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淩七公子
“二十年前的淩雷，是什麽樣子？”韓小羅感興趣道。
“你想知道？”
“這一路無聊至極，說說也無妨。”韓小羅甩了甩馬鞭，說道。
“當年人稱淩七公子，風流倜儻，江湖中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淩雷自詡道。
“聽你這話，我牙都酸掉了。”韓小羅頭一扭說道。
雖嘴上這樣說，但韓小羅仍覺得淩雷前身不是一個平凡人物。
“信不信由你。男女之間，就像你與那個千紅姑娘，鬥來鬥去，何時是個頭。跟你爭鬥是假，想再次見到你，是真。”淩雷微笑道。
“有爭鬥，就得有勝負。”韓小羅認真地說。
淩雷以多年感情的經曆感歎道：“男女之間，無勝負。有的是恨，有的是愛。你年紀小，還不懂。”
韓小羅看了看淩雷，說道：“你話中有話？”
“等你多經曆一些事，就會明白。”淩雷目光轉向眼看前方，悠悠說道。
“把我當三歲小孩子。倚老賣老。”韓小羅不高興道。
“就憑我見識過的女人比你多。不服氣啊!當年淩七公子的名號，可不是虛的。縱她千般冷傲，油鹽不進，也禁不住我玉麵臨風，花言巧語。遠的咱不說，咱說近的，那二十年前，江湖人稱賽嫦娥的京都第一大樂坊的花魁鄭芳容，都對我三笑留情，整個京都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淩雷似乎要飛上天了。
“你現在都一把年紀了，一頭白發，滿臉皺紋，跟鄉間老頭無異，就算你將來見到那位賽嫦娥，有臉與她相認嗎？或許她早已忘掉你。”韓小羅潑了一盤冷水，給正值高潮時刻的淩老一頭澆下。
淩老噎了半晌，胸脯高聳，臉色通紅，大吼道：“你小子為什麽總和我作對？”
“沒有。你難道沒有想過？這也不能怪你，在天牢裏呆了這麽多年，在思想上跟外界脫節。不過，你得有這個心理準備。”韓小羅耐心地說。
“我算是徹底栽倒在你小子手裏了。”淩雷嗔怒道。
“你如此高的本事，竟被關進黑水天牢，真是陰溝裏翻船啊！”韓小羅半譏諷半認真道。
“哼，這些不光彩的事，你小子就不要拿來挖苦我了。”淩雷指著韓小羅說道。
“當初可是你求著我放你出來的！你欠我一個人情。還有，我幫你解除封印，也算是功勞一件吧。”韓小羅生氣道。
“哼，你幫我解除封印，是為了對付那些殺手。你把我當槍使，我還得感激你嗎？”淩雷突然翻臉不認人。
“你這話的意思是，你現在可以自由離開？”韓小羅嗔怒道。
“是你多慮了。”淩雷捏捏下巴說。
“我真擔心在關鍵時刻，你會掉鏈子。一不做，二不休，我現在就把你打昏，送進官府！”韓小羅冷言道。
韓小羅真氣外放，巨大的氣場頓時把淩雷包圍起來。
淩雷急忙求饒道：“你小子真不會開玩笑，我認輸！怕了你了。”
“在你的修真等級比我低的情況下，你最好聽我的。”韓小羅警告道。
“行，行，你說的算，我的韓大少爺！”淩雷連誇帶讚。
憑淩雷多年的識人經驗，竟猜不出這個少年的心思。誰能曉得這個愣頭小子會不會真的把個他打昏送進官府呢？
馬兒跑了一會兒，慢了下來。路上的密密麻麻的車轍印，不知哪一條是尉瑩瑩留下的。
韓小羅在想，尉瑩瑩到底帶了什麽東西，能吸引著那麽多的勢力前去分一杯羹？鄭秋山到底是什麽人？他說的是真是假？萬騰鏢局押送的金龍翡真的有如此大的價值嗎？
韓小羅心裏開始焦急起來。
“我知道你擔心尉瑩瑩的安危。現在著急也不是辦法。等等看，或許路上會有他們的消息。”淩雷不慌不忙道。
“聽你這話，好像已經胸有成竹？”韓小羅問。
“雖然不在江湖混已經有二十多年了，但是，人脈關係還是有的。相信我，等我們到了前麵的多蘭城就會有消息的。”淩雷說。
