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鍾》！

  在這一刻，詩子瑜整個人，就如同坐在一片廢墟前面，炮火轟鳴，房屋倒塌，而他雙手快速在琴鍵上按著，黑白交錯之間，那種激昂的情緒勾勒得淋漓盡致。


  這只是開頭，而下一刻，琴聲忽然低沉下來，那些低沉的琴聲，如同本國人民在炮火之下無處可逃，凄慘地被轟塌的磚瓦覆蓋，鮮血與破爛的屍軀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


  在現代戰爭中，人們只能像家畜一樣死去。


  這一首鋼琴曲的難度，不僅僅在於快，而在於經常從高音區快速回落到低音區的節奏，而且這樣的回落，幾乎貫穿整個曲子。


  台下的觀眾聽著詩子瑜的彈奏，也是不由暗暗點頭，毫無疑問，詩子瑜很強，他的鋼琴技藝，和之前那些上台的學生比起來，完全就達到了碾壓的局面！

  幾個評委也是全神貫注地聽著，而詩子瑜已經完全進入狀態，猶如一位真正的鋼琴大師，閉目享受，臉上時而凝重，時而憤怒，而鋼琴聲也是在不斷變化，整個鋼琴曲，也是在不斷向前推進。


  後台旁邊，還沒上場的一些學校學生，都是眼帶震驚地看著彈奏的詩子瑜，蔡亮也是一樣。


  「他的實力，真的好強。」


  一旁的史文也是驚到了。


  「很強，甚至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強，這一首《革命進行曲》，大致分為三個階段，第一個階段他已經完美地表現過去了，不過這首曲子，最為重要的，還是最後一階段。」


  他們兩人，都是南星學院內純粹鋼琴專業的學生，對一些基礎知識，自然清楚。


  「那你，還有把握戰勝他嗎？」


  蔡亮沒有說話，只是臉色凝重地看著詩子瑜的演奏。


  而詩子瑜的雙手在琴鍵上飛快地按著，左右雙手，快速而又靈活。


  整個《革命進行曲》，等到了中段的時候，已經是有一種如同蓄勢待發的昂揚感覺，在後期更是有一種列兵檢閱、準備迎敵的畫面感。


  到了後期一小段，更是如同狂風暴雨一般，詩子瑜的手速，赫然是出現了幻影一般！

  咚咚咚！

  在最後，又是連著敲了幾下，快節奏逐漸慢了下來，這一首曲子，進入到了結尾。


  等到詩子瑜彈完，現場驟然是響起了嘩嘩嘩的掌聲！


  掌聲如雷，掌聲如潮，詩子瑜站了起來，臉帶微笑地沖著在座所有人鞠躬。


  仍然一如既往地自信，這首曲子他已經演繹得非常好了，而且剛才整個人的狀態都是最佳，這一首曲子，沒有出什麼錯誤。


  「厲害，詩子瑜真不愧是天才。」


  「是啊，可以和中央音院抗衡的天才。」


  「要成就高水準，還是要到這些頂尖學院去才行，只是可惜聖米迦樂學院的要求太苛刻了，學費就不光是一般人能負擔得起，而且要進去的分數，也是高得嚇人。」


  台下眾人議論紛紛，而評委也是看著詩子瑜。


  「這首《革命進行曲》，你應該也練過很多次了。」


  最中間那個較為年輕的評委笑道。


  「是的，老師。」


  「彈得很不錯。」


  「謝謝老師。」


  另外一個女評委也是說道：「這一首曲子，的確是彈得很不錯，不過離原曲還是有些差距，一些音有些急了，當然這也不能怪你，斯蒂芬·茨威格彈奏這首歌之所以能低高音轉換自如，那是因為他的臂展比正常人要長很多。」


