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情難抉擇
“無妨，你穿著紅袍，甚是好看！”
身後傳來高位上那人的溫和語聲，一句話便道破了竹易的心緒，生生止住了竹易離去的步伐。
竹易尷尬回身，去不敢去看高位上的那人。
冷雲無聲無息地褪去，眼中卻有一抹失望的神色閃過，他未能見到心心念念已久的人，怎會不失望？
燁辰從高位上走下，走至竹易身前，竹易能夠感受得到，來自於燁辰周身，溫暖的氣息。
“竹易，好久不見。”
燁辰開口，竹易的心，一陣悸動。
久嗎？真的很久了嗎？
掰著指頭算算，也就不過29日，真的很久了嗎？
真的很久了啊，原來不知不覺中，她已有29日沒有見到燁辰，然而這29日的分離，她竟一天也未落下，仔仔細細記在心中。
“好……好久不見。”竹易巴巴開口，依舊不敢抬眸去看燁辰熾熱的雙眸，她甚至能夠感覺得到，燁辰眸中泛出的熱度。
“怎麽會下山？”燁辰的聲音不大不小，卻伴隨著淡淡的暖意。
竹易終於有勇氣抬眸去看燁辰，然而剛抬頭，卻猛然跌落進一個寬闊溫暖卻又熟悉的懷抱，這個懷抱，總是會令她安心。
燁辰將竹易緊緊抱在懷中，久久不願鬆手，這樣的溫暖，他很久都沒有感受到了。
燁辰太過用力，竹易有些喘不上去，微微動彈一下，卻被燁辰認為她想要掙脫逃開。
“別動，給我一會兒的時間，就一會兒，讓我好好抱抱你……”
這一刻，燁辰的語氣，除了溫和，還多了一絲懇求，以及令竹易心口作痛的軟弱。
竹易不敢再動，她深知這一分軟弱，是燁辰無論如何也不會在人前露出的情緒。他寧願忍痛大笑，也絕不願在任何人麵前，軟弱一分一毫。
竹易的心口愈發疼痛，她知道燁辰這一刻的軟弱，僅僅隻是對心中壓抑已久的情緒的發泄，他是那樣高傲的一個人，又怎會允許自己真的軟弱！
片刻後，竹易伸手環抱燁辰，用力地將他抱緊，就如同他那般用力。
“留在我身邊，好嗎？”燁辰緩緩開口，絕對祈求的語氣，令竹易全身一顫，她不敢動彈，不敢開口。
“竹易，在你的心中，是有我的。”燁辰似是喃喃自語，卻又一字一句盡數進了竹易耳中，“留在我身邊吧，我不願，再一次次眼睜睜看你離開，走得幹脆，毫不猶豫。”
竹易不說話，隻因她不知如何回答。
當她伸手抱住燁辰的那一刻，她便直到，她已經淪陷了，此生此世或許都會與這個男子糾纏不清。
然而她的內心，卻保持著絕對的清醒。
她的理智告訴她，這個男人貴為九五之尊，他的父親曾下令殺害了她全家，這樣的仇恨夾雜在二人之間，試問他們如何能夠在一起？
放下過去？竹易自認，她做不到。
然而，她卻貪戀這個男人帶給她的溫柔與溫暖，這一世總歸是顛沛流離的命，卻依舊想要這樣一個溫暖的懷抱，能夠在她寂寞孤獨的時候，讓她依靠，讓她心安。
上一世的情感羈絆，並沒有在這一世消磨殆盡。上一世對燁辰的喜歡，從未被這一世的仇恨驅逐。竹易的心，慌亂、迷茫、不知所措、找不到歸宿。
屋外乒乓作響，將沉睡的左芊芊喚醒。
大腦有片刻的空白，望著屋外的天色，左芊芊緩緩想起了昨夜發生的一切，難過湧上心頭，她想哭。
屋外的聲響，定然是竹易與連承正在練功。他們二人相處的如此和諧融洽，她是不是不應該出去打擾他們。
左芊芊躺在床上，心中亂七八糟想了很多，卻始終不願起身，出門走走，去看看她心中無不敬畏喜歡的人。
迷迷糊糊中，左芊芊聽見屋門被人緩緩推開，她忙閉上眼睛，假裝自己仍在熟睡中。
左芊芊感覺到有人坐在草席邊上，正望著她。
左芊芊心下緊張不已，這個人一定是竹易，若是被竹易看出她在裝睡，那該怎麽辦。
“芊芊，”一道男音傳出，驚得左芊芊差點直接睜開雙眼。
怎麽會怎麽會？怎麽不是她的易姐姐？怎麽會是連承大哥呢？莫非易姐姐太過生她的氣，所以不願意理會她，於是連承大哥來找她？
“我想，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咱們二人要相依為命了，如今這山上，隻剩下你我二人，看來陪我練功的任務，就要落在你的肩上了。”
左芊芊心下又是一驚，這下直接睜開了眼，坐起了身，慌張問連承，“連承大哥，我易姐姐呢？她下山了？”
