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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天子欲賜婚

  「這……這……這也太冒險了!」李世民雖然不清楚李淵到底看到了什麼情報,如此勃然大怒。不過,他感覺此時若是引兵攻打靈州,反而引起惡劣反應。就憑陳應連敗突厥四陣,東突厥四大葉護,三個皆敗,就連始畢可汗也在陣前役斃。


  而且這很容易引起惡劣反應,無論怎麼說,陳應此時對大唐有功,無罪而誅,以後讓天下各勢如何看待大唐?恐怕每一城,每一地都需要通過激烈拼殺,直到將敵人打得毫無抵抗之力,這才能獲得最終的勝利。天下一千五百餘城,如今大唐剛剛獲得不足四百,三分之一略多,一旦殺了陳應以後,大唐再想擴張,肯定是會艱難不值一倍。


  關鍵是李密魏徵以及江淮杜伏威,肯定會感覺唇亡齒寒,到時候會不會引起連鎖反應,就不得而知。李世民也了解李淵的為人,在這個時候,萬萬不可將這些隱患說出來,否則李淵肯定不遺餘力的攻伐陳應。


  李建成的臉色由慘白,變得殷紅,好像如同喝醉了一樣。李建成的語氣很慢,而且沒有一絲人類應該有的情感:「父皇要殺陳應,何需如此大費周張,來人!」


  李建成沒有理會李淵的態度,而是沖殿外的一名監門侍衛武士擺擺手。那名監門侍衛動也不動,用眼神求饒似的望著李淵。李淵沖那名侍衛點點頭,這名侍衛如蒙大赦,趕緊忙不跌的跑到李建成跟前,躬身施禮:「太子殿下請吩咐!」


  李建成道:「去簸箕巷武功侯府傳達本宮口諭,宣武功侯進宮覲見!」


  監門侍衛武士領命而去。


  李建成非常認真的望著李淵,淡淡的說道:「父皇是天子,執掌天下蒼生,億兆黎庶的生殺大權,父皇若是想殺掉陳應,不需動兵,只需要召陳應進宮,只要他進了皇宮大內,要殺要刮,就看父皇的意思了。」


  李建成的語氣中沒有情感,臉上也漸漸恢復了平靜,只是胸口的起伏,顯示著他已經處在了爆發的邊緣。


  李世民也在心中哀嘆,他不知道陳應是如何惡了李淵,但是他卻非常清楚,將剛剛用東宮右衛率改編成的定遠軍劃成叛逆,對朝廷的威信也是一個不小的打擊。用李建成的辦法,誘騙陳應入宮,只要生擒了陳應,三木之下,他就是鋼鐵也會變成繞指柔。到時候,可以操作的空間就大了。


  李道興面露狂喜之色,家兄之仇既將得報,如果不是在甘露殿內,恐怕他早已高興的跳起來。就在這時,裴寂和劉文靜又從殿外陸續進來,劉文靜聽著李世民的低語,臉上露出濃濃的詫異之色,不解的望著李淵和李建成。


  而裴寂則躬身朝李淵施禮,重重跪在地上,朝著李淵磕頭:「陛下,臣以項上人頭作保,陳武功(陳應的爵位)絕對不會反!」


  裴寂雖然與李淵私交甚密,二人甚至可以同榻共御一女。然而,在大是大非面前,裴寂卻還是站在了李淵的對立面。


  無他,因為裴寂是一個政治家,而不是政客。


  政治家是以公眾的福祉、國家的強盛、民族的振興為己任,為終極目標,去實踐探索奮進;

  政客是以謀求個人的權利最大化為最終目的。通俗來講,政治家或許在操控中會為自己謀私利,但是他絕對不會將那艘船玩沉了。但是政客不一樣,為了私利,他們不惜拆掉船底板,讓這艘大船頃刻間沉默。


