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尉尚：出魔邪山
下山走的是另外一條路。
尉尚摟著魔血麒麟的勃子，它一跳一躍，行如急風，穿過山澗、高山、懸崖、叢林，如履平地。風在他耳邊“呼呼”作響。
“累了就停下歇一下！”尉尚對它說。
它喘著厚重鼻音，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要不要跟幹爹爹尉三和老翠兒告別？尉尚這個念頭一閃而過。
尉尚擔心皇宮裏亦臣亦友同僚們的安危，不知尉橫會用什麽手段對付他們。
憑二皇子的手段，投靠者加官進爵，反對者輕則入獄重則斬首。
他的優點是善於籠絡人心，殺伐果斷。這是他常年衛戍邊境在刀風血雨中磨煉出的性格，也是他逐漸掌握天下兵馬的手段之一。連父皇身邊侍候了幾十年的老太監都能被他收買，足見得他野心和心智異於常人。
尉尚逃走時，能得國師商離的幫助是完全意料之外。作為大尉國三大國師，商離常隨父皇出征在外，與父皇關係如同摯友。
在朝中，商離並沒有與尉尚走得太近，連平常新年例行走動都很少。如果把太子黨裏的人挨個排隊的話，他不屬於太子黨隊列裏的人，也不屬於二皇子一派，這是父皇與他親密無間的原因之一。
在危急時刻，商離幫尉尚逃出皇宮，等於向整個朝堂宣布，他商離是大皇子一黨，公然站在二皇子殿下的對立麵，一輩子如履薄冰，左右逢源，機關算盡，最後竟把自己的仕途與生命拋之腦後。
尤牙子嘲笑其愚蠢，老糊塗！
散一聲怒言其葬送一世英名！
如果把商離打入天牢，以商離對大尉的影響，整個天下必有一場“大地震”，到時人心惶惶，朝堂動蕩。
二皇子本就不是儲君，暗中反對之聲就會借此大肆宣揚，於己無利。
因此二皇子異常鎮靜，當作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更沒有因此疏遠商離，反而比之前更親切，私下卻派得力心腹滿天下追殺尉尚。
商離很聰明地得以自保。他深諳人心，並能掌控朝堂時勢。
罵商離是個老蠢貨，尤牙子覺得自己才是蠢貨一個。
……
東方破曉。
尉尚騎著魔血麒麟下了魔邪山。
“就送這裏吧！”尉尚背上包袱遠眺山巒。
魔血麒麟舔了舔尉尚的手背，算是告別。
“如果……我還活著，如果……我奪回了皇位……或許我會來魔邪宗看看你們！”尉尚溫柔地撫摸著它的腦袋說道。
魔血麒麟昂了昂頭，又蹭了蹭他的手，轉過身縱身一躍，消失在魔邪山中。
尉尚悵然若失，理了理心緒，向山下走去。
太陽升起來。陽春三月，大地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經過幾天幾夜的奔波，尉尚勞累至極，就依偎在一棵大樹下睡著了。
……
在山下大道，有一隊大尉軍卒正押解著二十多個囚徒向北趕去。領頭的是一個校尉長，兩個副校尉。
囚徒們披頭散發被一條繩子拴著，戴著手鐐腳鐐。
一路走來，校尉長正一臉惱怒地和兩個副校尉爭執著什麽。
“……混蛋，中途丟了一個，等到了漠北衛，我們都得受軍法外置！”校尉長憤怒道。
“昨晚我就喝了一點酒，睡了還不到一柱香的時間，誰知道那個家夥自己解了繩子跑了。我追了大半夜，……沒有抓到！”其中一個副校尉臉色難看道。
校尉長抽了一鞭子，痛得他直跺腳，“他娘的，軍務在身，你還敢喝酒。你把老子的命都給喝沒了！王八蛋！”校尉長罵道。
“不就丟了一個囚徒嗎，至於如此嗎？”另一個副校尉說道。
“放屁，一個都不能丟！這是要掉腦袋的！”校尉長怒道。
“不能補救了嗎？”副校尉說。
“補救，怎麽補救？隨便從路上抓一個充數？”校尉長氣得喘著粗氣。
副校尉長大手一揮，喊道：“停下休息！”
副校尉遞上來一壺水，討好道：“校尉，你別生氣了，等咱們到了漠北衛，我們跟衛僉事解釋說中途病死了一個，你看可行？”
校尉長猛灌了一口水，說道：“你知道這些囚徒是用來幹什麽的嗎？”
副校尉一怔，看校尉長臉色嚴肅的樣子，小心說道：“押送至邊境的死囚，一般都是用來挖塹壕或修築城牆營寨，難道還有其他的用途？”
“戰前祭旗！”校尉長小聲說道。
“戰前祭旗”是大尉邊境將要發生局部戰爭時，於戰旗前斬殺俘虜人頭，以求上天庇佑的儀式，是大尉國的戰爭陋習。如果抓不到俘虜，就會拿一些死囚來充數。戰前祭旗儀式幾乎決定著出征將卒們的士氣的高低，甚至決定著一場戰役的勝負，故而極其重要。稍有差池，人命關天。
副校尉臉色瞬時變得慘白，“這……這……”他“撲嗵”一聲跪下來，“頭……頭兒，如果知道這樣，我長了十個腦袋也不敢掉以輕心啊！你……你可要救我啊！如果我知道是戰前……”
校尉長“啪”一聲給他一個大耳光，“媽的，小點聲！你他娘的差點泄露軍機！”
“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
另一個校尉長嚇得渾身直哆嗦，說道：“頭……兒，早知如此，我就把他們當作爺來供了。現在丟了一個死囚，那……可……可是死罪！這……這……咱們死的窩囊啊！”
校尉長站起來，歎息道：“等我們到了漠北衛，跟衛僉事如實相告，或許能死不禍及家人，如果咱們中途逃掉，憑大尉國軍法條例，當成逃兵懲處，誅三族！”
副校尉嚇得癱軟在地，臉色慘白。
另一個副校尉急中生智，小聲說道：“頭兒，剛才你不是說要從路上抓一個湊數嗎？我們能不能……湊上數——”副校尉使了使眼色。
校尉長思忖片刻，四顧左右，說道：“現距漠北衛的屬地也就二三百裏。……大尉人口都是登記在薄，有名有戶，如果有人失蹤，其家人肯定報官，若官府追查起來，萬一查出個端倪，咱們可是誅九族的大罪。你能保證做的不露痕跡？話說回來了，誰有那個膽量？”
副校尉想了想說道：“能否抓一個無親無故流浪在外江湖浪子？就算這個人失蹤了，也沒人知道！”
校尉長說：“就算這個主意可行，現在時間緊迫，怎麽才能遇到這樣的人呢？又怎麽確定這人無親無故，是一浪子呢？”
“事在人為嘛！”副校尉長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