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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請陛下主持公道(三更求訂閱)

  魏晉南北朝以來,地方凡擁兵者必成軍閥,但凡勢大者必然克上。


  自東晉北府軍將領劉裕借平定劉牢之、桓玄之亂漸漸控制北府軍權,后踐位建立劉宋,劉宋末年,將軍蕭道成漸漸軍權,后踐位建立南齊。時隔不久,南齊末年蕭衍踐位建立南梁。南梁在侯景之亂后,將軍陳霸先又踐位建立南陳。


  不僅南朝宋齊梁陳是這個模式,北朝也是如此,北魏末年,暴發了六鎮起義,北魏在鎮壓六鎮起義過程,宇文泰和高歡開始以軍功起家,先是將北魏分裂東西兩魏,而後宇文泰的侄子和高歡的兒子,分別踐位,建立北周和北齊。到了北周武帝宇文邕時期,北周滅掉了北齊,在這個過程中,楊堅崛起,隨後踐位建立了隋朝。


  正是因為這種臣強則篡位的現狀無時不在,無地不有,到最後幾乎變成了整個中原的一種思維慣性。


  人人都認為,事情一定是這樣的,人人都認為,事情一定會這樣的。然後,因為人人都這樣想,事情就真的這樣了。


  陳應剛剛在戰場上嶄露頭角,通過踐位建立唐朝的李淵,很自然的認為陳應會反。然而此時,公然叫板劉忠直,這讓楊則非常憤怒。面對梁師都以延安郡王,官居一品太師的拉攏,陳應可以不為所動,出言罵死陸季覽。


  陳應怎麼可能會反。


  可是,劉忠直一上來就連番質問。對於陳應收降梁師都的降軍,武裝成軍的事情,陳應、錄事參軍杜善果和他這個靈州長史,三人同時向朝廷奏報此事,劉忠直不可能不知道。唯一的解釋,那就是劉忠直假裝不知道。


  或許,朝廷的諸公不清楚陳應的能量,還以為陳應只是一隻微不足道的臭蟲,可以隨便伸出一根手指,捏死陳應。然而,作為最近觀察陳應的他,非常清楚,別看陳應年輕,可是他真的要反唐,整個關內道和整個西北則瞬間變天。


  此時,楊則有些明悟。


  最過無情莫過於帝王,在帝王眼中,不管臣子的本心如何,只要臣子具備了造反的實力,就設法限制他。


  空氣中似乎瀰漫著一股風雨欲來的味道。楊則伸手摸向劍柄,一旦陳應造反,自己這個靈州長史的腦袋不大不小,正好用來祭旗。


  也罷,死就死吧!

  就在楊則閉目等死的時候,陳應突然再次喝道:「郁孤尼!」


  郁孤尼虔誠匍匐在地上道:「我的主人,您的僕人在此!」


  陳應大喝道:「郁射設部,改部為軍,名曰勝捷軍。以五人一伍,伍設伍長,兩伍一什,什設什長,五什為一隊,隊設隊正,兩隊一都,都設都頭。五都為一曲,曲設軍侯。五曲為營,曲設鎮將。勝捷軍下轄五營!」


  通過杜善果的翻譯,郁孤尼臉露欣喜的神色:「遵命!」


  此刻,聽到這話。劉統卻臉色一僵。郁射設部只有六千餘部曲,陳應此時卻編出了五營,足足一萬兩千五百餘突厥騎兵,這是要從突厥戰俘中挑選六七千名俘虜,武裝成軍。此時經過改編,陳應手中控制的兵馬多達兩萬餘人馬。


  劉統暗忖「完了,完了,陳應肯定是想造反了!」


  羅士信倒沒有什麼感覺,他感覺陳應就算是造李家的反也沒有什麼大不了。反正李家的江山也是從楊氏手中奪過來的。陳應就算是奪了李唐的江山,也無可厚非。


  事實上張士貴對李唐的忠心,其實還真談不上有多少。張士貴的曾祖張俊,官北魏銀青光祿大夫、橫野將軍;祖父張和,官北齊開府車騎將軍;父張國,仕隋朝歷任陝縣主簿,硤州錄事和參軍,以軍功授大都督。張士貴也是官宦世家,不過到了張士貴這一代,已經沒落了,他其實也是隋朝末年,聚眾造反的反王之一。雖然武功不俗,戰鬥力也非常彪悍,只是他起事較晚,大業十三年開始在河南起事。可是河南地,李密當時是當之無愧的一哥,你敢在老子的底盤挑事,那還了得。李密麾下的任敬司率兩千馬步軍找上張士貴,招降張士貴。


