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百光慘死
漠北衛軍卒開始頻繁調動。
緊張、壓抑的氛圍彌漫在沙嶺鎮每一個角落。
馮保說到做到，送來兩大壇酒和半條羊肉。
黃三行、阿福和老爹，三人躲在屋裏見酒消愁，各有各的憂愁。除了喝酒，他們想不出別的辦法來解憂。喝多了，耍起了酒瘋。
阿福把吃進肚中羊肉全吐了出來。老爹發酒瘋，提著半截褲子要去排子樓。
黃三行頂住門，不讓任何人出去。
“這……這外麵……那……那麽亂，小心被馬……馬……蹄到腦子……”黃三行說完，扶著老爹吐了一地穢-物。
阿福拿著菜刀東倒西歪走出來，指著老爹，嚷道：“你出去……你出去……你出去我就宰狗！我要和修真士單挑……誰怕誰，誰怕誰……”
老爹把褲子往地上一扔，指著阿福，“你個小混蛋，你上天了……你上天了……你有本事！我不認識你……你敢殺狗？你敢殺狗，我就敢拆房子……都他娘的別住了，離開這漠北吧……都離開吧！”
黃三行努力把酒從肚中逼出來，又吐了一地。
範大虎一腳把大門揣開，大吼一聲，“不準喝了！”
阿福稍微清醒站起來，說：“來，來，喝兩碗。這酒不錯！”
範大虎把碗往地上一摔，怒道：“百光死了！”
黃三行酒醒大半，抓著範大虎的胳膊，“你剛才說什麽？”
“百光於午時被斬於營前！首級還掛在轅門上！”範大虎怒道。
猶如晴天霹靂。
阿福一怔，踉蹌著癱在地上，“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被殺！我無能為力啊！”範大虎惱怒道。
“到底是怎麽回事？”黃三行緊緊拉著範大虎。
範大虎懊惱地說：“百光兄弟受盡折磨仍不肯說出韓小羅的下落，還挎問他是不是鬼方奸細。他沒有吐露半個字。百光兄弟一心求死，最後被殺……”
黃三行雙手狠狠捶著胸口，“都怪我，都怪我！我本想今晚去救他啊！百光死的不值啊！”
阿福躺在地上，蜷縮著身體，像條受傷的狗。那種生死情誼，世間少有，卻近在咫尺。
範大虎扶起阿福，嚴肅道：“戰事緊急，我明日隨駐軍去北峻山一帶設防，可能不會再來了。漠北衛坐鎮強者六人折了三人，沙嶺鎮淪陷是早晚的事。福哥，福哥，聽我一句勸，帶著老爹趕緊走，離開漠北衛。聽見嗎？離開漠北衛！不要再回來了。”
阿福頭痛欲裂，支開範大虎的手，一頭紮進水缸裏。
範大虎一腳把水缸踢破，拎著阿福的衣領，說道：“福哥，咱們兄弟一場，趕緊走！下輩子再做兄弟！”
阿福搖頭晃腦，說道：“我不走，鬼方軍來了，我就和他們拚命。大不了一死了之！”
“你見過沙場，見過屠殺，見過血流成河，你還不自知嗎？”範大虎吼道。
阿福沉默。
黃三行長歎道：“百光之死，與我拖不了幹係。是我疏忽了！等韓小羅醒來，我會把一切告訴他，”黃三行對範大虎拱手道：“範兄弟，多謝告之！”
範大虎甩了甩衣袖，離開了。
……
傍晚，落日斜掛在西方的天際，整個沙嶺鎮籠罩在一片氤氳的光影中。
黃三行、阿福站在營前不遠的地方。百光的首級掛在轅門上，沒人去殮屍。
營內軍卒正準備糧草兵器等，駐地大軍即將出動。
黃三行輕聲道：“看來鬼方奸細潛入沙嶺鎮是真的，百光被錯殺，皆由此引起。到底是什麽人能一夜之間重創三大頂尖修真士？鬼方不可能有如此厲害的強者！”
