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差十錢
晚上，草閣。
阿福沒有敲門就衝了進來，其中一扇門被他推倒了。
韓小羅與衛山坐在井邊，雙腿正插在水桶裏泡腳。
“老天爺，這幾天你躲在這兒，可讓我好找啊！”
韓小羅見是阿福，立即起身，拖著木屐把阿福迎進堂屋！
“我爹爹後天結婚！”阿福幹淨利落，開門見山地說。
韓小羅愣了愣，幾個呼吸間，他才搞明白，不是阿福結婚，是老爹結婚！
“是老爹！”韓小羅驚訝道。
“跟排子樓的張老鴇！”阿福語氣中沒有一絲喜悅之情，稍帶有失落的情緒。
“排子樓，張老鴇？”韓小羅再次驚訝道。
這對父子倆總幹些令人詫異的事兒來。
“是！他們偷偷摸摸在一起好多年了。”此時的阿福像一個沒人要的孩子。
“老爹上次不是說，要給你找媳婦嗎？上次，張老鴇不也說，從排子樓裏給你找一個媳婦嗎？”韓小羅問。
“他們合夥騙我。騙的我整天想媳婦想得快睡不著覺了。最……最後，竟成全了他倆的好事兒。我真該，我太容易相信老爹了！他竟是這種人！”阿福哭喪著臉說道。
韓小羅想笑，笑不出來。
“我也是昨個才知道。老爹沒有要和我商量的意思。他說他已經決定了，通知我一聲。你聽他這話，多氣人！我之前並不反感他們交往，沒有想到他們之前竟有好多年的來往了。我一直懷疑他們是不是在娘親在世地時候，就已經相好了。這個事兒，我必須得問清楚，否則我對不起娘親。”阿福傷感道。
“老爹年紀大了。想找個伴，也無妨。你有些失落，亂猜測罷了。老爹是一個很不錯的人。不要責怪他。這是件大喜事，咱們應該高興才對！”韓小羅勸慰道。
“她是排子樓裏的老鴇，外麵拚腿的人又多。我怕她的姘頭們知道了，醋意大發，會找爹爹的麻煩。到時在喜宴上，他們要來鬧事，爹爹可鎮不住他們！”阿福擔心道。
看來，這張老鴇惹的風流賬真不少。不過，能在排子樓混得風聲水起，這張老鴇確實有自己的一套。
“憑你在沙嶺鎮的名聲，與劉勁的關係，不敢有人來找碴兒。”
“他們可不管這個！現在嘉獎軍報還沒有批下來，我現在仍是民。”
韓小羅輕聲問：“張老鴇這人，你對她知根知底嗎？她為何會看上老爹？”
張老鴇是風塵老娘，一生都在男人堆裏摸爬滾打，相好的人肯定不少，富的，窮的，厲害的，懦弱的等，老爹無論哪一個方麵，都沒有特別突出的優點，一不帥，二不富，三無背景，四無權勢，他身上到底有什麽魅力能讓張老鴇甘願許身下嫁？難道是因為老爹曾經給劉指揮使醫過戰馬？她看重老爹一手醫治畜生的好手藝？不像！反常必有妖啊！
不過，韓小羅不好把話說得太直白。隻能提醒阿福一下。
“我小的時候，張老鴇就已經與老爹眉來眼去了。自從娘死後，張老鴇是我熟識的第二個婦人。算是知根知底吧。具體她老家何處？家人有何人？我不知道。她從來沒有說過。”阿福說。
“哦，是這樣啊！”
老爹雖是“兩不兩無”人員，或許張老鴇就看重了老爹耿直與重情義的品質，也不無可能啊！
既然阿福來了，肯定有求於自己，無論提出什麽要求，韓小羅都會答應。
“你要我怎麽做？”韓小羅看著他，一臉地誠懇。
“等喜宴時，你也來，可好？”阿福說。
“行！”韓小羅爽快地答應了。
“韓兄弟，你不要誤會！我這次來是要請你參加喜宴的，當然能鎮住那些來找事的人，更好了！”
“隻要我在場，什麽牛鬼蛇神，都得靠邊站！放心吧！”韓小羅笑道。
“那我就放心了！”阿福笑道。
衛山掂著腳走進來，“福獸醫！”衛山說道。
阿福尷尬道：“不當獸醫了，是大夫！”
“哦，不好意思！我說脫嘴了！”衛山坐下來，給二人倒了水。
衛山笑道：“剛才我在外麵都聽到了。老爹大喜事，恭喜恭喜！”
“多謝多謝！”
“家裏都準備妥當了嗎？”衛山問。
“簡辦，簡辦。都一把年紀了，簡單搞個儀式就行了！”阿福說。
“不要再讓老爹喝酒了。”韓小羅說道。
“現在他喝不多。我不讓他喝！”阿福說道。
阿福還有話沒說完。他們父子倆可真像，一遇到拿不定主意的事，眼光就會四處飄蕩，遊離不定。阿福環顧四周，家徒四壁，不由得有些失望。
“福哥，可有其他事兒了？”韓小羅問。
阿福搓了搓手，笑道：“老爹大婚，我這個做兒子的不知道送些什麽東西。你們能否給我出出主意？”
對於這個，韓小羅可沒有絲毫經驗，就瞅了瞅衛山。
衛山搖搖頭，說道：“若兒子大婚，父親會宴請賓客，布置婚房，送給兒媳禮金等等。若反過來的話，我確實沒遇到過。要不，你也給老爹送些禮金什麽的，就當成是婚壽禮了！如何？”
“張老鴇要彩禮。老爹拿不出這麽多錢。”
阿福瞥了瞥韓小羅，又看了看衛山，說道：“我……沒錢！家中沒錢，老爹的婚事可能要……”說完，臉色變得緋紅。
今天，阿福是來借錢的！
一分錢難倒好漢啊！這事兒難倒了阿福，也難倒了韓小羅與衛山。現在他們都沒有錢，兜裏一個子都沒有！
韓小羅使勁咽了咽唾沫，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給衛山使了使眼色，衛山雙手一攤，無能為力。
“得需要多少錢？”韓小羅小心地問。
阿福一聽，感覺有戲，說道：“得兩百錢吧！”
韓小羅舒了一口氣，說道：“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真的？”阿福興奮道。
“放心。明天我會把錢送到！”韓小羅拍拍胸口道。
“那好，那好！多謝韓兄弟了！”阿福站起來拱手道。
“客氣，客氣！”韓小羅回禮道。
“時間不早了，我先告辭了！”阿福說。
韓小羅說道：“你吃過飯再走吧！”
“不了，不了。”阿福說著走到大門前，合上一扇門，回頭喊道：“改天我再來修門！”
衛山攤開記工的小冊子，掐指算了算，說道：“一天十錢。八天一共是八十錢。咱兩個，一共是一百六十錢。我比你多幹了三天，一共是一百九十錢。瞧瞧，一百九十錢，還差十錢呢！你這一出口，可把我的工錢也搭進去了！”
“還差十錢嗎？”韓小羅問。
“對，十錢！你想想辦法吧！”衛山說。
韓小羅狠狠拍了拍腦袋，說道：“我少算了十錢。瞧我這腦袋，真是進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