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有口難言
“竹易，你最近總是心神不寧，還是不要練功了，以免走火入魔。”
連承清淡的語氣傳入耳中，正在舞劍的竹易猛然一個趔踞，想要翻身卻已來不及，撲了滿地的灰塵。
竹易匆忙起身，尷尬的擦去鼻尖灰塵，朝連承笑笑。
“易姐姐，你怎麽了？怎麽會摔著？”整天閑來無事便被竹易連承二人拉來一同練武的左芊芊，強忍住笑意。
連承無奈，“你回屋好好休息一下，我獨自一人練武，也可以的。”
竹易搖頭，決然道，“不可以，我答應過你會陪你練武，我是絕對不會丟下你一人在這裏練功。”
“不是還有芊芊嗎！”連承淡笑，“來虞山將近一個月了，你每夜都替我運功療傷，將你的真氣輸送給我，如今我的內傷很快便會痊愈，放心吧，我不會再出事了。”
“啊？”左芊芊眉頭皺起，“不要啊連承大哥，我想休息啊，我不想練啦……”
竹易神情堅決，“連承，我們繼續吧！”
連承不再多說什麽，心中卻多少猜到幾分，自從二十多天前看見山腳下經過的蕊弑後，竹易便一直有心事。
撿起明月劍，劍身入鞘，鞘尖指向連承，二人開始對練。
一個人想要在武藝上進步，那麽實戰是必不可少的，與武功比你高強的人對練，是提升功力最快最有效的方法。
連承勾唇，經過這麽多天的練習，他的攻擊不再似之前那般的無力，一招一式也不再是繡花拳。雖比不上曾經，但若是徒手對戰一個與他實力相當的人，還是有獲勝的希望的。
經過之前那一摔，此刻竹易的全部心神盡數放在了與連承的打鬥中。
隻見竹易招式淩厲，動作極快，劍身雖在鞘中，卻似有種無形的利刃正攻擊著連承。起初，連承隻有躲避的份，竹易雖隻用了三成不到的功力，卻也能夠將他逼得無所遁形。
左芊芊也趁著這個機會高興地扔掉了手中長劍，懷中捧了一塊未吃完的鹿屁股，坐在地上閑適地觀起戰來。
山林中，隻見一紅衣女子手中執劍，雖未出鞘，卻也伴隨著淩厲逼人的氣勢。她眉目清冷，姿態高雅，一舉手一投足，皆顯示出她在武功方麵極高的造詣。劍鞘所過之處，伴隨著無數枯黃樹葉的飄落，以及塵土的飛揚。
而紅衣女子對麵，是一道略顯吃力的白袍身影，那白色身影被紅衣女子淩厲的攻擊逼得連連閃躲，毫無反擊的餘地。
很快，便見那白衣男子額間已有不大不小的汗珠冒出，若是仔細聽，不難聽出他細微卻又急促的喘息聲。
雖已摸透竹易的攻擊招式，但連承始終沒有辦法做出任何反擊。
竹易招式雖簡單，卻極快極準，那是一種常人無法達到的速度。上一秒，她或許正在你麵前很遠的地方，但你絕對想不到，刹那的功夫，她便能夠站在你的身後，給你最致命也最無法攻防的一擊。
汗珠不住地順著臉頰滑落，在強烈的晃動中些許滲進眼眶，鹹辣刺激著眼球，衝擊著大腦，連承卻越發興奮了。
這種感覺，就連十幾年前他初學武功時，也未曾感受過的。
麵對一個隻用了三成功力且處處留情的高手，他竟然隻能淪落到狼狽躲避的地步，這種感受，他有生之年第一次體會。
然而，這樣一種處境，並未將連承擊敗，此刻他愈發激動，心中有著強大的信念，身體似乎也爆發出超乎常人的耐力與體力。
一個時辰過去了，連承依舊處於劣勢，若是一直這樣下去，他很快便會被竹易逼至絕境。
又是一刻鍾過去了，竹易再度減緩攻勢，她擔心連承會吃不消。
然而，再過半個時辰後，就連觀戰的左芊芊都驚訝了，連承竟逐漸生了反攻的趨勢！
隻見連承咬緊牙關，伸手對上竹易劈下的明月劍，雙手架在頭頂，硬生生接下了竹易這用了三成功力劈下的一劍。
竹易心下一緊，連忙將明月劍收回，神色緊張，“連承，你怎麽樣？”
連承並未回她，隻是快速上前一步，右手迅速從懷中掏出他的玉笛，朝竹易攻去。
竹易是什麽人，與老頭子交手無數次的她，自然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反應過來連承的意圖。舉起明月劍擋住了玉笛的攻勢，卻因為擔心會傷到連承，故並未使出多大的力氣。
“砰！”
玉笛與劍鞘相撞，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驚得正坐在地上啃鹿屁股的左芊芊一大跳，一個不留神便吞下了一塊骨頭。
