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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七章:一場對話

  秋懷慈遭到參都上人的責問,麵上波瀾不驚,停頓了一下,方才淡淡地問道:“師尊,您剛才在地宮地瞅見南郊的遺容之時,心中可有什麽感受?”


  參都上人見秋懷慈避開雲舒兒封印之事,冷不丁地來了這麽一句,不由一愣,他定定地盯著秋懷慈,略一思忖,淡然回道:“…………當然是悲痛了,難道你認為師尊見到南郊的遺容,還能有什麽別的感受不成?難道你認為師尊見到南郊的遺容,還會歡喜不成?”


  秋懷慈微低著腦袋,定定麵前茶杯裏的漂浮著幾片茶葉的泛綠的茶水,輕聲問道:“師尊,這天下每天早夭的孩子千千萬萬,在所多有,您不去關心他們,卻為何獨獨地為南郊之死而感到悲傷呢?”


  參都上人見秋懷慈沒頭沒腦的跟他扯這些閑篇,心中疑惑,也有些不耐煩,眉頭一皺,沉聲回道:“阿慈,你這不是在說廢話嗎?南郊是天守的孩子,是我們的親人,他出現了意外,我自然是傷心了;

  至於天下那些早夭的孩子,他們的不幸與我有什麽關係?我即使為他們難過,那麽多人,我難過的過來嗎?”


  秋懷慈表情寡淡,又追問了一句:“師尊,南郊之死,我知道,您們的確很是悲傷,但是,我想請問您們,您們的這種悲傷究竟會有多深,究竟能夠持續多久呢?”


  參都上人是天守的師尊,活得最長,地位超然,他在天守一向是高高在上,別人對他隻有俯首帖耳,惟命是從的份兒,現在,他見秋懷慈連續反問,表麵上平淡如水,但語句之中自有鋒芒,透著一種淩厲之氣。


  參都上人麵對秋懷慈這種掌握主動,控製了談話節奏,以及不陰不陽的說話腔調,讓他很不習慣,也很是不爽,他明顯地感覺到自秋懷慈的身上散發出一種強勢,在壓迫著他。


  參都上人眉頭一皺,眼中閃爍一絲惱意,臉色一沉,沉聲叫道:“秋懷慈,你這麽問我,究竟是個什麽意思,難不成,你會認為南郊之死乃是奄衝存心加害不成?


  難不成,你還會認為南郊之死,奄衝是得到了我們,以及天守宗門的授意不成?”


  秋懷慈搖搖頭,淡然道:“師尊,請您不要誤會,徒孫這麽問您,絕對沒有一絲不敬之意。


  徒孫之所以這麽問您,那是我想告訴您老人家,南郊是我的徒弟,是裹兒的師兄,我跟裹兒兩人與南郊感情親厚,遠非他人可比。


  南郊遭逢不測,尚且讓您們傷心難過,那麽,對於我與裹兒這些至親之人來說,卻是一生之憾,一生之痛。


  所以,在對待南郊之死,對待裹兒的態度與方法上,我自有自己的感受與主張,我不可能按照別人想法行事,絕不可能!”


  參都上人聽得秋懷慈之言,又定定地盯著對方,腦中念轉如輪,稍頓,聲音低沉,緩緩地道:“嘿嘿!秋懷慈,現在江湖上都在瘋傳你跟雲舒兒那個小魔女的不倫之戀,說你們的感情是如何如何,你跟我說句實話,那些江湖傳言都是真的嗎?”


  秋懷慈一愣,即兒,點點頭,坦然回道:“是真的!”


  參都上人聽了秋懷慈的回答,自秋懷慈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一絲波浪,嘶的一聲,心裏直冒寒氣,他愣了一下,臉色陰沉,又問:“秋懷慈,既然你與雲舒兒那個小魔女有了男女之情,那你對你們的將來可有什麽打算?”


  秋懷慈緩緩地道:“娶其為妻,生兒育女,潛心修煉,終老一生,若是宗門有難,我也不吝出手,以安天下!”


  參都上人聽了秋懷慈之言,就像聽著這天下最荒繆的故事,甚是覺得可笑,嘿嘿一聲,語中含譏,喃喃地道:“秋懷慈,你想娶其所愛,居其所宜,子嗣繞膝,道法高深,退則隱於山林,進則達濟天下,可是,你不要忘了,你是天守掌門玄門盟主,雲舒兒卻是魔門公主聖教儲君,你們倆人地位懸殊,涇渭分明,那種師徒之情,仙魔之戀,注定前路艱辛,刀山火海,你可不要走火入魔,會岔了念頭!”


  秋懷慈點點頭,道:“師尊,我知道,要想達成此等願望,千難萬難,但是,事實逼著我,非得如此不可,因為唯有如此結局,方才能夠眾人皆安,天下皆安!”


  參都上人又是一陣默然,稍頓,冷哼一聲,激道:“秋懷慈,你說一千道一萬,你的所作所為,皆是出自一片私心,你若是真的為天下安全著想,完全不必解開雲舒兒的封印,就可讓其離去,而你現在卻甘冒天下之大不韙,執意解開她的封印,說白了,這一切都不過是因為你貪戀美色,囿於私情,想用解開封印這種手段,在向雲舒兒獻媚討好來著!”


  秋懷慈不動聲色,淡淡地道:“師尊,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麽複雜與齷齪,裹兒是我的愛徒,是我的心上人不假,但是,裹兒遇到這種傷情的事情,她理應回家;

  再說了,裹兒執意想要回家,我不放了她又能如何,難道還要我將她永遠地囚禁在地牢裏嗎?”


