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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屍骨如山血流成河(一更)

  第六十一章屍骨如山血流成河(一更)

  驍騎軍與陌刀軍騎著在馬背上,沉默的趕路。如今天色一團漆黑,人幾乎不可能視物。然而戰馬卻沒有這個問題,它們一個一匹馬挨著一匹馬,沉默的前進著。


  既沒有舉火把,也沒有鼓號。


  整支軍隊,靜寂的前行。除了戰馬偶爾打著噴嚏,或者馬蹄聲之外,幾乎沒有任何動靜。


  段志感望著坐在大帳里閉目養神的張士貴,道:「能瞞過他們嗎?」


  「裝也要裝得像些,郁孤尼不是不諳兵事的菜鳥,他跟著陳大將軍的時間不短,就算是一頭豬,也可以學會不少東西!」張士貴道:「你放心吧,陳大將軍不離開靈州五百里之外,郁孤尼不敢動!」


  段志感嘆了口氣道:「也真是的,好好的人不做,偏偏找死!」


  段志感也在感慨,原本作為最早投靠陳應的突厥人,陳應自問對郁孤尼不薄,郁射設部從原本一個幾千人的小部落,在陳應的支持下,成長為了一個擁有三萬餘控弦之士,近十萬人口的龐大部落,佔據了賀蘭山下最肥沃的草場,加上郁孤尼掌握著捕奴貿易,每年的收益,比起突厥十二設汗,只多不少。


  可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就在陳應離開靈州之後,李道貞前來靈州,接管了陳應留下的產業。郁孤尼這下產生了反心,他不僅像吞掉陳應留下的鋼鐵作坊,還有炭礦、鹽礦,甚至想到霸佔李道貞,成為李嗣業的便宜爹。


  當時陳應念及郁孤尼並沒有實際上的行動,針對李道貞的那場刺殺,也是陳應自編自導的一場戲。不過,隨著調查的深入,漸漸那個拔野(細封)敏達開始浮出水面,陳應就留下郁孤尼一條命,把他閹割掉,扔進石炭礦里挖煤。


  不過,三個月前。意外發現,原本應該在煤礦里挖煤的郁孤尼,居然意外失蹤,留下的只是一個比較像他的奴隸。


  陳應又讓單雄信、陳勁勇嚴格排查,一直沒有找到郁孤尼,在這一次陳應抵達靈州之後,感覺到了不對勁。靈州從事挖煤的突厥人,不下三萬人,如果算上人從開鐵礦和煮鹽的突厥人,應該不下五六萬人。


  原本這些突厥人來到靈州非常滿意,雖然說沒有了人身自由,可是李道貞卻可以讓這些奴隸吃飽飯,而且穿得暖,比起他們在草原朝不保夕緊巴巴的日子,好多了。


  有的時候,往往一個民族的崛起,是建立在很多民族的苦難當中。比如突厥,突厥的崛起,就是踏著柔然人的屍骨,當然,還有華夏民族無盡的苦難。


  陳應當然知道,但是很抱歉,他知道自己屬於哪個民族。


  不過,陳應知道物極必反,也知道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所以,給所有的奴隸吃飽飯,這是硬性規定。能吃飽飯,其次又給他們畫了一個巨大的畫餅,只要老老實實幹滿五年,就可以獲得大唐白籍,成為唐人。


  他們為了獲得大唐的白籍,這些突厥奴隸幹活的勁頭不小,極少有人消極怠工。


  可以毫不誇張的說,此時大唐的白籍含金量比後世美國的綠卡高多了,為了獲得大唐的白籍,苦點累點算什麼。


  說句不好聽的話,就算是美國洗廁所,國內也有大把的人去。


  不過,近兩個月發現這些突厥奴工之間,總有不懷好意的人到處串聯著,期間發生了十幾起奴工鬧事的事情,雖然被鎮壓了下來,可是陳應感覺事情卻沒有那麼簡單。


  陳應懷疑郁孤尼在後面搞鬼,畢竟當初陳應在草原上實施「殺貴族分牛羊」這個運動,郁孤尼是從頭看到尾,也只有郁孤尼真正明白這一套的運作流程。


  陳應懷疑這裡面有郁孤尼的影子,所以就設下計策,利用自己「離開」靈州的這個空檔,讓郁孤尼準備行動。畢竟,早一天,遲一天,陳應遲早要離開靈州,但是現在卻一不樣,留下的靈州是一座毫無防備的靈州。


  雖然有三萬河北籍的軍士,可是他們剛剛操訓兩天,這樣的軍隊根本就是一盤散沙,派不上用場。


  當陌刀軍最後一人消失無影無蹤的時候,原本興沉寂在野豬嶺大營的灌木叢中,有兩人低聲交談道:「快去回報大王,唐軍陳應撤軍了!」


  ……


  靈州回樂縣牛首山銀狼谷內,一座龐大的山洞內,山洞裡擺著石桌、石椅,巨大的石椅上,面容憔悴的郁孤尼將自己的身子包裹在一張白狼皮內。只露出兩隻眼睛。


  陳應留下郁孤尼的性命,郁孤尼並沒有感激,相反,他還恨陳應入骨。因為陳應讓他喪失了作為男人的本錢。


  現在郁孤尼臉上變得白皙,鬍鬚也全部掉光,說聲的聲音就像老公鴨一樣。


  自從細封敏達採取金蟬脫殼之計,將郁孤尼從煤礦里換出來,郁孤尼一邊招集舊部,一邊躲進回樂縣境內的白首山銀狼谷內,這個銀狼谷原本駐著一群兇殘狡猾的野狼,狼王就是一隻銀色的白狼,不過這隻白狼成了郁孤尼身上的狼皮,而這個狼窟,就成了郁孤尼的臨時駐住地。郁孤尼也自稱白狼王。