“多蘭城？”韓小羅趕緊拿出地圖查看。
“別，你若想安安穩穩地到達多蘭城，你最好把那地圖藏好。這一路若耶國的探子和大尉斥候遍布全國，無論被哪一方發現，我們都會吃不了兜著走。”淩雷提醒道。
憑淩雷多年的江湖經驗，這幅地圖是燙手的山芋，根本碰不得。但是韓小羅，初生牛犢不怕，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韓小羅的功力比他強，在這個世界上，強者還是有話語權的，淩雷根本坳不過韓小羅。
“你嚇唬我。”韓小羅不聽淩雷，展開地圖仔細看了看，說：“多蘭城……好像離我們大概有二百裏路，大概需要兩天的時間。這地圖的標注，多蘭城似乎不小耶。”韓小羅說。
淩雷不喜歡韓小羅的固執，說道：“我已經提醒你了，如果因為地圖的事被追殺，我可不管你，我肯定會自己先跑路！”
“你跑不掉！”韓小羅輕聲道。韓小羅心裏很清楚，無論過去如何，這淩雷仍不是一盞省油的燈。
淩雷一怔，嗔怒道：“老子就是要先跑！”
“你跑不掉！”韓小羅輕聲道，沒有跟淩雷廢話。他收起地圖，裝進了布袋中，瞥了瞥臉色通紅的淩雷。
“行，你小子走著瞧！”淩雷不想因為這事跟韓小羅鬥嘴。
淩雷以為從黑水天牢逃出來就恢複自由了，沒有想到，跟著這個愣頭個子，恢複自由的代價就是沒有絲毫的安全感，同時還要跟著他四處打打殺殺，他這把老骨頭從年青時就沒有好好舒服過，現在可能還要搭上這條老命。
無論如何，這人情他是要還的。他淩雷再不是，江湖講究的感恩圖報，他還是能夠遵守的。
“放心吧，我不會讓你有性命之憂。既然把你救了出來，我肯定會對你的生命負責。”韓小羅安慰道。
淩雷心裏很不是滋味，自己竟到了生命需要被人負責的地步。韓小羅這話有意無意地傷了淩雷的自尊心。
“我不需要你負責！”淩雷倔強道。
“你如此年紀，應該早就安享晚年，享受天倫之樂。我答應你，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幫你解除封印。等救出尉瑩瑩，我不再勉強你，你可以去任何地方。”韓小羅輕聲道。
淩雷看了看一臉真誠的韓小羅，他突然發現這個少年稚嫩的臉上竟帶著溫暖的笑容，這一刻，讓人不那麽討厭。他心裏清楚，這句話，韓小羅是認真的。淩雷心裏最柔軟的地方被觸動了，這個不羈少年多麽像年青時的自己。
除了一點，他的情商沒有當年的淩七公子高。淩雷歎了口氣，看著前方綿延至天邊的路途，心裏早已回到那個肆意不羈風流濃情的年代。
韓小羅看淩雷不再說話，就安靜下來。馬兒“噅噅”幾聲，似是要打破這靜謐的氛圍。
“真希望一切都如你所言啊！”淩雷若有所思地說道。
“你指的是什麽？”韓小羅問。
“所有的，一切！”淩雷說。
韓小羅臉色變得沉重起來。將來到底會發生什麽事，遇到什麽樣的人，這是韓小羅與淩雷所無法預知的。
他們二人，一老一少，還沒有明白，尉瑩瑩的價值對大尉的各大勢力來說，意味著什麽。現在，整個大尉，整個江湖都動了起來。
陛下駕崩，朝堂無首，黨派相爭，各種勢力趁機抬頭，你爭我鬥。而尉瑩瑩手中之物，就是他們登上權力之顛的關鍵所在。
這一切，韓小羅不知道，淩雷也不知道。
“下雨了！”淩雷抬頭仰望著天空，他蒼白的胡須上已經落了一層白露似的雨水。
細細的雨絲像牛毛，灑落下來，不一會兒韓小羅的頭發上已經變得濕漉漉的。韓小羅環顧四周，沒有可以躲雨的地方。
“一層秋雨，一層涼！”淩雷悠悠地說。
“我們走快點吧！”韓小羅說完，駕著馬兒飛奔起來。
淩雷看著雨中奔跑的韓小羅，心被觸動了。
“駕，駕！”淩雷趕著馬兒，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