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慘淡過往
左芊芊這一覺睡了很久，直至第二日辰時才轉醒。
她醒來，腰間傷口已完全愈合，內力也全然恢複，真氣在每一處經脈流走，她隻覺渾身上下有用不完的力氣。
“不愧是權昇的寶物，與沐遇那裏的回心丹有得一拚！”
左芊芊下了床，洗漱完畢，心中很是平靜，沒有任何多餘的情感，既然已經打定主意去做一件事情，那麽就永遠都不要回頭，更加不要後悔。
左芊芊推門而出，一路上繼續頂著各種怪異的目光，忍受著權昇族人的注目與指點，平靜而又沉默地走向了許老的住處。
“聖女大人，看你氣色極佳，想必是已經服用了靈藥。如此一來，聖女大人便是答應了我的請求了？”雖是疑問語氣，可許老臉上毋庸置疑的自信，卻是告訴左芊芊他已經知道了她的來意。
左芊芊淡笑，她自知沒有能力對抗許老，卻也不再有任何反抗的心思，隻是，“我應你，但你必須要告訴我，我巫族與你權昇，究竟有何關聯？多年前，你我兩族是否曾有來往？”
許老眉開眼笑，皺紋爬滿了麵頰，這若是尋常老人家，隻會給人一種慈祥親切的感覺。可許老帶給左芊芊的，卻是由心而生的懼意。
許老伸手指了指對麵的靠椅，示意左芊芊坐下，“我也不曾知曉聖女大人對於當年之事竟是聞所未聞，甚至連我權昇都未曾聽說過。不過，既然聖女大人執意要弄清楚當年的事情，那我也不介意說與你聽。”
“隻不過……”許老頓了頓，“若是聖女大人言而無信，兩日後無法兌現承諾……”
“許老大可放心！”左芊芊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塊體態晶瑩翠綠的玉石扔給許老，道，“且不說我與朋友如今身處你權昇，單憑我一人之力，是如何也逃不出的。這聖女石，乃是象征著巫族聖女身份的靈石，想必你比我還要清楚它的作用，若是我有半點私信，這聖女石便任由你處置。”
許老眼底閃過一絲繁複之意，玩味地看了左芊芊幾眼，隨後開懷大笑。
“聖女大人當真爽快！好，既然聖女大人如此有誠意，那我便將所知曉的一切，都如實相告。”
許老說著，將聖女石扔回給左芊芊，“至於這塊靈石，於我而言並無任何意義。這既是巫族聖物，那麽還是物歸原主，聖女大人莫要再如此輕易交予他人……”
左芊芊抬手，眉間泛著桀驁之氣。
她雖不喜巫族，但畢竟也是巫族聖女，出門在外，如何都是要給巫族爭個臉麵的，否則豈不叫這該死的老頭子看扁了？
“許老也是心懷大義之人……”
左芊芊開口，卻有些詞不著調。
“百年之前，巫族與權昇部落，本就是同氣連枝互承一脈……”話匣一開，便是兩個時辰不止不休。
百餘年前，空明大陸的雛形漸成，以四國為首，各方勢力為輔的格局便已形成。
而巫族與權昇部落，亦是在百餘年前便存在於空明大陸之上的族落，然那時的巫族與權昇，並不似如今的蕭條且不為人知。
百年前，巫族與權昇相交甚好，且巫族一脈承接了詭異又可怖的巫蠱之術，權昇部族眾人更是功夫了得且公子一脈承接了令人驚歎咂舌的馭獸之術，以寒冰浮玉笛作為支配體，可統禦萬獸。
那時的權昇與巫族若是聯手，便是足以威懾四國的存在，故百年來四國之中無數能人異士頻繁地來往於權昇巫族之間，目的便是為了維持四國與各族落之間的和諧。
權昇曾出了一位奇才，偏愛鍛造兵器，且對大自然萬物有著強烈的憧憬與探知欲，於是，在他有生之年不斷地研究磨練，終於修煉成了一種極其強悍震懾的秘術。
自那之後，他便將這獨門秘術傳給了他的兩個徒弟，大徒弟同樣是個驚世奇才，隻用了八年不到的功夫便參透了他的秘術。
他更是對大徒弟偏愛有加，二人攜手造了數把匕首，每一把都是利用極其鋒利剛硬的銅鐵鍛造而成。
匕首鍛造成型後，師徒二人將它們分發給族中每一位族人，更是念在與巫族交好的情誼上同樣替巫族眾人鍛造了一模一樣的匕首。
為了區分巫族與權昇，師徒二人在每一把匕首上都刻了字，分別為“巫”、“昇”、“聖”與“公”。
“巫”代表巫族，“昇”便代表權昇，而“聖”則是巫族聖女的象征，“公”亦是權昇公子的象征。
全天下的人都認為巫族與權昇會世代交好，可誰也沒有想到，就在二十年前，兩族之間突然生了變故。
