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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那一槊的風情

  第七十六章那一槊的風情

  傾聽著透過雨幕傳過來殺喊聲,陳應眯著眼睛,望著雨幕中尉遲恭的將旗,他甚至有一種非常荒謬的感覺。他居然會和大唐的門神對決沙場,此時的陳應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雨勢初歇,視線更加開闊。


  葦澤關依舊血戰正酣。


  這其實是好消息,只要可以趕在葦澤關城破之前抵達,就證明此時還不晚。


  唯一遺憾的,莫過於地面被雨水侵泡得鬆軟濕滑,在騎兵衝鋒的時候,速度會受到一定程度的影響。


  凡事皆有利弊,天氣對定遠軍第六折衝府而言是不利的。同時也是非常有利的,這話說起來有些矛盾,事實上卻一點兒也不矛盾。因為雨天,尉遲恭所部沒有辦法使用弓弩,而弩陣恰恰是翼騎兵的最大剋星之一。


  陳應從來沒有以為,他剽竊波蘭的翼騎兵,可以縱橫天下,所向披靡。弩陣、三疊陣、或是陌刀陣,都是翼騎兵的剋星。


  尉遲恭還真看得起他,居然帶著八千餘人列陣而戰。陳應憂心重重的打量著對面天興軍的軍隊,僅僅打量了一眼,陳應懸著的心就放進肚子里。尉遲恭並沒有攜帶長槍兵,長槍兵是一種非常廉價的兵種,通常都是以炮灰部隊才會裝備長槍。


  尉遲恭是劉武周的嫡系大將,裝備自然是極好的。為了阻擊有可能出現的唐軍大部隊,尉遲恭率領了三千精銳的甲士戈矛手,三千刀盾兵,還有兩千餘名騎兵。除了戈矛手對鉤鐮槍騎兵擁有較大的威脅之外,其他兵種都不足為慮。


  陳應認真的尋找著尉遲恭所部的漏洞,此時,陳應真想放聲大笑。尉遲恭的功夫已出神入化,即使放在名將如雲,良謀如雨的隋末唐初,尉遲恭也可以排在前二十之內。不過他帶兵的本領卻很稀鬆平常,居然還想著以騎對騎。


  如果尉遲恭將他麾下的三千甲士戈矛手組成密集的長兵陣,陳應還真一點辦法都沒有。如果尉遲恭將戈矛甲士與刀盾兵配合組成防線,陳應同樣也會一籌莫展。


  然而尉遲恭卻選擇以騎兵在前,盾牌手其後,戈矛手居后這樣的排兵布陣方式。


  事實上,尉遲恭絕對不像陳應想象得那樣不堪。尉遲恭有尉遲恭自己的想法,眼前這一支唐軍騎兵,不足兩千人馬。但是裝備太好了,清一色精鋼鐵甲,高大的戰馬,特別是居然是三四千匹戰馬。


  如果以戈矛手阻擋在前面,這支唐軍騎兵部隊只要接觸之下,折損最大的還是戰馬,尉遲恭已經將陳應這支槍騎兵,算作自己的囊中之物。折損一匹戰馬,他也會心疼的,最好的辦法還是,以騎對騎,在自己最擅長的領域,斬其敵將,降其兵。


  就在陳應還沒有發起進攻的時候,尉遲恭已經催動戰馬,向陳應所部發動了攻擊,尉遲恭不是無的放矢,他的目標非常明確,就是定遠軍第六折衝府領兵大將陳應。


  「進擊!」隨著尉遲恭的命令下達。


  尉遲恭率領兩千餘天興軍騎兵,朝著陳應衝來。


  陳應快笑破了肚皮,在尉遲恭的面前,定遠軍第六折衝府所有將士,也包括他自己在內連支撐尉遲恭一個回合的人都沒有。偏偏翼騎兵還有一個巨大的優勢,那就是可以剋制對方的武功。