  張士貴當時也是年輕氣盛,不鳥任敬司。任敬司一見張士貴如此不識抬舉,二話沒有,一頓胖揍,張士貴剛剛拉起的幾百名隊伍,被任敬司,一擊既潰。張士貴這才投降李唐。可是張士貴的名聲不顯,結果只被委任為一個校尉。


  跟著陳應張士貴這才一路扶搖直上,從正七品致果校尉現如今,漸漸升為正五品折衝都尉。若是陳應造反,他就是從龍功臣。


  要說在場的唐軍將領,對於大唐無比忠心的人,其實還真不多。如今天下局勢紛亂,有兵就是草頭王,今天吃李家的糧,明天給劉家當差是非常正常的現象。


  當然,其中右衛率對大唐忠心耿耿的如何月京、高允權、陸德操等,陳應直接一腳踹開,回長安當右衛率左右副率吧。


  劉忠直突然悄悄向周圍的殿中監門侍衛使一個眼色,眾殿中監門侍衛身子顫抖著,慢慢挪動著。看著陳應似乎沒有注意他,就朝靈州城門跑去。


  看著劉忠直等人逃跑,張士貴拿起弓箭就欲朝劉忠直射去。


  不等張士貴的弓挽開,陳應卻沖張士貴搖搖頭。


  楊則看著陳應並沒有對劉忠直痛下殺手,心中鬆了口氣。可是隨即,又對陳應擔心起來。


  一旦劉忠直跑回長安,肯定會對李淵加油添醋,極力編排陳應。到時候陳應就是黃泥巴抹進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


  劉統疑惑的望著陳應道:「總管,如今開罪劉忠直,只怕會招來殺身之禍!」


  陳應雖然連敗突厥四陣,然而若是對上李唐傾國之兵,還真不見得有什麼優勢。槍騎兵克制突厥人裝備粗劣的騎兵而言,自然是無往不利。


  可是,槍騎兵也不是萬能的,特別面對諸兵種聯合的唐軍部隊。讓唐軍在野外擺開陣勢,特別是萬箭齊放,別說槍騎兵只有區區一千五百餘人,就算人數翻上十倍,也不夠唐軍射殺的。陳應可以用床子弩、硬弩和強弓,組成三疊陣,三波箭雨,將突厥騎兵射崩,同樣唐軍也可以射崩陳應的槍騎兵。


  「這都不是事!」陳應轉身望著眾將士,不以為然的笑道:「全軍剛剛整編,諸事紛雜,該幹嘛就幹嘛去吧!」


  劉統如今上了陳應的賊船,他下也下不去。如今他與這定遠軍眾將士一樣,與陳應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看著陳應不以為然的樣子,就上前勸道:「總管,萬事謹慎為上!」


  「謹慎什麼?」陳應依舊是那一副讓人痛恨的神情。


  劉統神色凝重的道:「朝廷肯定會對總管不利!」


  陳應道:「你是說劉忠直返回長安,會編排本總管?」


  劉統心中甚是鬱悶,這不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的事嗎?陳應為什麼就不明白呢?


  陳應看著羅士信、張士貴、張懷威和段志感,就連畢信也是一臉擔憂。陳應笑道:「真以為他劉忠直可以隻手遮天啊!」


  「疏不間親,遠不間近!」張士貴並不反對陳應造反,哪怕陳應只要連勝大唐幾陣,大唐肯定會想方設法招撫陳應,到時候陳應至少會是一個開國公爵。但是該做的準備一定要準備充分。


  陳應道:「杜善果!」


  「下官在!」


  「向陛下擬奏摺!」陳應想了想道:「靈州總管府觀軍容宣慰處置使劉忠直,日前向本總管索賄萬金,良馬百匹,突厥女奴二十,本總管毫不客氣的拒絕,但凡戰場繳獲,理應上繳國庫,豈可私用。觀軍容使,威脅本總管,言走著瞧。武德二年二月初三,觀軍容使劉忠直,假借巡視紅山堡、薄骨律城之機,陡然南下。臣發覺之時,劉觀容使已接近原州。臣對陛下忠心天下日月可鑒,臣為示清白,特辭去凡勛官顯爵,幽拘草廬,請陛下主持公道!」


  劉統目瞪口呆。


  張士貴膛目結舌。


  楊則心中萬千草泥瑪呼嘯而過。


  「這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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