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解咒之法
左芊芊身子好些，已是一月後。
這一月間，燁辰一直忙著處理熾鈺國大大小小的事務，冷雲一直跟在燁辰身側做幫手，卻始終身在曹營心在漢。
竹易則留在府中，一邊照顧連承，一邊嚐試著與左芊芊溝通交流，一月時間下來，左芊芊已經能夠跟她說些話，卻隻字不提三年來在巫族所生之事。
其實竹易很想替左芊芊查探病情，奈何那小妮子是無論如何也不同意，很多時候竹易都想趁機把脈，卻沒料那小妮子如今十分敏銳，就連睡覺時也十分警覺，任憑竹易如何掩藏自己的氣息，都無法達成目的。
竹易還記得有個夜裏，左芊芊正熟睡，她偷偷潛入左芊芊房中，卻被那突然醒來的小妮子抓個現行，隻聽她道，“易姐姐，你何時也喜歡做這等偷雞摸狗的事情了？”
竹易一愣，偷雞摸狗？她何曾偷雞摸狗了？
但有一點，竹易終究還是欣慰的，那便是左芊芊終於肯改口喚她“易姐姐”了，雖已過三年，聽見這樣的呼喚，她也依舊覺得心中一暖。
可這一月過去，幾人的傷勢雖都有所好轉，然而這季節，卻已是早冬。
天氣一天一天轉涼，竹易已將自己裹成一個圓滾滾的肉粽子，下人們雖已在府中待了一年多的日子，卻從未見過他們主子將自己裹成這樣。隻記得她還在做傳說大人之時，似乎並沒有如此畏寒。
其實他們卻不知道，並非竹易做傳說大人的時候不畏寒，不過是男子的服飾本就寬敞，她在外袍裏加了多少件衣物都不顯得臃腫，且男子本就身形體闊，大家自然是看不出任何端倪。
這一日，竟是難得的好天氣。
太陽升出，卻異常暖人，竹易醒後走至院中，毫不意外地見到了正在練功的左芊芊。
三年時光，左芊芊早已改掉了昔年舊習，已不再嗜睡，每每早起走至院中，總能看見正刻苦練劍的她。
“芊兒，身子可有好些？”竹易走近，問道。
左芊芊停止動作，站定在原處回望竹易，“無需掛礙，今日豔陽高照，是解咒的好日子。”
竹易心頭一動，“芊兒的意思是，今日便可為連承解咒？”隨後轉念，“可，我總覺得，你的身子還需修養些時日。”
左芊芊搖頭，“我的身子已經好得差不多了，禁咒的反噬雖強，可我到底是聖女。”
竹易神色恍惚，她想起那日安之宇所說之話，不免心中疑惑，“芊兒，那日你下在安之宇身上的咒術，究竟是何禁咒？為何他會說你要將他封存起來，令他永生永世不得翻身？”
麵對竹易的這個問題，左芊芊雖猶豫了片刻，最終卻還是開口告知。
“那禁咒名為斷生咒，其意很明顯，斷去任何生存的機會。我深知那日總是我們幾人聯手，也無法打敗安之宇。而巫族咒術卻對世間萬物皆有效，巫族禁咒，對邪惡之人來說更是人間煉獄。”
左芊芊遙望天空，道，“斷生咒列為巫族禁咒之首，唯有聖女可以使用此咒，此咒極為霸道狠毒，可以將被下咒之人永生永世封存在痛苦折磨中，如若聖女死前未將此咒解開，那麽被下咒之人，便會與天同壽，卻也永世不得翻身。”
聽過左芊芊所述，竹易心頭一陣發麻，這巫族的斷生咒，竟如此霸道惡劣，難怪會被列為禁咒之首。
可是……
“此咒即為禁咒，便也意味著不得隨意使用。芊兒，你若是使用此等禁咒，可是會有何後果？”
竹易眉頭皺了皺，她可還記得那日左芊芊懲治那黑衣男子時所說的話，隨意動用巫族禁術與禁咒，可是會受到懲罰的。
那麽，左芊芊使用了斷生咒，豈不是會受到最為嚴重的懲罰？
卻見左芊芊宛然一笑，“易姐姐不必擔心，這斷生咒隻有聖女才得使用，我既不在族中使用此咒，也沒有巫族之人見證，自然不會受到懲罰。況且，我既為聖女，族中自然是沒有人能夠奈何得了我的。”
竹易聽後，稍稍放下心來，三年來的分別，令她對左芊芊懷著很深的愧疚，且更加珍惜彼此在一起的日子，這樣的分別，她是無論如何，都不願再經曆一次了。
“可是上次那黑衣男子，他是巫族之人，自然也見證了你是用禁咒一事……”這一點，同樣是竹易所擔憂的。
左芊芊麵色一凜，眉目間染上怒意，“那人私自離開巫族，替人賣命，甚至不惜是用禁術與禁咒，害得連承大哥遭受了這樣的磨難……他，今日過後，便再也沒有可用之處！”
左芊芊的眸子刹那間變得紅潤，卻又在瞬息之間恢複原本的漆黑，這樣細微的變化，自然逃不過竹易的雙眸，令竹易心頭一凜。
