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一個公子
翌日。
韓小羅早早地起床了，這是他與爺爺生活在一起時養成的習慣。
爺爺經常說，早起的鳥兒有蟲吃。
淩雷還沒有醒。他這一覺睡了不少時間。
淩雷身上的修真之氣越來越濃鬱，解封印的方法確實有效，不知這能給他帶來多大的幫助。
淩雷扯著鼾聲。韓小羅不忍心打攪他，幹著急也不是辦法，韓小羅幹脆就坐在屋裏等著。
韓小羅吃過店家小二送上來的早飯，就展開那幅《大尉邊境兵力布防圖》。
這幅地圖標注著整個大尉國的縣郡、城鎮、山川、河流等，對韓小羅這種鄉巴佬來說，算是長了一點見識，最起碼他知道除了白灣村，外麵的世界還有許多更大更繁榮更熱鬧的地方。
韓小羅在地圖上找到了永興郡，原來永興郡在大尉西南。韓小羅記得下山的時候是往北，那麽白灣村應該就在永興郡的南邊。永興郡往北就是峰魘嶺，再往北是跳水關。黑水天牢在跳水關的西邊，然後往北，就是平原鎮了。
韓小羅剛從平原郡離開，那麽今天所在的地方，就在平原郡北邊近百裏的地方。
韓小羅用手量了量此地與京都的距離，不由得大吃一驚。這要橫跨整個大尉版圖，途中經曆的大城市有十多個，河流不下十多條，還不包括那些小縣郡小河流。
從下山至今，韓小羅行走的距離竟還不到整個距離的三分之一。若要走到京都，得何年何月啊。怕是要等到明年春天了。看這天越來越冷了，這一路徒步行走太辛苦了。如果半路下了大雪，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豈不淒涼！
韓小羅合上地圖，揉了揉眼睛，心想道：希望一路上不要出什麽岔子啊，要不然耽誤下來，真的要在荒無人煙的路上喝西北風了。
“咚咚”有人敲門。
韓小羅把地圖藏了起來，拉開門，是劉店家。
韓小羅拱手道：“劉店家早上好。早飯很好，謝謝！”
“公子不要見外。昨天公子出手不凡打跑了那些若耶人，真是英雄出少年。正好今天是我們林山鎮一年一度的廟會，廟會上有一些年青才俊設擂切磋武技。公子何不出去湊個熱鬧？”劉店家說。
“在屋內閑來無事，去湊個熱鬧也好。”韓小羅說。
淩雷還在扯著呼嚕。
“你這個朋友怎麽還在睡覺？”劉店家說。
“他一直都是這樣。應該快醒了。”韓小羅說。
“那我就告辭了！”劉店家拱手道。
“不送。”韓小羅說道。
韓小羅披上一件長衫。這長衫自韓小羅下山後就一直穿著，看起來老舊，等上街買一件新的。行走江湖，一身漂亮的行頭還是挺重要的。
背著“黑龍”趕廟會太紮眼，“黑龍”就不帶在身上了，韓小羅把“黑蛇”插在腰間，以備不時之需。
韓小羅走出房門，整個客店很安靜。
僅那位富貴公子穿著貂絨長袍，早早地坐在桌子邊吃著早飯，舉止輕緩，嚼聲細細。桌上飯菜比較普通，除了白菜與蘿卜，就是豆芽與豆腐。這飯菜與他的身份明顯不符，他身邊站著兩名金甲護衛。他們呼吸平緩，像是兩座石雕。
店中沒有其他的客人，周圍安靜極了。南北角一個滴水容器正“嗒嗒”地走著時間。
其他金甲護衛站在門外一動不動，經過的行人都躲得遠遠的，怕自己不小心惹上這些軍大爺。
劉店家拿著抹布躡手躡腳地打掃著桌椅，劉妻則戴著圍裙輕輕修剪著門口的兩盆發財樹。
看見韓小羅走了出來，劉店家點頭問候。韓小羅對他笑了笑以回應。
韓小羅轉身，“咯吱”一聲關上門。聲音很輕，很突兀，在這安靜的客店卻格外清晰。
他被這突然發出的聲音驚了一下，停下手中的筷子，筷子上夾著的豆腐裂成兩半落在桌麵上。兩護衛雙眼“刷”一下盯著樓上的韓小羅。劉店家呆立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劉妻停下手中的剪刀看著自己的丈夫，心想是不是自己出了什麽問題。
周圍的氣氛有一絲細微的變化。韓小羅盯著樓下的那個公子。他沒有任何動作，手懸空著，筷子還保持著夾豆腐的姿勢。
門外的金甲護衛察覺到了屋內的異常，“嘩嘩”地跑進來，立於大門兩側，提著大刀盯著韓小羅。周圍又一次陷入安靜之中。
韓小羅僅關了下門，弄出了一點聲音而已，有必要這麽大動幹戈嗎？被這麽多人盯著，韓小羅渾身上下不自在。管他呢，自己是去逛廟會，根本不想惹事。
爺爺說過，能動嘴，就不要動手！
韓小羅“咚咚咚”地下了樓梯。他想把腳步放輕些，再輕一些，但是這木質樓梯根本不能遂人意，腳步越輕樓梯越響，還不時地“咯吱”幾聲，完全把這安靜的氣氛破壞掉了。
劉店家嘴唇發幹，咽了一口唾沫，額頭已經滲出汗水。他覺得這氛圍比昨天對付若耶人還要緊張。
貂絨公子放下手中的筷子，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是上好的龍井茶。
韓小羅瞥了一眼那穿著貂絨長袍的公子，徑自向門外走去。周圍的護衛在等主人一聲令下好擋住這個膽大包天的小子。但是，主人沒有說話，更沒有給他們任何示意，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走到劉妻麵前，韓小羅突然轉身，對劉妻笑著說道：“這樹不是這麽剪的。要留住幹枝，來年能長出新的鬆針。”韓小羅的聲音在整個客店大堂內回蕩，像是自個自地演說。
劉妻一愣，連連點頭表示讚同。
貂絨公子放下茶杯，拿起筷子，夾起一塊豆腐吃起來。那是豆芽炒豆腐，尋常百姓家最普通最常見的一道菜。
氣氛突然又變得輕鬆起來。
韓小羅在金甲護衛警惕的目光下，走出客店大門，往街裏走去。
韓小羅一邊走一邊想著這個公子是什麽來曆。不過經此短暫交鋒，韓小羅對這個人產生一絲好感。最起碼，他不折騰平民，不驕不躁，不急不慢，連手下都調教地如此守規矩，算是有點本事。
韓小羅感覺不到他體內的真氣湧動。那隻有兩種可能，一是這個人不是修真者，連個通五脈高手都算不上，二是他的修真等級很高，能輕易隱藏自己的修真之氣。
今天是廟會，街上的人多了起來，比剛來時，人數增多了好幾倍。見得多了，韓小羅沒有剛下山時那種強烈的新鮮感，除了人多，還有許多擺攤的，沒有其他新鮮的東西了。
經過一家布坊，韓小羅選了一匹好布，讓店家做了兩件衣服，總共花了一個金幣。穿上新衣服，韓小羅感覺好極了。佛靠金裝，人靠衣裝，這話說得一點兒不假。
路過一個茶鋪，韓小羅尋得一個僻靜的桌子坐下，讓小二上了一壺猴魁。這猴魁與鄭秋山的天品猴魁根本不在一個檔次啊。韓小羅不由得懷念起鄭秋山的茶來了。
旁邊兩三個閑來無事的人在扯著閑話，本來他們沒有引起韓小羅的注意。但是，他們說著說著竟提起了“黑水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