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尉尚：陌生的來者
大尉國367年十二月，上弦月，北風，寒冷，山河封凍，萬物淩霜。
在大尉國一個莫名的小村莊裏。
這是一個晝短夜長的季節，河水封凍，太陽早早地落入西方的天際裏。北風呼呼地刮著，吹著這座不起眼的小村莊。
村莊裏的人，等太陽一落山，就上了熱炕，蜷縮在溫暖的被窩裏。
大雪剛過，屋簷上的雪水蘊含著一絲太陽留下的餘溫，“滴滴”地落在屋簷下的一個小坑裏。隨著氣溫逐漸下降，屋簷上的雪水慢慢變成一條條冰剌，懸掛在房簷上。
村莊不遠處，就是一條早已封凍的河。白天人們在河麵上鑿冰捕魚，小孩子們在河麵上嬉戲。入夜之後，河麵恢複寧靜，冰麵上留下一個個捕魚用的冰洞。
一個黑影步履蹣跚地踏上冰封的河麵，一步一步地向河對岸走來，他的方向是那個還亮著些許燈火的村莊。
他穿著單薄，整個人顫顫微微地，雙手緊緊抱著胸口，口中吐著白汽，由於天氣寒冰他的身體幾乎擠成了一團。從他破爛的靴子可以看出他走了不少路，或許是一個落破的富家弟子。
“撲嗵”一聲，他一腳踏空，踩進一個冰窟窿裏，他掙紮了一下，周圍的冰開始出現裂痕。
他嚇得一動不動，寒冷就像是一隻猛獸嘶咬著他的大腿，讓他的腿失去了知覺。
他趴在冰麵上，想喊救命，但是多日來米水未進，他沒有一點力氣。他的腿部開始結冰，如果沒有人來救他，他極有可能凍死或餓死。
他想過很多種死法，唯一沒有想過自己會如此窩囊地死去。
一路走來，饑餓和寒冷卻成了他每天都要麵對的事情。骨子裏的尊貴與高傲，在一天天的消磨中已經不複存在，他想吃飯，吃個飽飯，坐在溫暖的火爐旁喝著最普通的麵糊飯。
不能就這樣死去。他還有許多事要完成。
他從身邊拿起冰塊，敲擊著冰麵，“當當當……”聲音自冰麵傳輸至很遠的地方。如果有人聽到他會冒著嚴寒來一探究竟嗎？可能有，也可能沒有。
離小河僅百步有一個小戶人家。這戶人家是兩位相依為命的老人。
老婆婆翻身坐了起來，蹬了蹬床那頭的老頭，說道:“魚又翻上岸了，你去看看。”
老頭不情願地說:“天這麽冷，烏起碼黑的，明早再去。”
“你不去肯定會被村頭的二黑給逮了去。快去啊！”老婆婆又蹬了蹬老頭。
“二黑那個混蛋！”老頭罵到。
“二黑那個家夥耳朵最靈了！”老婆婆說。
“無論啥東西都不能留給二黑那個王八蛋。我去，去！”老頭翻身起床，披著一件羊毛大衣。
“拿著燈籠和鐵鏟！”老婆婆說。
“知道了。”老頭回答道。
“多穿一件衣服，天冷！”老婆婆說。
“知道了。”老頭有些不耐煩。
“逮到魚，趕緊回來。”老婆婆說。
老頭“咣當”一聲打來門，一股嚴寒撲麵而來，老頭不由得哆嗦一下。
“他奶奶的，真冷！”老頭埋怨了一句。
老頭提著燈籠，帶著繩子，扛著鐵鏟走出房門。
“隨手把房門關上。”
老頭不知道是什麽時辰了，他拿出紙煙打出火折，抽了一口。
地上的雪還沒有融化幹淨，踩在上麵“咯吱咯吱”地響。老頭呼出的白汽化成一片小冰晶。
“奶奶的，這天真冷！”
老頭回頭看了看二黑家所在的方位，沒有任何動靜。“這家夥肯定還不知道吧。”老頭說。
“當當當……”敲擊聲又響了起來。
老頭遲疑了一下，如果是魚兒肯定是“啪啪啪”的聲音。不過，既然河麵有聲音，肯定有東西在那裏。
老頭狠抽了一口煙，扔掉煙蒂，鐵鏟握在手中，慢慢向河邊靠近。
老頭來到河邊，冰麵一個趴著一個黑色的東西。
“當當當”……
聲音就是從那裏穿出的。
夜色漆黑，整個河麵灰蒙蒙，隻能看到那黑物大體的輪廓。
好像是頭野豬，又好像是隻黑熊。
老頭沒有靠近，遠遠的叫道:“去！”
那黑物竟然動了動，發出輕微的呻吟聲，“哎，哎，哎……”
在這寧靜的夜晚，老頭聽得清楚，那分明是一個人！
“我地奶奶啊！”老頭轉身拔腿就跑。
“救命！”那人輕喊道。
老頭跑了幾步停下來。如果不救他，那人肯定熬不過今晚，這種寒冷嚴酷的天氣，老頭比誰都清楚它的威力。
“你是壞人還是好人？”老頭慢慢靠近他。
“救命……”他又輕喊了一句。
“喂，你是壞人還是好人？”老頭又喊道。
走近了，老頭舉起燈籠看著這個趴在冰麵上的陌生人。他的臉已經凍在冰麵上，嘴巴上麵全是白色的霜，氣息微弱，呼吸急促，半個身體已經沒入冰水裏，上麵已經結了一層薄冰。
老頭蹲下來，拍了拍他。他睜開眼睛看著老頭，嘴唇一翕一合道：“老爺爺，救救我……”
老頭看到是一副年青稚嫩的臉。俗話說，麵由心生。憑一輩子識人無數，老頭可以肯定這是他不是一個壞人。
老頭善心大發，安慰道：“我現在就救你出來，你堅持一會兒！”
他聽到後，像是得到了極大的鼓勵，雙手不停地扒著冰麵。
“別動，會陷進去的！”老頭一邊說一邊把繩子係在他身上。
係好之後，老頭用鐵鏟慢慢地把他的臉鑿出冰麵，又敲碎他周圍的冰塊，這樣他的身體就沒有束縛。
“我現在把你拉出去，你不要亂動！”老頭拉牽著繩子一端走到河岸上。
這時，冰麵咯吱咯吱地響，似乎要裂開了。他感覺到危險逼近，一臉地驚恐。
老頭大吃一驚，把繩子係在自己身上，大呼道:“冰就要裂開了，我現在把你拉出來！”
老頭年齡大了，拉著他很吃力，每拉一次，老頭都要花費全身的力氣。
冰塊在他身後破碎，就像一張大口隨時要把他咬住。
“嘿呀，嘿呀……”老頭打著號子。
二黑家的燈亮了。
二黑透過窗戶看到老頭正往岸邊拉著什麽東西。
“該死，這麽大一條魚竟被這老頭先得了去！明天我去他家得瞧瞧！”二黑說。
“快睡覺，老娘快凍死了！”二黑老婆娘說道。
“來了，來了！”二黑吹滅蠟燭跳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