巳時四刻之際，左芊芊帶來了那黑衣男子，竹易則站在一旁觀望著，她縱然不懂巫術，卻也知道這人與解咒，脫不了幹係。
那人被左芊芊帶至連承床邊，在看見那一襲白衣之時，他的眸子大張，臉色大變，渾身顫抖，轉身就欲逃走。
還未跑出兩步，便被竹易抓了回來。
那人見已然逃不掉，隨即跪在左芊芊腳邊，“聖女大人，小的知道錯了，求求你放過我吧，不，求您賜我一死，求求您了！”
說罷，那人便開始給左芊芊磕頭，額頭砸在地板上，一聲又一聲，沉悶且焦躁。
左芊芊眉頭微皺，似乎很是嫌棄這人的觸碰，一腳將他踢開，冷冷道，“你身為巫族之人，豈會不明白族中的規矩！你與敵為伍在先，使用禁術禁咒禁毒在後，光是這幾點，便足以令你不得翻身！”
那人聽後，絕望中還帶著一絲希望，他見朝左芊芊磕頭認錯沒用，便將對象轉為竹易，他一遍又一遍地朝竹易磕著頭，額間的傷痕已有血跡蔓延。
而他並不知道，若是換做三年前的左芊芊，定早已可憐原諒他了，至於竹易，她從來就不是大善人，況且連承遭遇的一切磨難，全部都是拜此人所賜，她又怎會心軟？
“廢話不多說，之所以留你至今日，不過是要你替此人解咒。你若是自己動不了手，那麽我來！”
話音未落，左芊芊已到了那人身側，修長的手指從袖中探出，直直探入那人胸口。
竹易一驚，卻又不敢打擾左芊芊。
隻見左芊芊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隨後她便將手抽出，一隻鮮血淋漓的手出現在竹易眼前，且那隻手，正握著一顆蠢蠢欲動的心髒。
“芊兒，你！”竹易終於還是大驚失色，縱然是心狠手辣如她，也無法生生掏出一人的心髒還能做到麵不改色。
左芊芊隻是淡淡地看了竹易一眼，便朝連承走去。
“禁咒之所以名為禁咒，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它伴隨著殘忍與暴戾。連承大哥所中之咒名為失心咒，不僅僅是因為被下咒之人會失去心神，更因為解咒之法便是下咒之人的心頭血！”
竹易隻覺眼前一花，眩暈之感湧上頭顱。
忙搖晃腦袋，迫使自己保持清醒，這搖晃之間卻突然瞥見那黑衣男子竟睜眼傻笑著。
心下又是大驚，這一驚令她徹底恢複神智，“這人為何還沒死？”
此刻的左芊芊已從袖中摸出她的那把精致匕首，不緊不慢地將刀刃在那顆心髒上摩挲著，也不忘回答竹易的問題，“他自然不會死。”
本已恢複清醒的竹易，在看見此刻左芊芊的動作時，雖胸口發悶，卻也極力忍住一切不良反應，強迫自己看著她。
“為……為何？”竹易說話都有些勉強。
左芊芊回眸一笑，笑的很甜很甜，而她手中的匕首卻正在切割著那顆心，這樣的場景，令竹易毛骨悚然，她隻覺得此刻的左芊芊，笑的鬼魅妖豔。
“易姐姐，不要露出這樣的表情，”左芊芊將視線轉回連承身上，“想要將連承大哥救回，隻有這一個辦法……而下咒之人的心頭血，自然是要將整顆心髒拋開，取最中心最鮮活的血液。”
竹易沒有再接下去，因為她已然說不出任何話來。
片刻之後，左芊芊似是找到了她口中所說的心頭血，隨後收回匕首，一手快速將連承的嘴角扳開，那被她找到心頭血便緩緩流進連承口中。
竹易看見那粘稠且鮮紅的血液一滴一滴流入連承口中，忍不住渾身發顫，為何，會是這樣？
將一切都做完之後，左芊芊緩步走至那男子身側，隻見她將手中已破碎的心髒一點一點地塞進那男子口中，那男子想要拒絕，卻又如何逃脫得了？
“左芊芊！不要以為你是聖女，便可以隨意妄為！你……你擅用咒術，你會遭到報應的！”
左芊芊冷眸，“你認為，你還能回到族裏嗎？接下來等待你的，遠比你想象中還要有趣……”
男子竟突然狂妄地笑了起來，眼神裏全部都是恨意，“我隻恨，這輩子，竟生為巫族之人！”
左芊芊眸色冷冽，手指微動間，男子已化為無數碎片。
卻又在瞬息之間，碎片合為整體，逐漸幻化為人形。
“想要解脫，那便用你這拚湊而來的嘴，一口一口吃下你全部的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