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風雲突變
赤烏合洵渾身一震，周身的威壓逼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他很早便知道竹易強，可卻沒想過她會如此強。
竹易的目光之中似是有利刃，令赤烏合洵不敢直視，卻又在威壓的逼迫下不得不對上竹易那雙深沉卻將一切都掌握在手中的眸子。
這個女人的目光太冷冽逼人，她有著掌控一切的自信與驕傲，赤烏合洵絲毫不懷疑，若他真的選擇與孟祁作對，那麽竹易便當真會將莫爾哈的屍體找到接著來一個大變活人的戲碼。
如此聰慧智謀的女子，當真是天下燁辰第二人！
良久之後，赤烏合洵終歸還是緩緩低頭了。
“好……隻要你放過我，並且答應不傷害大漠族人，我可以出兵！”赤烏合洵沉聲開口道，卻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般。
赤烏合洵沒有那個勇氣與竹易作對，沒那個膽量與孟祁作對，因為那背後需要付出的代價，他承受不起！
且不說得罪孟祁要付的代價，若是惹得竹易一個不高興，那麽如今霸占了大漠族人營地的蝕骨毒蠍們，便能在瞬息之間將他們席卷得片甲不留。
竹易勾唇一笑，這一笑間威壓盡失，赤烏合洵便開始大口大口呼吸著新鮮的空氣，仿佛剛從鬼門關前走過一遭。
“茫茫大漠，你們大漠一族稱霸百年，我隻需要你們將酆塤國的軍隊趕出大漠，無論用什麽方式。”
赤烏合洵有些驚訝，抬眸問道，“隻是這樣？你們四國之爭，當真不會牽扯到我大漠？”
“你便是因為擔心這個，所以才會對我隱瞞毒蠍的事情，是嗎？”竹易冷聲，眸中沒有任何溫度，“孟祁與大漠早在七年前便有了盟約，你放心，隻要有我孟祁在的一天，就一定會護你大漠周全！”
聽了竹易此番話，赤烏合洵心下稍稍鬆了口氣，之後又問道，“那毒……”
話還未說完，便聽屋外一陣嘈雜，仔細去聽不難聽出馬蹄奔騰的聲音，這樣的聲音，對於長期作戰的人來說，再熟悉不過。
竹易立馬扭頭看向赤烏合洵，“大漠王，這聲音你也聽見了，眼下你該做些什麽，我想不用我再多說。至於那毒蠍，待你大漠軍隊出現在戰場上之時，它們自然會回到屬於它們的地方去。”
赤烏合洵最後深深地看了竹易一眼，隨後朝著屋門走去，“隻要竹姑娘不失信於我，那麽日後千百年，我大漠一族，任憑你孟祁調遣！”
“好！大王果真是個爽快人！”竹易拍桌叫好，看著赤烏合洵逐漸離開的背影，她的臉色也逐漸變了。
“呃……疼痛刹那間侵入骨髓，方才使用凝聚內力強行壓製住了蝕骨之毒，才勉強能夠在赤烏合洵麵前表現得天衣無縫，而此刻，卻是真正體會到了什麽叫做痛徹心扉。
蝕骨之毒，單從字麵上來看，便知是侵入骨髓的劇毒。
“將這婉藥喝下，可以緩解你的疼痛。”來人是連承，一襲白衣，端著一個石碗走了進來。
竹易將那碗藥放在鼻前輕輕一聞，便知這幾味藥材全部有著緩解疼痛之用，當時幸虧她及時將被毒蠍咬過的皮膚割下，這才沒有造成毒性蔓延，可那蝕骨之痛，卻要折磨她一段時日的。
竹易將藥放在桌前，淡淡開口，“連承，無需你費心了，這藥，我是不會喝的。”
“這是為何？”
屋外廝殺連連，竹易忍不住在想，這樣無休無止的廝殺的日子，究竟還有多久才會結束？
“因為，骨痛大於心痛，我如何也是好受些的。”竹易這番話說的模糊，可連承卻聽懂了，隨即麵上閃過一絲失落，卻也不再多說什麽。端起桌上的石碗，原路出了營帳。
竹易捏了捏拳頭，這樣的疼痛，比起心裏麵多年的痛楚，她倒是寧願如此痛下去。或許這樣痛著，她便不會再感受到心痛。
稍稍休息了片刻，竹易起身，朝著屋外走去，此刻城門外正進行著慘烈的廝殺，孟祁國與酆塤國的交戰，正式開始了。
赤烏合洵已答應出兵全力相助，如今她已絲毫不再懷疑大漠一族對孟祁的衷心，畢竟疑人不用。
如此一來，酆塤國定然很快便會敗，可為何，這心裏，還是隱隱有些不安，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
站在城牆上，竹易一眼便瞧見了那夾雜在兩軍之中正殺得熱火朝天的深紫色身影，心中不由一暖。