原因很簡單，兩族之人都想要成為天下最強的族落，為了爭奪空明大陸最不為人知的秘密寶藏起了衝突。
兩族兵戎相見一觸即發，兩族長老拚死捍衛本族威嚴，而那位驚世的師父，更是用上了畢生所學才成功阻止兩族交戰。
但他自身也損耗巨大，本就是活了百餘年的人了，受此重創導致內力全失，經脈盡毀。
最終，兩族權衡之下達成協議並紛紛立誓，日後無論百年亦或千年，巫族與權昇必定再不來往，若是有違此誓甘願遭受滅族之災。
就在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卻沒料那巫族長老竟生了歹念。
他趁著權昇族人放鬆戒備之際，竟私自上了祭壇，並動用巫族頂尖禁術茯苓之術將權昇部落封印，以達到他巫族一統天下的心思。
那位師父氣急，縱然是到了強弩之末，也依然爆發出了強大的力量，他與大徒弟聯手，合二人之力強行衝破了封印，可他卻慘遭反噬，在臨死之際奮力將大徒弟送出了結界，而他自己竟落到死無全屍的境地！
自此之後，權昇永世被封印，無論外界如何變遷，權昇都不會再有任何變化，也徹底與外界的一切斷了聯係。至於那位被送出結界的大徒弟，也再也沒有音訊，沒有人知道他是生是死。
自此，巫族與權昇，徹底結仇！
“二十年過去了，沒想到竟還有外人能夠進入權昇。而最令人驚訝的，則是來人竟是巫族的聖女！”
許老大笑，可心中的憤怒卻再不掩藏。
左芊芊聽後，心中一震，她曾設想過無數個巫族與權昇的牽扯，卻絕對沒有想過會是這般的慘淡。
“若是我沒猜錯，你便是那位高人第二個徒弟！”
“聖女大人當真是冰雪聰明！”許老大方承認了他的身份，卻是令左芊芊心悸。
許老的功夫尚如此高深莫測，真想不到那位絕世奇才又會是怎樣的風姿！
“連承大哥，是權昇公子一脈傳人，可他是如何離開的權昇？”此刻左芊芊的心中有太多的疑惑。
“八年前，機緣巧合之下，由我做法，紫衣隨護，耗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才能將連承與紫衣二人送出結界。但此番行事，卻也再次令我族動蕩，損耗之多，難以想象。”
一時間，左芊芊腦中閃過許多麵孔。
眉頭一蹙，問道，“大半族人長相怪異，是否與此事有關？”
許老眸中閃過一絲悲痛，“不全是。二十年來，族人飲的是河中死水，時間長了，便生了異象。”
隻要想到那些麵相可怖的權昇族人，左芊芊依舊寒意頓生。
“那你們將連承大哥送出去，目的何在？”
“找尋空明大陸最不為人知卻又足以顛覆天下的寶物！隻要找到那樣寶物，我權昇定能重現天日！隻要找到那樣寶物，我權昇何愁不能一統天下，何愁無法報二十年前你巫族背叛之仇！”
看著如此此刻恨意滔天的許老，左芊芊心中同樣不是滋味。
她雖與許老一樣痛恨著巫族，可她卻終究巫族中人，二十年前是她巫族背叛在先，如何都是她巫族鑄成大錯！
“你是巫族聖女，功力雖比不上族中長老，卻有著強大的力量！隻要你是用茯苓之術，你我二人合力，必定能夠將封印解開！”
左芊芊心頭一震，“若是封印解開，你們第一件要做的事情，是什麽？”
許老冷哼，“報仇！”
“二十年前的恩怨，為何不能放下？冤冤相報何時了！”左芊芊慈悲，卻無法改變任何。
“放下？”許老像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你巫族害我權昇忍受了二十年的暗無天日，更是害得我族中之人各個人不人鬼不鬼，這筆賬，你要我如何放下？”
左芊芊皺眉，“我族也曾有長老接連死去，如今族人不過千人，且都被禁令困在族中，無法踏出半步！這樣的遭遇，與你權昇又有何異？”
“哼！不過是你們長老害怕了，害怕遭到報應！但僅此而已，又如何平息我權昇被困二十載的怨怒！”
左芊芊還想要解釋什麽，卻被許老打斷。
“怎麽？聖女大人，莫非你反悔了？不願替我族解開封印？”
左芊芊輕歎，搖頭，“我既已答應您，便不會反悔。既是我族長輩犯下的錯，那麽也理應由我來彌補。兩日之後，定如約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