都不見。既然韓兄弟是你們的宗主,你們連宗主的話都不聽了?”
淩雷踮著腳跟看到韓小羅的背影,說道:“這小子的心思,我知道。咱們不要打擾他了。等他平複心緒自然會與大家相見。咱們先走吧!”
夏蘭甩了甩衣袖,說道:“我爹爹現在下落不明,我得向韓宗主問個明白啊!”
摩老搖了搖光頭,說道:“算了,先別問了。給宗主一點時間,讓他緩緩氣!”
眾人皆歎息一聲離開草閣。
阿福委托監工醫館建設的老爹從沙嶺鎮買了一口桑木棺材,花了三百銅錢。
韓小羅不知道黃三行的家鄉在哪裏,隻好就地安葬在百光墳塋旁邊,讓他們好有個伴兒。每年祭拜,也方便許多。
換了新衣,淨了麵,蓋了棺蓋,釘上棺釘,選了一個吉日,黃三行下葬了。
依韓小羅所請,摩老與釋長空在墳前超度了三天。韓小羅三天不吃不喝不說一句話,默默陪伴左右。
這可急壞了鐵頭陀。
本來大家擅自離宗,就觸犯了禁條,現在在漠北衛又耽擱了好些天。佛刹宗這次急奔漠北,幾乎帶走了所有的骨幹弟子,宗內隻留下一些稍弱點兒的弟子及幾個鎮宗長老而已,若有小人趁機來佛刹宗找碴,連一個能出頭對付的人都沒有。不知現在佛刹宗是否還完好無損。
現在尤牙子與散一聲,及歐陽化等人已經早在幾天前就已經出發回京了,就怕他們去佛刹宗故意搗亂。
淩雷勸鐵頭陀先行回京,以穩定佛刹宗大局。看韓小羅整天渾渾噩噩的樣子,鐵頭陀頭一扭,拄著禪杖帶領弟子們先回京了。
裘山怕韓小羅在回京的路上出什麽意外,就一直在沙嶺鎮等待韓小羅。到時與佛刹宗的人一起回京,也好蹭蹭馬車。
第四天天一亮,摩老揉了揉睡眼,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看韓小羅,草席上空無一人。摩老“霍”地站起來,腦袋清醒大半。他慌張地四處張望,除了兩座墳包子,無一人。
摩老掀開草席,黑玄刀不見了。地上是韓小羅脫下的破爛衣服,和一雙爛鞋子。
摩老狠狠地拍了拍大腿,大喊一聲:“宗主不見了,宗主不見了!”
釋長空從草棚子裏鑽出來,問道:“什麽不見了?”
摩老指著韓小羅睡覺的草席子,說道:“咱宗主不見了!”
釋長空趕緊四處尋找,四處打聽,沒人見過韓小羅!
“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釋長空大腦一片空白。好不容易尋到了韓小羅,到頭來還是沒能看住他!
之前說好的,給黃三行超度完畢,大家一起回京的,現在可好,韓小羅沒了蹤影,連個紙條都沒留下!萬一尤牙子與散一聲那兩個殺千刀的埋伏在南下的路上,韓小羅豈不是凶多吉少。
摩老狠狠捶了捶自己的大腿,惱怒道:“怪我,都怪我沒看好他!早知道宗主是這個性子的人,我竟沒有放在心上。”
淩雷歎息道:“現在說這個有什麽用!去找啊!”
釋長空長歎道:“這天下之大,去哪兒找啊!”
裘山聞聲趕來,當麵質問釋長空,“韓小羅呢?我天一院的學員呢?若他有個三長兩短,我天一院與佛刹宗水火不容!”
釋長空縮了縮頭,若惹惱天一院,這個責任他可擔不起!
淩雷氣道:“現在不是相互埋怨的時候。大家趕緊去找啊!”
“就怕尤牙子與散一聲那兩個老匹夫不是省油的燈啊!”摩老想到此,後背發涼。
裘山思忖道:“韓小羅現在已經是天一院的人,手握錄取金冊,他倆不敢找韓小羅的麻煩!”
這時,草閣的門被推開,阿福換了一身官服走了進來。
“大師們,瞧瞧,我這身官服,怎麽樣?”阿福在院中轉了轉身,高興道。
摩老撲上來,差點與阿福臉對臉。阿福下意識地後退一步,拍了拍衣服,說道:“幹什麽?你撞到我了!”
“你……你知道我宗主去哪兒了嗎?”摩老問。
阿福與韓小羅關係匪淺,他應該知道韓小羅的行蹤。
阿福卷了卷衣袖,瞥了瞥摩老,說道:“和尚,你們宗主去哪兒,你不知道?真是可笑!”
釋長空彎腰拱手道:“福施主,今天我們是要離開漠北衛。宗主不見了,我們不好上路啊!”
阿福拍了拍官服上的褶皺,說道:“你們先回京都吧。”
摩老一聽,頓時猜個八九不離十了,“宗主跟你說了他去什麽地方了?”
阿福原地轉了轉,走進屋中,坐到桌子旁,倒了一碗水,喝了起來。
淩雷與釋長空見阿福如此磨嘰,狠不得一把掌把這小子拍死在這裏。
“不用擔心。韓兄弟讓我轉告你們一聲,你們先回京都,他辦個私事。快則一個月,慢則三個月,他就會回京都!”阿福悠哉地說道。
“宗主有沒有說他去什麽地方了?”摩老焦急地問。
阿福站起來,走至院中,說道:“跟你們這幫和尚在一起,真是悶死人了。韓兄弟沒說去什麽地方。你們先回去吧!對了,沒事兒常來漠北衛玩玩。我帶你們看看黃沙、落日!”
阿福說完,推開木板門,離開草閣。
釋長空。摩老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