竹易正要飛身加入戰鬥，頭頂卻傳來一聲鷹鳴，她抬頭，便見那雄鷹朝她撲來，嘴中叼著一物。
心下一緊，平日裏傳訊的不是蕊弑成員便是信鴿，卻從未見過以雄鷹傳訊，莫非是大急之事？
那雄鷹在竹易頭頂盤旋了幾圈，便將嘴中叼著的東西扔了下來，竹易一把抓住那東西，竟是一衣袍碎角。
迅速將衣料打開，竹易一眼便看見了衣物上五個血淋淋的大字，格外刺眼，“被困啟垣山。”
如此一來，已不用在做猜想，是冷雲出了事！
下意識朝左芊芊的方向望去，卻正巧撞上了她同樣望過來的眸子，隻一眼，左芊芊猜到了什麽，騰空躍起便朝城牆飛來，慌亂之中卻有些亂了陣腳。
“易姐姐，是不是冷雲出了什麽事？”左芊芊語氣焦灼，眼神中滿是張皇，她似是不知道此刻自己該做些什麽。
竹易沒有說話，隻是將手中衣料拿給左芊芊，左芊芊看後大驚失色，幾乎是瞬間便要抬腳走人，趕往那該死的啟垣山，卻被竹易一把扯過。
“芊兒，你冷靜一些，眼下不是慌亂無措的時候。冷雲是什麽人，他怎麽會輕易出事？”竹易的眉皺得很深，其實她根本無法肯定冷雲是否還安好？這血書一封，確是他的字跡。
“冷靜冷靜！易姐姐，你要我如何冷靜？若不是出了什麽事，怎會用比百裏加急還要快速的雄鷹來傳訊，且一傳便是這血書！易姐姐你難道看不出來嗎？冷雲這是在向你求救啊！”
竹易的心猛地一顫，冷雲這是在求救啊！
竹易強壓住內心的慌亂，盡力維持平靜的語氣，她看著左芊芊，目光中有光芒閃爍，“芊兒，你想要去救冷雲，對嘛？”
左芊芊毫不猶豫地點頭，目光中滿是堅定。
“好。”竹易點頭，“你可以去救他，但是你要保證，一定要將他平安的帶回來！我不準冷雲有任何意外，更不許你出事！”
左芊芊眼含淚水，堅定地點頭，最後看了竹易一眼，轉身便朝著朔北以南的啟垣山去了。
左芊芊走後，竹易一個重心不穩，眼看就要摔倒，這時連承及時出現將她扶住。
“你就如此放心她去嗎？”
“這世間最偉大的就是感情，一個人為了她所愛的人，可以擔負起一切同樣也可以拋下一切。就算我不同意，芊兒也一樣會去。倒不如成全了她，或許此番前去，她與冷雲之間，會有一番進展。”
“竹易，你當真覺得，芊芊會跟冷雲在一起嗎？很多時候，感情的事情，不是兩廂情願就可以在一起的。”連承話音一轉，卻是話裏有話。
竹易挑眉看他，“連承，你這話是何意？”
連承搖頭笑，“不過是覺得世事無常，正如你，你並無心皇權，可卻守了孟祁的江山四年之久。竹易，我便問你一句，在你承擔起這一切的同時，可有想過在某一個身心俱疲的時刻，拋下一切？”
竹易隻覺心口如針紮，可目光卻沒有一絲變化，“人若是沒了執念，又談何生存？連承，若燁辰不是這孟祁的皇，我定然會拋下一切去尋他，縱然天涯海角，縱然艱難險阻，隻要這一世沒有走到盡頭，我都會繼續尋找下去，永遠都不會放棄。”
連承搖搖頭，唇角雖帶著笑，可眸中一閃而過的失落，卻出賣了他的內心。
“世間癡兒卻是這麽多……”
竹易緩緩撫上心口，那裏還在跳動，她總有一種感覺，燁辰一定還活著，一定在這世間的某一處，等待著她去救他。
“冷雲帶著八千兵馬被困啟垣山，想必是瑞淵國所為。而瑞淵沐遇精通機關暗器，又將那虞山研究了數十年，想必他有千萬種的方法置大軍於死地……你就這樣讓芊芊去了，究竟是相信她，還是僅僅為了成全冷雲？”
這樣的形勢，竹易又怎會不知？
可她依舊放左芊芊去了，因為她知道，她根本就阻不了左芊芊。
“我豈會拿孟祁八千大軍開玩笑？芊兒她是巫族中人，沐遇可以有千萬種方法對付冷雲，芊兒同樣可以有千萬種方法令沐遇生不如死！”
連承不再多說什麽，淡淡忘了竹易一眼。
竹易的心思，他又怎會不知？
沐遇對她的情誼，想必她多少也能察覺得到，此番她不親自趕去營救，想必也是在賭，賭沐遇對她的感情。
朝戰場上忘了一眼，隻見遠處有另一批數量並不龐大的人馬出現，知道那是大漠的人。
這空明四國，風雲突變，而那消失了四年的人，能否得知竹易為他做的這一切？
從懷中摸出玉笛，放在嘴邊輕輕吹了兩聲，便扶著竹易進了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