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朝聞道
「什麼？！」
周霜霜霍得站了起來。
「你瘋了嗎？！！」
此刻她看著依舊漫不經心的陳伯倫，彷彿看待一個瘋子。
「別激動。」
陳伯倫倒是相當冷靜：「首先，我並不是胚胎期裝載，所以身為人的感覺，我還是有的。」
「其次，在大目標——即解決藍星危機不變的情況下，有東西約束我，更能讓我專註。不然，你以為我之前為什麼從華科院轉到行政方向？」
「無非是覺得無聊，耐性不夠罷了。」
陳伯倫有條有理的說著，周霜霜聽在耳中，不由升起一股荒謬的認同感——
好像……是這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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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
她甩了甩頭：「你不要偷換概念。」
「處理器的確可以讓你的大腦發生變化，但是，這裡很多配套東西不全……就比如你手中的穩定劑，當腦部活躍度大幅度提升、並長時間處於巔峰狀態時，單獨只靠這個是根本沒有用的！」
「在內核過載的情況下，大批腦細胞會迅速死亡……你最後會淪落為普通人，甚至比普通人智商更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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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霜霜勉強壓抑怒火，此刻正艱難的搜尋記憶，想知道星環城的歷史中，究竟有沒有裝載之後取出……
但是……
沒有！
而且，還有個更可怕的可能。
倘若陳伯倫在處理器目標設置中，設置了解決藍星危機，那麼接下來，他的所有研究和策劃方向，都將只朝著這一個目標展開……
也就是說，為達目的，他會不擇手段！
不擇手段的智者……恐怕最終帶來的，他們承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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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伯倫點點頭。
「嗯，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但是我在星環城中，並沒有真實的身體。」
哎？
周霜霜一愣。
「有一個載體，但僅僅是能被人看到，並不能呼吸，也沒有心跳……大約是根據我的要求，開元通寶複製出來的。」
可惜大約是能量不夠，這個身體的真實度，遠遠比不上周霜霜當時。
他這麼一說，周霜霜反而有些迷糊了：
「那你說的裝載處理器……」
陳伯倫點了點額頭：「沒錯，在星環城的那個身體，裝載了。」
「我見到了一個處理器過載的人，他的能力，曾經很強，然後以提供身體樣本為代價，請他為我裝載了從垃圾場換來的初代第二大腦處理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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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伯倫對周霜霜解說著，手指無意識的摩挲著那瓶穩定劑，表情有一剎那的憧憬與神往——
「我還記得裝載成功后的感覺。」
「整個天地在我眼中都清晰了。」
「風的速度，落葉帶著螺旋的軌跡，一眼看過去那片草地上三千七百六十二朵黃色的花，還有四萬三千七十五根綠草……只要一眼，就全部出現在腦海里。」
他看著周霜霜，眼裡隱隱迸發出狂熱的神采——
「周霜霜，你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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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星環城，最應該學習的，是初代處理器的知識。你沒有裝載過，沒有感受過腦細胞迸發出全部潛力，所有腦域一起開發的感覺！」
「你只看到了後續被改進的那些失敗的處理器，所以看到那些人裝載著後續狗尾續貂的爛作品，就覺得它是可怕的！」
「可實際上，只有我能感受到初代處理器的魅力！」
「他讓我的大腦前所未有的清醒！」
「以我們的科技進程，但凡有一個人裝載了處理器，國家實力可以前進二十年！」
「你太狹隘了。」
「不，你太保守了。」
「初代處理器要求成年之後按照大腦活躍度才可以裝載，這個時候三觀已經形成，你所擔心的喪失人生樂趣，以及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等等……根本就是不可能發生的！」
「而大腦活躍度足夠標準的人，必定是科研工作者里的頂尖人物！」
「沒有哪個人，會拒絕這份提升！」
「因為在科研工作者的眼中，朝聞道，夕死可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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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聞道……
周霜霜臉色煞白。
此刻的她，腦子一團亂，完全想不出初代處理器裝載后是什麼樣子的——在星環城，已經沒有人裝載這淘汰的初代品了。
星環市政免費給所有人更新最新的處理器。
她想起自己學習機械肢的艱難，還有後續恨不得把自己劈成兩半的痛苦……以及星環城先進的環境……
難道……真的是她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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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伯倫看到她的神情，突然難得的嘆了口氣。
「不過，這也不能怪你。」
「你還小呢。」
周霜霜今年，才十八歲而已。
在溫室里長大的姑娘，她能抗得住這誘惑，已經是陳伯倫想都不敢想的難得了。
而且……
「幸好你沒有裝載。」
他看著疑惑的周霜霜，低聲解釋道：「我說的這些優勢，只有初代處理器有。」
「一方面，它的裝載要求保證了大環境的和諧。」
「另一方面，它也保證了整個世界不會像星環城那樣走向絕境。」
「但是，這是我裝載處理器之後才想明白的——初代處理器，並不禁錮人的情感和選擇，它只是像一個合理的過濾器，在科研過程中，讓人更專註，細胞更活躍，感受更細緻……」
「靈感，也在思維碰撞中源源不斷。」
「同時，處理器並不會強制壓榨潛力，哪怕是思維最活躍最關鍵最不受控制的時刻，也只需要穩定劑就夠了。」
…………………………
「這些優勢，只有初代處理器有。」
說到這裡，他想起初代處理器的創造者陳伯倫，不由生出一股莫名的沾沾自喜。
隨即，表情又轉為厭惡——
「可惜後期，不知道哪個傻逼把它『改進』，一切為了效率。沒了裝載篩選條件不說，還摒棄了身為『人』的自主思維優勢……」
「想要把自己打造成一舉一動都在框架中的智者，首先，他得把自己改造成機械體才行！」
陳伯倫揉著太陽穴，滿臉都寫著對「傻逼」的不屑和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