  無論後世為袁崇煥如何鳴不平喊冤,然而就憑他殺掉毛文龍,毀掉東江軍這一點,就可以看出他姓袁的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政客,披著政治家外衣的政家。當然毫不客氣的說,所有的政客全部殺光,也絕對不會冤枉任何一人。


  在裴寂看來,陳應絕對不能殺。別說他沒有反,就算真正的反了,也應該極力安撫,而不是誘殺。治大國如烹小鮮,如今陳應所部駐紮在靈州,控制著關內道鳳翔路,說得好聽一點,是拱衛靈州,不使外敵從鳳翔路來犯;說得不好聽一點,卡住的正是鳳翔路大唐的咽喉。


  就憑這一點,朝廷就不能動陳應。哪怕是陳應十惡不赦,睡了尹德妃,給李淵戴了綠帽子,陳應現在還不能殺。


  劉文靜咬咬牙,從李世民身邊離開,緩緩走到李淵面前,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高聲喝道:「臣尚書右僕射劉文靜以項上人頭作包,陳應不會反……」


  李建成聽到大唐尚書左右僕射,聯袂下跪向李淵求情,他雖然表面上不動聲色,然而內心裡卻非常感動。大唐有一群正直的純臣,是大唐列祖列宗的庇佑,是何其幸運?最讓李建成的意外的當屬秦王李世民了。


  李世民上前,扯著李淵的衣袖道:「阿爹,陳應不能殺!」


  看著李世民一臉憤憤的神情,李淵臉上慢慢浮現一抹憤怒。李淵的倔脾氣也上來了,就在這時突然左監門衛大將軍魚彥章朝李淵緩緩點點頭。


  李淵讀懂了魚彥章的意思,陳應並沒跑,接到李建成的口諭就朝皇宮來了。


  「朕只是隨口說說,你們緊張什麼?」李淵繃緊了的臉這時候緩下來,露出陰惻惻的微笑,看了裴寂一眼,又瞅向劉文靜。


  李淵能開創大唐,倒不是一點見識都沒有,這時候什麼道義不道義,什麼忠誠不忠誠,都靠手裡的實力說話,過了片晌,又輕輕的嘆道,「這個陳應畢竟不是李密啊!」


  「啊!」裴寂是鬆了一口氣,開玩笑說說自然可以,只要不玩真的就成。裴寂雖然是尚書左僕射,目前大唐第一相,位列劉文靜之上。雖然只會紙上談兵,但也知道「兵不貴多、貴精」的道理,他自然知道一支可以野戰條件大勝突厥的軍隊,是何等的恐怖。


  然而劉文靜的心卻提了起來,劉文靜與李密是兒女親家。聽著李淵話里的意思,似乎不放心李密?

  這是非常自然的,李淵從來就沒有放心過李密。雖然拜李密為光祿卿(相當於後世高官),爵封邢國公。可是李淵從來也沒有放鬆對李密的監視,當初李密想要叛逃出長安,最終因為陳應的那個露布及時到達,在關鍵時刻,李密熄滅了自己的念頭,但是安插在邢國公府的暗樁還是將李密的異常彙報到了李淵那裡。


  李淵望著李建成道:「陳應如今還沒有成親吧?」


  李建成點點頭道:「回稟陛下,正是!」


  聽到這話,裴寂心中一驚,暗忖:」天子欲賜婚?「


  「不成家立業,如何能擔負重任!」李淵莫名奇妙的看著李道興,李道興絲毫不會掩飾自己的情感,此時的李道興看著李淵不想處置陳應,滿臉憤忿。


  李淵呵呵一笑,根本不與李道興一般見識。


  李淵又看著李建成,卻見李建成一臉淡然,彷彿殿中所議的事情,與他無關。李淵在心中哀嘆一聲,他已經明白,李建成與他產生了隔閡,父子之情漸漸疏遠。


  就在這時,殿下傳來一聲高喝:「臣大將軍、武功侯、靈州總管陳應覲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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