  參都上人抓住重點不放,繼續拿封印說事,繼續責問:“秋懷慈,你與雲舒兒師徒情深,那些黏黏糊糊的事情,天下人都是看在眼裏的,心裏都是清楚的,你要放她走,倒也事出有因,尚可原諒。


  但是,你放走雲舒兒也就罷了,可你為何卻要解除她體內的封印,讓她可以修煉赤練神訣,如此安排,可就不應該了。


  雲舒兒與南郊親如兄妹,關係非淺,奄衝他們間接地害死了南郊,雲舒兒現在對咱們天守對仙道玄門那是仇恨至深,意欲報仇,你現在卻解除了她體內的封印,難道你就沒有想過此事的後果嗎?”


  秋懷慈眼皮也不抬一下,淡淡地道:“師尊,仇恨就是心中的洪水,要是不將洪水了,要是老是這麽憋著,人會憋出毛病來的,裹兒想要想報仇就讓她報仇,隻要她屆時不要鬧得太過分,也就得了!”


  參都上人見秋懷慈將一場可能引起腥風血雨,天地傾覆的大事,說得是輕描淡寫,雲淡風輕的,瞅著秋懷慈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登時被對方這佛係的態度給雷著了,驚著了,同時,也怒了。


  參都上人霍然站起身來,怒視著秋懷慈,手指指著秋懷慈,憤然叫道:“秋懷慈,你這是說的什麽屁話,你這是什麽態度呀?


  赤練神訣,神通玄妙,雲舒兒一旦煉成,必將天下無敵,她身為魔門儲君,手握百萬雄兵,再攜赤鏈之威,屆時攻打玄門,那這天下將是狼煙四起,屍山血海?

  雲舒兒屆時萬一存心降伏天守,傾覆玄門,到時候,誰能抵擋得住?靠誰,靠你這個隻知道徇私枉法,是非不分的師父嗎?”


  秋懷慈瞅著參都上人,淡然一笑,道:“師尊,勿要急躁,請您老人家坐下,靜心品茶,慢慢聽我道來!”


  參都上人哼了一聲,複又坐下,喝了一杯茶水,心中氣憤,啪的一聲,將茶杯重重地擱在茶幾上,忿忿地叫道:“秋懷慈,你說你說,我看你今日是如何漂白你的自己無良行為的,我就不信你還能顛倒黑白,信口雌黃,將石頭說出花兒來!”


  秋懷慈給參都上人續上茶水,道:“師尊,我的確放了裹兒,也解除了她體內的封印,但是,就算裹兒修煉了赤練神訣,那又怎樣?


  這個世上沒有誰是真正的天下無敵,辦法總比困難多,裹兒將來就算真的想要找仙道玄門報仇,那就讓她折騰一下,發泄發泄吧!

  裹兒,她是一個聰明人,自有主見,屆時她自有分寸的,萬一她鬧得太凶,我自會站出來及時糾正,給大家收拾殘局的,不是嗎?”


  參都上人嘴角一撇,瞪著秋懷慈,沒好氣地叫道:“秋懷慈,我又不是三歲小孩,隨便便被人給忽悠了,你身為天守掌門玄門盟主,就有保護宗門的責任,你給雲舒兒這個小魔女解除了封印,將她放出來,危及宗門危及同門的安全,這就是你的不對,不是嗎?”


  秋懷慈見參都上人纏扯不清,眉頭微皺,道:“師尊,您老人家來體諒我的難處,現在我的一個徒弟已經死了,已經夠我傷心的了,難道我還要眼睜睜地瞅著,看著我另外一個弟子囿於悲傷,就此瘋魔了不成。”


  參都上人見秋懷慈雖然語氣平淡,但是,不管無意,還是存心,對方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是刺向他的刀子,聽著紮心得很啊!

  參都上人被秋懷慈懟得一時無語,臉色數變,臉色冷得都凝結出冰霜來,幾息時間,眉頭一挑,氣憤地叫道:“秋懷慈,你究竟還是不是天守的掌門了,奄衝究竟還是不是你的師兄了,南郊之死,原非奄衝的本意,那隻是一個意外,你們師徒就算心裏窩火,但是,你也不能為了讓雲舒兒撒氣,卻將奄衝,將天守宗門,乃至整個仙道玄門至於魔門的屠刀之下,危險之中吧!”


  秋懷慈對於參都上人的激烈反應,眼皮眨也不眨一下,麵淡如水,道:“師尊,您不必著急上火,奄衝師兄與宗門的安全,您老毋須擔心,裹兒雖然現在心裏有怨有恨,但是,她終究是一個善良的人,她將來就算要為南郊報仇,也會注意分寸的,不會亂來的;

  再說了,裹兒要是失去理智,鬧得太過火了,不是還有徒孫站出來給您們收拾殘局的嗎?


  我秋懷慈既然還是天守掌門玄門盟主,隻要我在位一天,我就會盡到保護同門保護宗門保護天下的責任,屆時我自有辦法,能夠消弭掉裹兒心中的仇恨,解開這個死局的!”


  參都上人沒好氣地叫道:“既然是死局,你為何還要給雲舒兒解開封印,繼續布局?既然是死局,你又如何解開?”


  秋懷慈見參都上人倚老賣老、咄咄逼人,心中不快,奈何對方輩分太高,可不敢背負這忤逆之罪,隻得按捺住性子,在心裏歎息一聲,道:“師尊,所謂事在人為,人定勝天,將來的事情將來自會解決的,您老人家就不要費心勞神,焦躁不安了!”


  參都上人目光灼灼地逼視著秋懷慈,略一思忖,冷哼一聲,一字一頓,沉聲問道:“秋懷慈,你別跟我扯那些玄之又玄的東西,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解開雲舒兒的封印,將她放出去,恐怕是你自己不方便動手,想要假借雲舒兒要對付仙道玄門的,籍此給南郊報仇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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