  幾位評委都是開始打分，沒有多久，詩子瑜的最終得分出來了。


  4.80分！

  很高的一個分數。


  全場再次掌聲雷動。


  詩子瑜再度鞠躬，微笑退場，在經過南星學院蔡亮兩人身旁時，臉上的笑容更盛了，還張了張口，只有嘴型，沒有聲音。


  不過蔡亮卻很清楚地看出這嘴型的意思：到你了。


  詩子瑜下去了，蔡亮也是深吸了一口氣，因為下一個要表演的就是他了。


  「這一次輸定了。」


  「不，我還沒輸。」


  蔡亮這個時候眼中只有堅定，他想贏！

  「4.8分，太難超越了，除非我們能做到完美演奏出20級的曲子，這樣才有可能超過他，蔡亮你報的曲子，不是只有19級嗎？」


  「我換曲。」


  「啊？」


  史文楞了一會，而這個時候，外面主持人已經是在報幕了。


  「接下來的演奏者，南星學院蔡亮，演奏曲目，十九級曲目《帕帕提維小曲》。」


  掌聲響起。


  而蔡亮也是深呼吸了一下，隨後出去。


  「南星學院，這個最近極為火熱的學校，不知道從它學校出來的學生到底怎麼樣。」


  「音樂類的學生，好像這個還是第一次正式露臉吧。」


  「南星學院畢竟新成立，建立都沒多長時間，我覺得再厲害也厲害不到哪裡去，單純從鋼琴這個專業上來說，它既沒有中央音樂學院成立的時間久，也不像聖米迦樂學院這樣專精音樂，反而是一所綜合性大學，我覺得不行。」


  「專業力量強，但時間也太短了，南星學院的學生能來到區決賽選拔這一環節，實際上實力也還不錯，但是要想進入區決賽，難度太大。」


  「不錯。」


  而五位評委，也是看著蔡亮上台。


  而蔡亮在鞠躬完之後，卻沒有急著開口，而是說道：「幾位評委老師好，我想換一下演奏曲目。」


  現場一楞。


  「可以，你想換什麼曲目？」


  一位評委開口。


  「我想換的並不屬於考級類的曲目，而是一首全新的曲目。」


  台下有些小小的騷動，詩子瑜還有其餘學院的學生，眼中都是閃過一絲不解。


  臨場更換演奏曲目，這好像還沒發生過。


  「是什麼曲目？」


  最左邊的那位評委老師開口。


  「這一首曲子的名字，叫做《鍾》。」


  《鍾》，如果換為那個世界的人，必然不陌生，又或者說，只要是學鋼琴的人，這個曲子的大名，必定聽過，那些負責藝考的老師，也早就習慣，大概十個人裡面七個會彈這首曲子，當然彈得不怎麼樣。


  只是，現場的幾位評委壓根沒有聽過，其餘人也是一片茫然，詩子瑜倒是有些詫異。


  「按照比賽規矩，如果是新曲子的話，我們沒有辦法判定你的演奏水準。」


  一位評委開口說道。


  「不是新曲子，這首曲子是我老師彈奏的曲子，他有錄製視頻，並且能夠在南星視頻網上查到。」


  幾位評委老師互相看了一眼，倒是最左邊的那位評委老師開口了：「你先等一下。」


  隨後，幾位評委老師在那裡討論，甚至手機都拿出來查視頻了，足足十幾分鐘之後，這才確定好，最左邊那位評委老師繼續說道：「可以，你演奏吧。」


  「好的，謝謝幾位老師。」


  蔡亮鞠躬，然後坐在了鋼琴面前，深深吸了口氣，他的臉上，滿是凝重和認真，這一刻，他的眼中只有這架鋼琴。


  李斯特的《鍾》，難度不用多說，據說之前有一位鋼琴演奏大師，演奏這首曲子，大概三分鐘的時候，額頭就已經出汗了。


  當然，在李斯特的鋼琴排名曲難度里，這一首《鍾》，也算是靠前，不過比它更靠前的是他的鋼琴練習曲里的《鬼火》。


  《鍾》，這一首曲子的難度在於，大跳，輪奏，4、5指顫音，大和弦，對手指的負擔很重，技巧繁複。


  蔡亮的腦海里快速回想過了一遍，眼中出現堅定，下一刻，他的雙手放在了鋼琴上。


  叮鈴鈴叮叮叮。


  如水般的琴聲出現，更是這一刻，若有若無的鐘聲出現。


  鐘聲不停，從緩到快，突然的節奏跳躍，真的不比《革命進行曲》要差，甚至一些地方，遠遠超出了《革命進行曲》。


  史文也是捏了一把汗，李斯特老師的這首《鍾》有多難練，他們身為學生都是知道的，當時李斯特老師給了他們十二首鋼琴練習曲，同時還有這首《鍾》，基本能流暢不錯音彈下來的，基本沒有。