“百光都死了，你還在說這些沒用的話！”阿福傷感道。
“烏鎮和水原鎮剩下的三位坐鎮修真大士恐怕凶多吉少啊！”黃三行喃喃道。
阿福驚訝道：“你是說……他們也可能會被殺？”
“對。他們要做就做絕！剩下三位修真大士不會活過三天！”
“如果他們都死了，漠北衛可就完蛋了！”阿福震驚道。
“這一天早晚會來，隻不過晚到了幾年而已！”
黃三行轉身離開，回頭道：“先回去再做打算！”
……
夜幕降臨。黃三行穿著黑衣跑了出去。
子時，黃三行扛著一個布袋子回來了。阿福打開，裏麵是百光的屍體。
屍體傷痕累累，衣服破碎，死前遭受的痛苦，無人能知。
可憐，可悲，可歎！
阿福抑製不住，眼淚“嘩啦”一下流了出來。
黃三行把屍體放平躺，說道：“獸醫，把頭縫起來。人死了，當無頭鬼，不好投胎……”
阿福點點頭，抹了抹眼淚，說：“肯定能縫好！到了下麵，不能讓他爹娘看到一點兒傷痕。生來受盡磨難，死時卻也沒死的體麵。”
阿福特地找了一件新衣服給百光穿上，怕他凍腳，又找了一雙鞋子給他穿上。
“百光生前沒有穿過一件新衣服，死後卻穿上了。”阿福淚眼朦朧。
黃三行深歎一口氣，“咱大尉的百姓不都是這樣走過來的嗎？有的啊，連收屍的人都沒有！如若鬼方殺進來，千千萬萬個百光皆是如此下場！可恨，可歎，可憐！”
阿福說道：“難道就沒有什麽辦法能抵擋鬼方嗎？”
“漠北衛派人到京都報信，往返得十幾天，到時一切都晚了。”黃三行惋惜道。
“韓小羅這麽厲害，能打敗鬼方的修真士嗎？”
“如果韓小羅恢複實力，再加上我，或許能抵擋幾日。不知韓兄弟什麽時候能醒啊！”
阿福恨不得往韓小羅頭澆盆冷水，讓他快點醒過來。
韓小羅全身傷口已經愈合，基本恢複差不多了。
黃三行切了切脈搏，又翻了翻瞳仁，說道：“恢複得很好。”
“他怎麽還不醒？”
“昏迷時間太長了，大腦需要一段時間去適應。雖然他處於昏迷狀態，但是他體內修真之氣卻自行融合匯聚，著實令人吃驚！”黃三行驚訝道。
“就怕韓小羅也不是他們的對手！”阿福擔心道。
“以韓小羅的性格，不會坐事不管。”
在沙嶺鎮西的亂葬崗，阿福找了一處平坦的地段，挖了坑，把百光埋了進去。老爹點了幾柱香，燒了幾匝紙錢。
老爹把之前百光拉韓小羅用的木板拖了過來，準備劈開當墓碑用。
老爹滿頭大汗，說道：“這木板不是鐵木的，也不是桑木的，怎會如此沉重？裏麵像鑲了鉛塊。”
阿福認為老爹是老了，沒有力氣了，就幫忙抬了過來。阿福氣喘籲籲道：“確實挺重！”
老爹二話不說，一斧頭把木板從中間劈成兩半，“咣當”一聲，一把古樸黑色大刀掉了出來，嚇了老爹一跳。
阿福用雙手才算勉強拿得動。
黃三行詫異地定晴一看，震驚道：“這是韓小羅的黑玄刀，怪不得我一直沒有找到，原來一直嵌在韓小羅身子底下。
“百光啊，百光，韓小羅欠你太多了，一生一世都還不清啊！”黃三行喃喃道。
阿福隨手撿起一匝用油紙包裹起來的稿紙，打開一看，裏麵密密麻麻用毛筆工工整整寫得文字，有些文字被紅色的筆勾了出來。
“這是什麽？”阿福問。
黃三行接過來一看，驚訝道：“這是韓小羅閑來無事抄寫的筆記。沒想到啊，百光竟把撿回來一部分手稿與黑玄刀一同藏進了木板中！真有心，真有心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