竹易挑眉，看向連承的眼神中散發著奇異的光彩。
手臂上傳來的震感令她心中微微驚訝，她沒想到連承竟能夠進步地如此之快，這不過一月不到的功夫，體力透支後的他，竟然還能攻出如此大的力度！
連承似是也沒想到他的攻擊竟然能夠令竹易手臂發麻，喜色湧上眉目，連承未有停頓，乘勝追擊。
這下竹易再也不敢掉以輕心，依舊使出三成力度對戰連承。
在這種實戰的推進下，連承能夠快速提升功力，方才由守轉攻便是最好的見證。
竹易很是高興，更是對這場比試產生了濃厚的興趣，當年與老頭子過招，她可是連著躲避防守了三日，才能夠逐漸做出小小的攻擊。
如今連承，竟能在短短兩個時辰的功夫裏，轉守為攻。可見連承根基極佳，畢竟曾經身經百戰，如今就算內力全失，他也依舊能夠在戰鬥中觀察對手的招式與弱點。
連承雖麵色慘白，白色衣襟已濕透，但那雙漆黑的眸子卻炯炯有神，竹易能夠看見，那雙眸子中充斥著的，是對自身的肯定，以及對未來的希望。
二人就這樣一招又一招的過著，起初竹易隻需輕鬆應戰，連承一切的攻勢在她麵前都顯得太微不足道。
一個時辰後，竹易漸覺連承的攻勢愈發猛烈，愈發犀利，她便不得不小心應對，連承手中的玉笛，也在日光的照耀下格外光彩亮麗。
這邊竹易與連承鬥得不亦樂乎，欲罷不能。
而那邊左芊芊卻漲紅了小臉，正努力咳嗽著，手中抓著她最心愛的鹿屁股。
連承的攻勢中，逐漸多了些形式，曾經在戰鬥中使出的奇異招式，此刻一一在腦中盛放，連承不自覺便使了出來。
竹易眸光大亮，這絕對是一個好兆頭，連承想起了曾經對敵的招式並且已經能夠很好的使用，雖然少了些力度與淩厲，卻也足以令竹易佩服！
二人打的難分難舍，連承早就耗盡了體力，卻也依舊不願喊停，那麽竹易自然不會掃了他的興致。
然而，誰也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左芊芊，左手摸著脖頸，整個臉紅的不像樣子。她想要開口呼喊，卻發不出一點聲音，右手卻依舊死死抓著她的鹿屁股。
又是兩個時辰過去了，太陽的光芒逐漸淡去，涼風吹過，吹得連承止不住打了個冷戰。
竹易朝連承看去，他不僅衣襟全濕，就連那一頭烏黑的秀發，也已盡數沾上水滴，此刻的連承，就似剛出浴一般，衣袍緊貼身側，將他那一身完好的身際展示出來，竟略顯妖豔。
涼風襲上山巔，沒有真氣護體的連承自然會發冷。
竹易收回明月劍，伸手製止了想要繼續下去的連承。
連承長舒一口氣，隨後整個人癱軟在地，眸子卻閃閃發亮。
竹易看了看天色，笑，“我們竟然打了六個時辰！連承，你當真令我刮目相看！明明已沒有力氣，卻能夠堅持如此之久！”
連承擺擺手，大口大口呼吸著山頂有些稀薄的空氣，“我也是今日才看見，原來我的實力這麽強！”
竹易笑出聲，悠揚的笑聲回蕩在山穀間，滋潤著連承柔軟的心田。
“山上沒有清泉，隻有一口井，我替你打了水，你簡單收拾一下，晚上的飯交給我跟芊兒吧，你好生休息。”
竹易眸子不離連承。
連承點頭，卻覺得有些不對勁。
竹易自然也發現這不對勁，自然是因為沒有聽見左芊芊的回應。
竹易回身，心想左芊芊這小丫頭怕是回屋偷吃鹿屁股去了，正要張口大喊，眼角卻突然瞥見不遠處的角落裏那抹熟悉倩影。
竹易皺眉，“芊兒，你怎麽了？”
腳下沒有半分停留，竹易幾乎是用飛的，眨眼間便到了左芊芊身前。
連承聽見竹易驚慌的語氣，也顧不上休息，拚盡全力爬了起來，忙朝左芊芊的位置趕了過去。
到了左芊芊身側，隻見她小臉漲紅，似在極力忍耐著什麽。
“芊兒，你怎麽了？”
竹易慌張，她能夠感受到左芊芊的氣息愈發微弱。
看見了竹易的臉，左芊芊眸子放光，她似是看見了希望。
然而，左芊芊卻說不出話，隻能憋著通紅的小臉幹著急。
連承趕到，也被左芊芊這樣子嚇了一跳，忙問，“芊芊，你怎麽了？能說話嗎？”
左芊芊用力搖頭，她倒是也想說啊。
“芊芊，你想要說什麽，就寫在地上。”連承提議。
左芊芊眼角憋出淚水，連承大哥這不是在為難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