連承被左芊芊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大跳，隨即眼底閃過一抹心塞，悄無聲息，左芊芊沒有看見。
原來左芊芊早已醒來，她方才不過是裝睡。若是以前，他定然一眼便能判斷出左芊芊究竟是不是睡著，而如今，他竟然絲毫察覺不到。
“連承大哥？”左芊芊晃了晃有些失神的連承，“你怎麽了？”
連承回神，笑道，“芊芊，你易姐姐下山去了，她心中有所牽掛，讓我好好照顧你。”
左芊芊起身下了草席，她自然明白連承話中之意，竹易心中的牽掛，也不過是孟祁皇城最中心那大殿中人。
“芊芊，你要做什麽？”連承抓住左芊芊手臂，神色緊張，“你易姐姐下山前特意交代過，她很快便會回來，希望我能好好照顧你，不許你下山尋她！”
左芊芊皺眉，“為什麽？易姐姐是還在生我的氣嗎？我知道錯了，我去跟她道歉，連承大哥，你讓我下山，好不好？”
連承堅決搖頭，他怎麽敢讓左芊芊下山！
如今孟祁究竟發生了何事，他們誰也不知，若是左芊芊也下了山，竹易又很快回來了，二人正好錯過，該怎麽辦？
失之毫厘，謬以千裏。
很多時候人總是因為一個小小的念頭與差錯，便造成了後來無論如何也無法挽回的局麵！
若是連承能夠預料未來，那他此番一定不會攔著左芊芊，甚至會陪左芊芊一同下山，去尋他們二人心中，最在意的那個人。
然而，連承終究沒有那樣做。
他攔下了左芊芊，認為這是一個正確的決定，他將左芊芊留在山上整整三日，也未能等到竹易的回歸。第四日夜晚，左芊芊終究是等不下去了，打暈了連承，隻身一人下了山。
連承不知道，他自認為正確的決定，僅僅隻是三天的差錯，便令竹易與左芊芊這對情深似海的姐妹，生生分離，時間常達三年之久。
幾日前替左芊芊打出喉中的骨頭，便是她們姐妹二人，最後一次相見。
連承醒來後，自知租不住竹易和左芊芊這兩個心中皆有牽絆的人，卻也沒有下山去尋二人。
以左芊芊的武功，想要平安的見到竹易，並不是件難事。
那麽他，與其下山看著竹易與那人在一起，倒不如安安分分守在這山水妙地，繼續練他的功。
待在這紫陽殿已有三日，竹易思來想去，終究還是決定離開。
她對燁辰的感情，終究還是敵不過心中那滔天的恨意。若是執意留下，她定然會遭到良心的譴責，縱然再喜歡，她也決不能與滅族仇人的兒子，永遠生活在一起。
何況，虞山之上，還有她的親人左芊芊以及摯友連承正在等著她回去。她若是再不回去，他們二人一定會不安。
想到這裏，竹易不再猶豫，打算離開地悄無聲息，襯著燁辰去參加晚宴的功夫，她快步走出紫陽殿。
然而，剛出屋門，眼前卻有一個小身影朝她跑來，並毫不客氣地一頭紮進她的懷中！
“易姐姐！你終於回來看軒兒了！”
燁軒興高采烈，前幾日他未能完成好先生傳授的功課，便被皇帝哥哥禁足在軒仁殿內數日。
今夜若不是因為有夜宴，皇帝哥哥也不會允許他出門。方才坐在皇帝哥哥身邊吃飯，突然聽見皇帝哥哥跟他說易姐姐正在紫陽殿中，他便飯也不吃了，匆忙趕來見他的易姐姐。
見到這般熱情的燁軒，竹易心中自然是高興的。隻是，燁軒為何會突然在這時離開夜宴，跑來紫陽殿尋她？夜宴已經開始了一個多時辰，燁辰若是有心想讓二人相見，那麽為何前兩日不讓她去見燁軒？
莫非，燁辰是猜到了她會在今夜夜宴之時離開，便令燁軒前來絆住她的腳步，這樣他就有時間趕來見她？
不對，燁辰若是想要利用燁軒絆住她，那麽怎會在夜宴進行了一半的時候，突然讓燁軒來找她？他難道就不擔心，她已經先一步離開了嗎？
竹易眉頭微蹙，總覺得這件事情，似是有些怪異。
燁辰突然命燁軒來紫陽殿，或許隻是在與自己打賭，堵得便是竹易焦灼猶豫的心。那麽，他讓燁軒來紫陽殿尋她，或許隻是因為，她有能力保護燁軒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突然，竹易腦中閃過一個人的身影，緩緩眯眼，看來今夜的夜宴，當真是不同尋常。三日前孟都街道上，真不該放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