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夜聚清漓
出了西城門,夕陽已下,還有日光的餘暉曬在天空,映照著大地,樹木的陰影漸漸明顯。
雲軒不敢耽誤,雖然身上不斷有疼痛襲來,但他的腳步一刻不停。
他想起昨晚密林中的藤妖,在他眼中那就是綠藤老妖,專吸人血,丹海境的修士都幾乎對付不了它。
靠近荷塘時,天色已暗,四周開始寂靜,雲軒急步小跑,趕在最後一抹餘暉退去,進到觀荷小築,忐忑不安的心終於安定下來。
他喘了幾口氣,看著小院,一切還是原來的樣子。
雲軒走近荷池,池裏的水少了很多。
似乎感覺到雲軒的到來,夜色中仍然顯得粉紅的荷花與暗綠的荷葉在輕輕的搖動。
“還沒恢複麽?”
雲軒轉過身,把門口旁的木飯盒提到房間內。點起蠟燭,打開飯盒,一股沁人的飯香和魚香傳來。
他貪婪地吸了一口香味,肚子不爭氣地叫了起來,中午急急忙忙地吃了些烤肉,這會還真的餓了。
一碟清蒸白身魚、一碟清炒芝苗,這兩份都是一階靈材的煮的菜,還有一盤肉湯,雲軒也認不出是什麽靈材煲的,隻是聞起來,讓他食欲大動,想必是二階靈材。
吃完飯,雲軒在桌前小坐了一會,身上的疲憊感襲來,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燭影輕輕晃動,一個輕盈的靚麗身影走了進來,她慢慢走近雲軒,看著雲軒沉睡的樣子,臉上輕輕一笑。
看到雲軒旁邊的畫卷,她柔手一招,畫卷飛到她手中,緩緩打開。
時間慢慢流淌,清漓如秋水般清澈的眼神變得朦朧,兩行清淚流下她那素白的臉龐。
雲軒幽幽醒來,看到一個窈窕的女子背影,他站了起來。
“清漓姑娘,是你嗎?”
女子輕輕地轉過身來,看著雲軒。
“你哭了?”雲軒問,他看到了清漓的臉上梨花帶雨。
清漓連忙低頭擦了擦臉,抬起頭,笑著說:“沒什麽,隻是想起了些過去的事情。”
“這幅畫是在哪裏找到的?”
“我在一個畫鋪裏看到的,看著很像你,就買了回來。”雲軒說。
“這畫,是我剛到十五歲時,請一個畫師在荷塘邊畫的。我奪得花魁之後,就再也沒見過這畫了,沒想到這麽多年還能找回來。”
清漓一邊說,一邊坐到桌旁。
雲軒聽著清漓的話,不由想起了清漓的身世,還有傷害清漓的人。
“清漓姑娘,那晚我聽了你的身世,心中也很悲傷,更有憤慨,真想替姑娘報了那血海深仇。”雲軒臉上憤然。
微微一笑,說:“公子有心了。”
“對了,我好像還沒介紹過自己呢?”雲軒說。
人家都幫了自己幾次了,自己連名字也沒介紹過一次,真是的。
“我知道,公子叫雲軒。”
“你怎麽知道我叫雲軒的?”雲軒有點驚訝,他還從來沒向她說過自己的名字啊。
“你猜。”清漓調皮的一笑,打了個迷。
雲軒軒想了想,還是不明白清漓是怎麽知道的,他搖了搖頭,說:“要不你還是告訴我吧,我猜不出來。”
“公子可曾記得別人喊你雲軒表哥?”
雲軒想了想,恍然大悟,李言歡來找過他,就喊他雲軒表哥。
“哦,我明白了,我那表弟喊我雲軒表哥來著,想不到清漓姑娘憑隻言片語,就能知道我的名字。姑娘不僅生的美貌,還冰雪聰明!”