  而蔡亮，也算是天賦不錯，勤學苦練，《鍾》的練習沒有停下來過，但即使如此，他這一首曲子，能夠完美演奏出來的次數，也差不多才十次裡面一兩次。


  希望這一次蔡亮能夠超水準發揮。


  五位評委老師都是臉色很嚴肅地看著蔡亮，下方的所有人也都是看著他，這一首曲子的出現，讓不少人皺起了眉頭。


  他們是第一次聽，很大程度上，很難聽出好與壞。


  琴聲忽快忽慢，然後又是升了一格，整個琴聲帶的鐘聲，那種滴答聲，像是秒鐘，又像是時間，這種音符看似慢、實則快。


  叮鈴鈴鈴……


  蔡亮已經全神沉浸，他的手指在貼著琴鍵距離極近地敲著，額頭已經是快出汗了，臉色嚴肅，而下一刻，雙指又是化為幻影一般，飛快地彈奏著。


  詩子瑜的臉上，本來是有著淡淡的笑容，但是在這一刻，在蔡亮開始演奏到中段的時候，他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了。


  這首曲子，好難！

  光是裡面的技巧，就太多了，其難度可以說和《革命進行曲》不相上下，甚至還要遠遠超出《革命進行曲》！

  幾位評委都是在仔細聽著，這一首曲子，的確難度非凡，換他們去彈的話，難度也不小。


  蔡亮的額頭已經是滲出了汗珠，他感覺手指上已經有了壓力，不過他仍然是只看著鋼琴，他現在內心就只有一個執念：一定要將這首曲子，完美演奏出來！

  手指飛快，然後又緩下來，不知不覺，這首曲子也是彈到一半了。


  那種叮鈴鈴的鐘聲，如同時間流逝的秒錶聲，就沒停過。


  而這一刻，在第三分鐘的時候，蔡亮的手速，再次飆了起來。


  叮鈴鈴，咚咚咚咚咚！

  整個咚，由低到高，然後從這裡開始，他整個手速就沒降下來過，開始飛速演奏整個《鍾》的最後一部分。


  蔡亮額頭已經是飛快冒汗，這一刻他的手速，已經是飆到了前所未有的極限。


  雙手，出現了幻影，琴聲急促，如同平緩流逝的時間，突然加快了速度！


  不遠處的詩子瑜，已經是臉色凝重，沒有了微笑，他盯著在演奏的蔡亮，眼神之中還有著驚訝。


  而這最後一分鐘，也是讓台下不少人，都是只感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好難！


  蔡亮盯著黑白琴鍵，猛然之間，在最後一個音符收尾后，他的手指懸於琴鍵上空，整個手腕，都是在輕輕顫抖。


  他的臉上，已經全是汗水。


  滿堂安靜，唯有他的胸口，在吸氣起伏。


  這短短的一秒鐘，安靜得出奇，而下一刻，如同雷鳴般的掌聲啪啪啪響起。


  蔡亮深吸了口氣，站了起來，鞠躬。


  掌聲如潮水，良久才停，所有人都是看向前面的五位評委。


  「南星學院學生還真厲害啊，這臨時改的曲子，太難了。」


  「雖然沒聽過，但的確是不比《革命進行曲》差。」


  「看評委給多少分。」


  五位評委互相看了一下，最後最左邊的評委開口說道：「這一首《鍾》，的確是大開眼界，不得不說，你的老師，是一位天才。」


  「整首曲子，看似凌亂，但卻有內在的規則，特有的節奏和韻律感，裡面的技巧也極為繁多，如果單純從技巧上而言，我甚至覺得，這一首《鍾》，要比《革命進行曲》更勝一籌。」


  蔡亮鞠躬。


  很快，五位評委開始打分了。


  後面的觀眾都是翹首以待。


  「你們說會不會超過詩子瑜？」


  「有可能，這一首曲子的難度比詩子瑜還要高一點，不過我們都沒聽過，也不知道他有沒有錯誤。」


  「五位評委應該是看過原版彈奏了，之前不是討論了一段時間嗎？」


  「看評委給多少分吧。」


  蔡亮也是在等著，他的內心都是懸在半空之中，後台的那些學生也是如此，詩子瑜也是感覺到有些緊張。


  他之前本來極為自信，但是這首曲子一出，他內心也沒底了。


  南星學院，還真是硬茬子啊。


  至於其餘學生，則是更不用多說，有了蔡亮和詩子瑜，五個名額裡面，最起碼就佔據了兩個了。


  所有人都是等待著評委的最終分數，良久，最左邊的那位評委老師開口說道：「經過商討，我們給你的最後分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