  然而剛剛交手,陳應就發現他自己錯,而且錯得離譜。


  要以往定遠軍第六折衝府的戰鬥中,往往戰損出現在第一排,只要第一排將士疲憊或陣亡之後,後面的騎兵才替補上去。


  可是,在與尉遲恭照面的瞬間,尉遲恭手中的馬槊遠比鉤鐮槍要長,正所謂一寸長一寸強,在鉤鐮槍沒有夠著尉遲恭的時候,尉遲恭手中的馬槊變成了虛影,擋在他面前的騎兵六七人瞬間丟掉手中的鉤鐮槍,捂著自己的喉嚨,狂亂的倒在地上,隨即被後面的後面縱馬踏成肉泥,如果是尉遲恭一人,那倒沒有什麼。定遠軍騎兵有一千八百餘人馬,累也可以把尉遲恭累死。


  關鍵是尉遲恭身邊的上百名騎兵親衛用的都是馬槊,槍,為百兵之王,槊,為百兵之剛!


  槊很難使用,而馬槊尤其難!


  馬槊單手使用可用於衝鋒,雙手則能近戰。近戰之時,可劈、可蓋,可截、可攔,可撩、可沖,可挑、可刺!運用技巧極其複雜,非長年累月的練習斷難成功。技藝不熟,長度接近兩丈的槊將處處都是破綻,但一旦技藝熟悉威力就極大。


  當然,馬槊的威力大。代價也好,可以這麼說打造一柄槊需要二三十萬錢,這百桿馬槊,足夠武裝上千騎兵。


  僅僅一個照面,第六折衝府第三十團的甲旅,全軍覆沒。而尉遲恭麾下的親兵僅僅倒下不足二十人。


  可是看著尉遲恭的神情,似乎對這個戰績,依舊不滿。


  尉遲恭大喝道:「此戰,以殺!」


  剩餘的馬槊騎兵振臂大吼道:「此戰以殺!」


  尉遲恭的親衛為先導,騎兵叢滾滾而前,在定遠軍第三十團陣前,則是步步流血,在這裡是每一步都要撂下屍體!

  人的屍體,或者馬的屍體、手、腳和腦袋,帶著激噴的血液染遍了這片土地!


  陳應的心中幾乎也在滴血。鉤鐮槍打造不難,但是槍騎兵卻非常難練,定遠軍第六折衝府這是用突厥人的鮮血,磨礪出了這麼一支精兵。看到部曲這樣一批一批地倒下,陳應哪怕神經再如何粗大,心中不能沒有被觸動!


  陳應心如滴血,尉遲恭也不好受。


  幾乎都是五比一的戰損比例,尉遲恭也感覺虧大了。


  他的這支百槊親衛騎兵,已經掏空了尉遲恭的家底。他窮三年時間,以傾家蕩產為代價,這才組建這麼一隻馬槊騎兵親衛。每個親兵騎兵全身的裝備多達上百萬錢。每死一名馬槊親衛,尉遲恭的心就如同刀絞。


  然而為了戰鬥,這麼血腥的拼殺,也根本沒有辦法撤退。


  將為兵膽,在尉遲恭的目標非常明確。


  陳應驚呆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尉遲恭的戰鬥力如此恐怖。


  第三十團的三個旅,被連續擊破。定遠軍第六折衝府第三十團,以全軍覆沒的代價,總算將尉遲恭的親衛馬槊軍隊,拼得戰鬥力耗盡。


  陳應不是羅士信,他沒有像羅士信一樣,一馬當先,身先士兵。


  然而,尉遲恭的衝鋒速度實在太快,僅僅半柱香的時間,尉遲恭已經連續破陣殺將,殺到陳應面前。


  長槊之頭,包裹重鐵,鐵皮之外又有鋼釘,尉遲恭手中的長槊借力一蓋,彈中了陳應的馬頭,這一彈看似輕巧,卻是借勢施為,平時練習,一彈之下能將岩石彈碎,這時彈中馬頭,


  戰馬登時腦漿迸濺,陳應栽到翻滾在地。


  尉遲恭看都不看一眼,馬蹄測測掠過,將槊一回,槊尾有鐏,回槊一刺,直刺陳應的咽喉。


  陳應暗嘆:「我命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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