“公子真會誇人!”清漓開心又帶點羞澀地微笑著,一抹紅霞染上她的臉龐。
雲軒看著眼前嬌美,溫柔的可人兒,微微一呆。
“公子.……”清漓低下頭來。
“哦……我姓劉,叫劉雲軒,姑娘叫我雲軒便可。”雲軒忙端正神色掩飾一番,“這麽美的人兒,要是認做妹妹就好了。”
“清漓姑娘對我幾番救助,我見你生的比我年輕,不如我認你做妹妹吧?”雲軒有點興奮地說。
“公子不嫌我的身份嗎?我都不知自己現在是鬼魂還是花靈,卻不再是人了。”清漓有些傷感地低聲說。
“清漓姑娘這樣美麗,看起來比人還要討人喜歡,我怎麽會嫌棄?姑娘可有嫌棄我?”雲軒看著清漓說。
“我怎麽會嫌棄公子!”清漓低著頭,抓著衣角,細聲地說,自從昨天晚上靠近了雲軒,她就對雲軒有一種說不清的親切感。
“既然我們都不嫌棄,反而我覺得你很親切,那從今以後,我就是哥哥,你是妹妹!怎麽樣?”雲軒開心地說。
“嗯!”清漓點了點頭,眼中欣喜莫名。
“清漓妹妹!”
“雲軒哥哥!”
清漓開心地看著雲軒清澈的目光,雲軒也看著如仙子般無瑕的清漓,四目相對,靜靜無言,一種微妙的氣氛在兩人之間產生。
雲軒突然說:“我聽說認哥哥妹妹,要擺壇告天,我們也擺壇?”
清漓收斂了一下眼神,不知為什麽覺得有些抗拒雲軒說的擺壇,但又不想拒絕雲軒,臉上猶豫了一會。
雲軒看著清漓猶豫為難的表情,不由地心中疼惜,說:“算了,也不用這麽俗套,我們真心相待,不用這些形式。”
清漓莞爾一笑,一時間春光明媚,滿房生輝。
“我老家還有個六歲的親妹妹,到時見麵,我介紹給你認識。”雲軒說。
“嗯。”清漓輕輕地點了下頭。
“對了,而今你是我妹妹。我理當為你報當年的仇,清漓你知道當年害你的仇人在哪裏嗎?”雲軒問道。
清漓搖了搖頭,說:“當年我進入蓮花中,不能出來。後來靠著吸收荷塘裏升起的荷花青木氣,過了一段時間才出來的,再去尋人,沒有尋到一點線索。”
“出去時還碰到一個老道,想奪取我荷花中的蓮珠。可他奈何不了我,就偷偷跟在我後麵,等我回到這裏後,他借著落葉城周圍的地脈龍氣布了個大陣,把我封困在這裏。自那以後我就出不了荷花塘。”
雲軒聽聞清漓被陣法困住,心中一急,說:“被封住了,那該怎麽辦?”
清漓黯然地說:“我也找不出辦法。我一進入大陣的範圍,身體的魂力就會被消耗,深入得越深,消耗得越大。大陣籠罩得不知有多寬,我嚐試過多次,走不出去,隻能憑借荷塘的荷花青木氣,勉強支撐著大陣的威力不覆蓋過荷塘。”
“後來又來了隻藤妖,也想取走我的本命蓮珠,便與我在荷塘邊鬥了一場。我那時已被陣法消耗得厲害,鬥了一場後更加虛弱,那大陣趁機壓縮,後來就退守到這觀荷小築中,連荷塘裏的荷花青木氣都吸收不到了。”
“藤妖,綠藤老妖,我前段時間來落葉城的路上就見過它,專吸人血,這麽說來,當年死在荷塘邊的兩個人是被綠藤老妖吸幹精血的?”
