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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秦王相求肥差任選

  陳應坐著步攆,準備返回驛站。然而許敬宗的身子沒動,而是看著陳應的眼睛道:「送他們二十萬錢,大將軍就害了他們。如今高家只剩下四人,一個老媼,三個幼兒,突然間得到二十萬錢,他們絕對活不到天亮!」


  聽到這話,陳應轉念一想也確實是如此。二十萬錢對於陳應而已不算什麼,可是對於高穎的孤兒寡母來說,對於潼關縣的芸芸眾生來說,這無疑是一筆天文數字。


  正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為了這二十萬錢,鋌而走險的人肯定不少。


  許敬宗接著道:「若是大將軍真想幫助他們,把他們帶到長安吧,反正府里多四張嘴吃飯而已。」


  陳應點點頭道:「如此也行,問問他們願意回長安,就帶著他們,若是他們不願意,那就算了!」


  「大將軍會有福報的!」許敬宗躬身說著。


  許敬宗並沒有受過高穎的恩惠,不過許敬宗的老子許善心卻受過高穎的大恩。許善心當時曾為高穎鳴不平,還被楊素打擊過,坐了將近兩年冷板凳。許敬宗雖然已經是官身,可是他得罪不起那幕後之人,可是陳應卻不一樣,那幕後之人,目前還惹不起陳應。


  借陳應的勢,其實也不全是沒有好處。至少明裡暗裡,念及高穎好的人不少,哪怕高穎死了十三年,高家也沒落了,可是一旦陳應開府建牙,陳應將來會收到意外不到的好處。


  許敬宗上前敲門,不一會兒房門再次打開。這次開門的還是那個瘦骨如柴的高文錦。


  高文錦一張俏臉,因為憤怒而憋得通紅,彷彿塗抹了一層胭脂。高文錦也是一個心高氣傲的人,為了生存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把賣掉自己,要想用自己一人救活奶奶和弟弟、妹妹,不曾想卻被陳應一陣擠兌「二十萬錢可以買她這樣的一打。」這話陳應說得有點重了,至少對於高文錦來說,這簡直就是奇恥大侮。


  剛剛開始,她確實是非常憤怒。可是事後,緩緩一想,卻也可以想得通了。她也不是不通人事的小女孩,隱隱約約也聽說一些風聲,隔壁的柳寡婦陪人家一宿,只得一斗糧。如今潼關一斗糧莫約十文錢,二十萬錢足足柳寡婦賣身兩萬天。


  高文錦看看自己,要胸沒胸,要臀沒臀,比起柳寡婦差的不是一點半點。可是,要不是生活所迫,她又怎麼會去做那有辱門風的事情。但凡有一條活路,她也不會出此下策。


  看著許敬宗到來,高文錦一臉期待:「他肯出二十萬錢了嗎?」


  許敬宗搖搖頭。


  高文錦忍不住內心裡一陣失望,她咬了咬嘴唇:「二十萬錢是多了些,我不值那麼多錢,十萬錢也行!」


  高韓氏一聽孫女與門外的男子對話,匍匐在地上失聲痛哭起來:「阿郎,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高文錦狠狠的瞪了一眼正準備苦勸高韓氏的高文綉,嚇得高文綉縮到一旁。


  高文錦咬著嘴唇:「給五萬錢也行,不能再少了,五萬就夠小弟吃幾年了!」


  許敬宗道:「貴人帶你們回長安!」


  一聽這話,高韓氏嚎嚎大哭,拿自己腦袋撞向地面。「家門不幸,真是家門不幸啊……」


  高懷德和高文綉怯怯的拉扯著高韓氏。高文錦望著高韓氏道:「奶奶,女人的苦處,我又怎麼不體會?我們女人家到最後不就找個男人依賴嘛,只要他信守承諾,做什麼我都願意。」


  高韓氏哽咽道:「你們都長大了,不聽我的話了,我活著還有什麼盼頭!」


  說著高韓氏正拿著織布的錐子,朝自己胸口刺去。


  許敬宗耐心的解釋道:「此事不像高老夫人想象的那般,陳大將軍見高相遺孀生存艱難,願意提攜一二,他準備將爾等帶到長安奉養起來。」


  「我餓……」


  許敬宗點點頭道:「快拿來吃的!」


  ……


  陳應返回驛站的時候,身後自然而然多了四個拖油瓶。還沒有等陳應休息,突然段志玄來到陳應下踏的下院。


  「秦王殿下有請陳大將軍!」


  陳應非常疑惑李世民為何請他?難道說李世民準備拉攏他?