  細封敏達詢問著眼線:「你確定陳應已經走了?」


  眼線點點頭道:「小的可以確定,走了足足一個多時辰,至少有三萬餘人戰馬!」


  細封敏達道:「大王,陳應撤走了,很顯然他要去解涼州之圍,現在咱們的機會來了!」


  「不行,時機未到!」郁孤尼尖著嗓子吼道:「陳應麾下都是騎兵,你沒有跟陳應打過交道,你根本就不知道,論騎戰,陳應天下無敵,他現在剛剛離開靈州,只要靈州有變,他就馬上可以回來……至少要等陳應離開靈州五百里之外!」


  細封敏達笑道:「大王,你難道忘記了嗎?陳應還留在靈州三萬餘新兵,這些兵馬每多訓練一天,戰鬥力就增加一分。等陳應離開靈州的距離越遠,陳應是沒有辦法及時回來,可是他麾下的那支新軍,恐怕也不好對付了!」


  「細封敏達,這裡還輪不著你來做主!」郁孤尼的臉色越來越陰冷,目光也充滿戾氣,他兇狠的望著細封敏達,淡淡的道:「細封敏達,別以你救了本王,就可以對本王指手劃腳,本著對我們事業負責任的態度,我們必須等,等陳應離開靈州足夠五百里以後再舉事!」


  細封敏達鼻尖上出現細細的汗珠,他忐忑的道:「卑下遵命!」


  郁孤尼突然起身,走到細封敏達身後,眼睛死死的盯著細封敏達:「記住,這是最後一次警告你,不要在本王面前指手畫腳,否則,本王將你剁碎了喂狗!」


  ……


  陳應離開靈州沿著黃河河道一路向西南前進,直到翌日午日前後,驍騎軍與陌刀軍抵達鳴沙縣。


  可是,陳應並沒有接受到靈州傳來的消息。不過陳應對靈州的事情並不擔心,因為他已經設好了局,只要郁孤尼敢跳出來,他肯定插翅難逃。


  就在陳應下令休整的時候,卻意外接到了涼州戰報。


  不過,這個戰報,卻讓陳應的心又懸了起來。


  統葉護可汗在用希臘火猛燒涼州城牆的時候,這才發現李道宗在城門洞里居然是一封泥牆,雖然外層被希臘火燒得異常堅持,不過才一層泥莫約一尺左右被硬化,除了這一尺左右的硬泥,裡面都是軟泥。


  這個時侯,統葉護命人從城門洞里從外向里挖土,挖出來的土,就倒在護城河裡。雖然說限制著這個時代,人力挖土速度,區區大半天的功夫,堵在城門洞里的土被西突厥人挖出去足足一半,最多兩三個時辰西突厥人就可以挖通城門洞的通道。


  這個時候,李道宗已經沒有辦法了。他用好用塞門刀車堵在城門洞里。在昨天晚上城門洞被挖通之後,統葉護派出了他麾下的安息重裝死兵上前出擊。


  這個安息死兵,是統葉護的炮灰部隊之一,每人披著兩層烏茲鋼冷鍛而成的鎧甲,緩緩前進,這些安息死兵,簡直就是鐵皮罐頭,人形坦克。


  唐軍士兵,躲在塞門刀車之後,對安息死兵猛砍猛剁!安息死兵卻不閃不避,長刀砍在他們身上噹噹作響,長槍刺上去,槍桿綳成弓形,槍尖卻難以寸進!

  在安息死兵的獰笑中,他們手中的短矛閃電般照著唐軍士兵的咽喉或者胸部刺了過去,又快又准,這些唐軍士還沒來得及撤回刀槍格擋,短矛的矛刃便已經輕鬆破開他們的甲胄,齊柄刺入咽喉或者胸口,從背後血淋淋的突出一大截。


  被刺中的唐軍士兵創口處鮮血標濺,沒等他們倒到地上,便已經斷了氣。


  安息死兵像銅牆鐵壁一樣壓上來,短矛不斷刺出,幾乎每一槍都要刺入一名唐軍士兵的要害,帶走一條生命。


  而塞門刀車上的刀刃,撞在他們身上,跟他們撓痒痒一樣。根本奈何不了他們。可是,唐軍將士也都明白,他們沒有退路,一旦城門洞失守,整個涼州必然陷入人間地獄,為此,唐軍與西突厥圍繞著城門洞展開瘋狂的激戰,雙方撕殺不止,整個城門洞快速被屍體塞滿,城門洞內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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