“嗯,應該是綠藤老妖所為。”清漓點了點頭。
雲軒有點疑惑:“要是這樣,我們怎麽出去得去,不對啊,外麵密林裏要是綠藤老妖,它白天也會四處活動吸取人血。”
清漓說:“外麵的藤妖隻是綠藤老妖的種子分身。當年的綠藤老妖一時沒法取勝,但也不死心,留下分身就離開了。”
“這麽多年藤妖分身過不了荷塘,但自從我被壓製在觀荷小築後,它就分化出許多尋常的種子布在庭院外,那些院牆上的藤蔓就是那些尋常種子發育而成,可以不斷地通過空氣抽取荷花池中的水分。”
雲軒聽了一陣驚急,這些藤蔓這麽可惡。
“我現在就去把那些藤蔓拔了。”
雲軒憤然起身,他可不會讓這些藤蔓繼續傷害清漓。
清漓抓著雲軒的衣袖,搖了搖頭,說:“那種子數量數不勝數,拔了不過一個時辰又有新的種子發芽長到牆上。好幾年了,我試過好多方法,都清除不了。”
“不過今天我看到外麵的大陣不知為何退去了好遠,薄弱了很多,我又可以吸取荷花青木氣了。”
清漓這時臉上露出了一些寬慰的笑容。
雲軒心中頓時一喜:“陣法變弱了,清漓,我今天在城北不小心破壞了一個陣法,難道就和封困你的大陣有關,你知不知道其他部分的陣法在哪裏?我去破壞。”
清漓眼中一亮,忽然又暗淡下來,說:“我出不了陣,也不知道陣法在哪裏。”
“陣法變化了,那道士要是知道了,肯定要來;還有那綠藤老妖,聽說每十年蘇醒一次,你前段時間看見它,想必過不了多久就會來到這裏。”
“雲軒哥哥,你還是快點離開這裏吧。我的修為沒有恢複好,也許這次連我自己都保不住自己。”
清漓焦急道,她擔憂地看著雲軒,就算那老道不會為難雲軒,但那綠藤老妖嗜血成性,肯定不會放過雲軒,隻有離開才安全。
雲軒堅決地搖了搖頭,說:”我是不會就這樣離開的,就算翻遍落葉城外山我也要想辦法找到那些陣法。隻要陣法破了,你就可以離開了。”
“我一定要帶你離開,好不容易認了個妹妹,絕不能就這樣拋下。”雲軒堅定地說說。
突然他腦中一道靈光閃過,眼睛一睜:“清漓,你自己走不出去,你有沒有叫過別人帶你出去。隻要我帶你出去就成了。”
雲軒看著清漓,心中立刻充滿了巨大的歡喜,這個辦法肯定成。
清漓呆呆地看著雲軒,好像被他的想法驚呆了,一絲喜色出現在她的臉上,因為她之前從沒用過這種方法。
“我想想有沒有這種可能。”清漓說。
房內安靜了一會兒。
雲軒緊張地等待著清漓著答案,他一直為自己不能給清漓幫助而苦惱,說不準這次就幫上忙了,隻要出去了,就算是讓清漓擺脫危機了。
這綠藤老妖上次襲擊他和他的母親,又多番加害他這個妹妹,以後定要滅了它;還有那道士,日後要他十倍償還,對,十倍償還。
雲軒狠狠發了一下小人物的大宏願。
“我躲進你的身體中,或許能借你的身體與靈魂遮蔽大陣的感應,由你帶著我出去。”清漓臉帶思索,她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雲軒一陣歡喜;“那我們現在就試試。”
清漓微微搖了一下頭,臉上卻不像雲軒那樣歡喜,反而帶著一些沉重,說:“我昨夜就本體脫離過一次莖葉,修為大損,短時間內不可再次脫離了。”
“今夜和明夜我可以趁著夜間彌漫的荷花青木氣,恢複一下修為。你的身體也受了傷,先休養好,然後我們再走,成不成就看這次了。”
“好,那你趕緊恢複。”雲軒心中期盼。。
清漓乖巧地點了點頭,起身走出門外,裙帶飄飄,她回頭看了一下雲軒,眼中溫情默默。
皎潔的月光遊離出閃爍的黃色光點,還有荷塘中飄離起青色的薄輝,凝聚成一縷一縷的光帶,環繞在荷花上方的清漓身邊,仿佛是仙女降臨凡間,皎皎白玉,聖潔無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