  可是無論如何,李世民的面子,陳應必須得給。


  陳應依舊坐著步攆,緩緩走向李世民下榻的小院里。李世民站在院站口躬身而立。看著陳應到來,急忙迎上去笑道:「進入關中,安全無憂,世民略備薄酒,多謝陳大將軍賞臉。」


  陳應走下步攆,捂著臉口道:「秦王殿下有什麼事,但說無妨,只要陳應能辦到,絕不含糊!」


  李世民上前挽住陳應的手臂:「酒宴已備好,請入席!」


  李世民設宴果然附和他的脾氣,一隻烤全羊,十幾罈子酒擺在大廳中。陳應看著大廳之內,除了李世民之外,並沒有其他人。微微一愣:「秦王殿下,要陳應做什麼?」


  「我們同殿為臣!」李世民道:「孤王從沒有想過要害你!」


  對於李世民這話,陳應事實上是清楚的道:「如果是李世民的玄甲精兵出手,在人數相當的情況下,陳應自然不懼,可是人數只要超出一倍,陳應肯定勝少敗多,如果超出三四倍,陳應絕對沒有幸免於難的機會。


  陳應微微一笑道:「秦王殿下用兵用神,天下咸聞。若是秦王出手,區區陳應,絕無機會。」


  「眼前呢,有這麼一樁好處,孤想與陳將軍分享!」李世民拉著陳應的手道:「坐下喝酒!」


  陳應強忍著不適,最終還是坐在軟榻上,用大碗倒了滿滿一碗酒。連續幹掉了三大碗,陳應感覺胃裡一陣翻騰,這個時候,李世民悠悠的說道:「本王執掌尚書省,統領六部,陳將軍要想調往哪裡?除了三公九卿之外,其他肥差任選!」


  「啊!」陳應終於明白了李世民的用意,李世民肯定是想保住柴紹。柴紹對於李世民而言,不僅僅是一個姐夫,同時也是山東貴族的一個盟友。如果在柴紹這件事情上,李世民無動於衷,那麼他的隊伍人心同樣會散。劉文靜被殺,李世民不得已只好坐壁上觀,現在輪到柴紹有難,如果李世民同樣不出手,恐怕秦王府文武重臣也會離心離德。


  古代的法律,除了謀反以外。其他法律幾乎都遵循一個原則,民不告,官不究。陳應作為事主,如果他不揪著此事不放,柴紹的事情,可操作的空間就大了。


  陳應在腦袋裡快速急轉起來,他現在猜測不透李淵的真正用意。是高高舉起,還是輕輕落下。事實上陳應與柴紹幾乎沒有緩和的可能,陳應不會放棄平陽,柴紹也不會,那麼在這種情況下,柴紹與陳應結下的就是死結,二人除了不死不休之外,別的沒有其他辦法。


  陳應望著李世民真誠的臉,心裡糾結起來。


  李世民肯定可以打敗李建成,哪怕多了自己,李建成依舊沒有太多勝算。李世民則不一樣,他對自己非常狠,敢喂自己吃砒霜的狠人,如果得罪了他,將來陳應的後果難料。


  陳應原本是對李世民是充滿敵意的,甚至與李建成虛與委蛇,就是怕長孫無忌對付他。李世民從來沒有大殺功臣,然而長孫無忌卻不會顧忌,陳應比李世民年輕些,不出意外,應該比李世民活得更久,所以將來陳應肯定會面對長孫無忌。


  但是在陳應奔襲河東,獲得那麼高的功績之後,陳應反而坦然了。李世民以他的秉性,他不會殺一個有功於國的大臣,長孫無忌要想掌握重權,還需要很久之後,敵意自然也就蕩然無存了。


  人的心思本就是如此,存有敵意,百般好便是百般惡,沒有敵意,才能看出百般好來。


  陳應淡淡的道:「秦王殿下的意思,陳應明白。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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