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阿福送軍令
第一日，大丘山淪陷。
第二日，鬼方大軍猛攻北竣山要塞。
第三日，北峻山前沿陣地失守。
第四日，北峻山全線告急。
第五日，北峻山要塞失守。
第六日，漠北衛軍卒後撤至漠北關隘。
第七日，天降大雨，百年不遇！
……
一個傳令兵駕馬飛越死屍遍地的壕溝，向漠北衛中軍大營奔去。
一支流矢帶著尖銳的破風聲急速而來，擊中他的後背，跌落馬下。戰場泥濘不堪，血水成河，橫屍遍野。鬼方軍已經占上風，對大尉軍卒進行一邊倒屠殺。
傳令兵掙紮地站起來，雙腳陷在泥濘中，全身濕透，每邁一步，後背劇痛難耐。大雨下個不停，目光之處，皆是朦朦朧朧。
周圍慘叫聲、馬嘶聲、大喊聲震蕩著他的耳膜。
他回頭一看，鬼方軍卒嚎叫著衝過來，泥濘的地麵限製他們衝擊的速度。
傳令兵拉著韁繩，爬上馬。馬背濕滑，他滑了下來。
鬼方兵一蹦一跳地衝過來。他把令旗插在馬鞍上，拴著馬向前走。
在戰場上，傳令兵是死亡率最高的兵種。一般傳達一個命令時，會派出三五個人，重要命令會派出十幾個人。
這個傳令兵負責傳達一項重要軍令，十五個人出發，現在活著的僅他一人。鬼方兵早就盯上他了。正好，逮個正著。
傳令兵抽出刀，邊走邊望。
周圍沒有能幫他的人，要麽離得太遠，要麽傷勢過重。
鬼方兵一連殺了幾個躺地呻吟的大尉軍卒，笑容猙獰著一步步逼近傳令兵。
北峻山與漠北關隘一帶設立的防區錯綜複雜，塹壕密布，加上天降大雨，路麵泥濘濕滑，極大地遲滯了鬼方的進攻。大尉軍卒躲在雨水腰深塹壕內，想方設法給予鬼方兵重擊。
依靠騎兵衝擊、長茅衝刺為優勢的鬼方軍，完全沒了用武之地。
鬼方兵一刀砍過來，傳令兵躲閃，往後退了幾步。鬼方兵一個尷尬滑倒在地。趁這個時機，傳令兵往前多走了幾步，一下子滑入塹壕內。
獸醫阿福躲在旁邊的塹壕內看得一清二楚。
趁此機會，阿福拖著傳令兵躲進挖好的壕洞中。鬼方兵找了半天沒有找到，氣得“哇哇”大叫。
為了防水，坑洞往上挖，留了一處平坦的地方，雖然潮濕，但比窩在泥水裏好太多。洞裏很大，裏麵躲著十多個傷兵。這裏就是獸醫阿福醫治傷兵的據點。
阿福給傳令兵檢查傷勢，撥掉箭頭，用草藥止了血，不一會兒傷口縫合完畢。每天的傷員很多，阿福的醫術已經練得爐火純青，並漸漸有了聲望。
“還好，傷口不深，草藥要多敷一會兒！”阿福囑咐道。
“我該走了！”傳令說著要爬出坑洞。
阿福拉住他，說：“你不能走。傷口離心髒太近，遇水發炎化膿，危及生命。”
“不，我有軍令在身，如若不能及時傳達到劉勁指揮使手中，我軍將全軍覆沒。”
傳令兵急切地說。
“你若再遇上鬼方兵，可就沒那麽好的運氣了！”阿福勸慰道。
“無論如何，這軍令必須送到！”傳令兵說。
其中一個傷兵挪過來，說道：“福哥，不要管他！他有令在身，必須執行。你勸也沒用！這是軍紀！”
“如果你死了，這軍令到不了指揮使手中，豈不白白折了全軍將士的性命！”阿福說道。
傷兵說道：“福哥，現在大家連自己保護不了，還管什麽全軍將士。你讓他趕緊走吧！”
傳令兵拱手道：“多謝軍醫救治，在此別過！”
阿福拉住他，說道：“離中軍大營還有幾裏？”
“二十裏！”傳令說。
“你在這裏休息，我去送！”阿福說。
“這……這……不行！”傳令兵猶豫道。
“怎麽不行？你有傷在身，肯定不便行走。這裏的塹壕我熟悉，能躲過鬼方兵。就二十裏，我半天就能跑個來回。你放心！”阿福說。
傷兵們一聽，不願意了，說道：“福哥，你若走了，我們怎麽辦？”
“我晚上就能回來！現在軍情緊急，不容有失！如果前軍全軍覆沒，誰都活不了，還醫治個屁啊！”阿福微怒道。
“不行，你是軍醫，你不能走！”傳令兵說。
“沒事，相信我。你在這裏好好休息，等我回來！”阿福說。
傳令想了一會兒，掂量再三，說道：“那好。”
傳令兵對阿福小聲低咕幾句，並把一個黑色的藥丸放在阿福手中，說道：“這藥丸含在舌頭下麵，如若被俘，咬破藥丸即可！”
阿福明白了。
“等我的好消息。”阿福說著抓出洞口。
剛探出頭，一把冰冷的大刀就架在了阿福的勃子上。
阿福抬起頭，五六個鬼方兵正圍在周圍，個個興奮地又蹦又跳。
一個能說大尉語言的鬼方兵哈哈一笑道：“終於鑽出來了！這些個王八真能躲啊！”
阿福第一次感覺死亡離自己如此之近。身邊沒了範大虎與馮保，阿福真不知道該怎麽保護自己。
“說，你們的傳令兵是不是在洞裏？”鬼方兵喊道。
其他鬼方兵哇哇大叫起來。阿福壓力極大。
阿福一頭冷汗，說道：“不……不……不在！”
“撒謊。你們大尉人最愛撒謊騙俺們了。我不相信！快說，否則砍了你！”鬼方兵說著，大刀使勁壓了壓。
另一個鬼方兵哇哇地說了一堆聽不懂的話，阿福聽出他們的意思是要進去搜。但洞中情況不明，他們不敢擅自進去。
阿福的舌頭動了動，在想要不要咬破藥丸？藥丸一破，他這條小命就完蛋了。
阿福從來沒有遇到過如此要命的抉擇。
“你說，傳令兵傳達的是什麽命令？”鬼方兵問道。
“我不知道！”阿福立即回答道。
另一個鬼方兵又哇哇地說了幾句。
“反正留你也沒用！”鬼方兵揚起大刀就要砍下去。
阿福雙手抓了一把泥水，往他眼中一拋，刀砍在洞口上。阿福雙腳一蹬，爬上塹壕，鬼方兵立即追了上去。
阿福深一腳淺一腳向前逃竄。
這時，幾支羽箭飛過來，衝在前麵的三個鬼方兵中箭倒地。
阿福定睛一看，是範大虎和馮保的騎兵隊。
他們經過幾次戰鬥，整個騎兵隊隻剩下十多人，能鬥能打的隻有四人。
範大虎衝上前，幾刀下來，幹淨利落地解決掉其他鬼方兵，把阿福扶了起來。
“你亂跑什麽！”範大虎雙眼通紅，語氣惱怒道。
馮保趕緊搜了搜阿福身上的傷，感歎道：“老天爺，老天爺，福祖宗啊，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