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三十三章 雷的過往
秦若點點頭，告訴他那個店鋪：「去找這個店鋪的掌柜，他是我們的人，也是北方商路的總負責人。他給我們安排。」
雷連忙點頭，他雖然不是家臣領或者直屬領的領主，但是他卻是秦若可以絕對相信的心腹。因為雷很清楚自己的選擇，也知道，自己要上進，離不開大領主。哪怕大領主是人類，嗯，人類或者其他的，對雷他們根本沒多大影響。他們只知道自己效忠領主就行了。
至於什麼惡魔和人類之間的糾紛？
那是高高在上的魔皇們考慮的事情，干我們底層領民屁事？
因為在他們的眼中，他們跟著人類，也沒有什麼不一樣。
不然的話，一個羊頭怪和牛頭怪的差別，難道比人類和羊頭怪的差別更小？
既然惡魔能效忠羊頭怪或者牛頭怪，那麼效忠人類也是完全沒問題的。
更何況，這個大領主，還帶給他們無限的希望和將來。
別忘記了，他們身為領民戰士，今天可能是某個領主的屬下，明天可能就不是，反而要揮刀向著昨天還是自己領主的人下手。惡魔不會有任何的負擔。
但是……他們只要到了秦若的手下，經過秦若的教育，要他們再背叛秦若，那就不太可能了。他們接受秦若的洗腦教育，那可是前所未有的，尤其是秦若的洗腦可是上一次何錫麟他們回去之後，特地請了人類的高手，特地針對惡魔研究的。
忠君概念，以及形成一個穩固的文化傳承群體，轟炸教育之下，面對這方面貧乏的可憐的惡魔，實在是沒辦法不深入人心。
更直觀的，只要按照領主的教導去做，明顯的能夠看到領地一步步的富裕強大起來，他們的力量也不斷的增強。這都是其他任何領地，都完全做不到的。
兩相交織之下，一種完全不同於惡魔的體系，正在這裡形成。
那就是，和人類的戰爭，只是類似於領主之間的爭奪的戰爭，和普通領民無關，領民效忠人類還是惡魔，根本只是換個領主的事情。這一條是最重要的，也是秦若特別注意的。
實際上，只要拿準了這一條，惡魔的世界絕對會被人類攪個天翻地覆。
沒辦法的事情，文化的力量，遠比一千個魔皇都更有威力。
第二天，那個大掌柜悄然來到客棧給秦若送行，準備了一些路上要用的東西。秦若沒打擾他，只是留下東西，讓他繼續工作就回去。
秦若他們得到了大掌柜買來的十輛大車，裝滿了帳篷物資。
但是這樣的行軍，速度必然的就慢了下來。後面至少還有十幾萬里的路程，就得慢慢的走了。
不過到了這裡，秦若也不著急了，因為這個王者領，和他所在的王者領的關係相當不錯：遠交近攻，雖然這裡么有類似的知識，但是理念是一樣的。
秦若所在的王者領和這個王者領的聯盟，讓中間的那個王者領是極其難受的。
如果他們不聯盟，那麼，難受的就是他們了。
這個道理他們還是清楚的。
畢竟是統領上億甚至更多人的王者領，他們的眼光不會太差的。
到了這裡，秦若也真正體會了一把領主出行的威風。
所到之處，只要打出大領主的旗幟，幾乎是所有人都會避讓。這裡可是原生態的惡魔的社會形態，而不是秦若領地的形態。
雖然速度慢了，但是沒有任何阻礙，速度還是不慢的。
黑魔牛拉的車上，也沒多少沉重的物資，就是一些可以夠幾天吃的糧食肉類就行了，其餘的就是些帳篷雜物什麼的。這是大掌柜考慮到秦若要長途行進，特地三倍配備了大車和黑魔牛的結果。不然，只需要兩三輛大車就足夠了，而且負擔也不會太重。
如今分散到十輛大車上，對黑魔牛來說，簡直就是拉車空車一樣的輕鬆。
至於長途行軍，對黑魔牛這種畜力來說，幾萬里輕鬆愉快。
當然，一般人養不起這種長途行軍的黑魔牛的……
秦若人數雖然不多，但是隊伍規模不小，十輛大車，十頭黑魔牛拉車，還有十頭備用的黑魔牛跟著。另外，就是秦若和一百名黑魔騎士。這一百名黑魔騎士，卻配備了四百匹黑魔騎。一共四百多匹黑魔騎，加上二十投黑魔牛，十輛大車，真是個不算太小的隊伍了。
這樣的隊伍，走在路上，即便是荒僻的山中，也沒多少人敢動手。
敢動手的不是沒有，也有膽子大的盜賊，大約一夥千多人的盜賊，不知道是窮瘋了，還是得了失心瘋，面對這樣一個武裝到牙齒的隊伍，居然也敢伏擊。
結果，一百黑魔騎一個衝鋒，直接擊殺了上百人，不過兩個迴旋，這伙盜賊就損失了三百多人，其餘的……一鬨而散……
盜賊又不是軍隊，他們不需要死戰，獲得財富才是他們最重要的目標。
……
不過路上踏入這個王者領，這也是僅有的一次襲擊，因為這是他們經過的僅有個一個地形不好，算是窮山惡水的地方。其他的地方，這個王者領大多數是平原和丘陵，根本沒有盜賊的藏身之所。
一路走來，秦若禁不住的感慨：「這裡到底是靠近中央區域的領地，土地肥沃，領地平整，可開發的土地眾多，而且水量充沛，比我們的領地，自然條件可是強了幾倍了。怪不得這裡富裕。」
雷也感嘆道：「是啊，不過這還不是魔皇領。魔皇領才是最好的地區。據說那裡能夠一年三熟，即便是最底層的領民，也能吃到肉。比我們的領民都不差。如果讓大領主擁有那樣的領地，我們的日子一定會是世界上最富裕的領地。不過即便是如此，我們的領地，也能說是僅次於魔皇領的好領地了。」
秦若笑了笑：「窮山惡水，不過也正適合我們。如果是太過繁華的地方，我們反而行動不便了。那種地方，正適合我們展開改變。這種相對富裕的地方，人心穩定，要做出改變，難度可是太大了。」
雷愕然，接著有點搖頭：「那也未必，沒有人不嚮往更好的生活的。魔皇領生活雖然好，但是負擔也更重。一旦出現荒年，領民成為奴隸，也是常見的，並不比南方領地少。而且，他們能吃到肉，最大的原因不是富裕。而是魔皇領的天氣很炎熱，很多下等的肉類，根本不能保存兩天，還不如賣給底層的領民。一方面可以顯示領地的富裕和領主的仁慈，另一方面，最重要的卻是為了掙錢。那些最底層的肉類，他們賣出的價格很高，而且，領民必須買。不買的，賦稅就要增加。」
秦若愕然：「這……好吧，這不就是等於變著法子的從領民那裡搶錢嗎？」
接著他他回頭看了一眼雷：「你好像對魔皇領十分熟悉？」
雷點點頭：「我以前也是個逃亡奴隸，不過我以前在魔皇領生活。戰場上我跑了，我跑，不是為了怕死，而是為了脫離魔皇領。魔皇領在外部領民看來是天堂，在內部領民看來是地獄。魔皇領的領民，寧願到外面的領地過著飢一頓飽一頓的日子，也不願意過那種看著富足的生活。」
秦若不解的看著他：「可是吃飯問題，總是重要的吧？」
「吃飯固然重要，但是只要吃的差不多，餓不死，就沒那麼重要了。畢竟比這個重要的，還是命。」雷嘆了口氣。
秦若皺起了眉頭：「你的意思是說，在魔皇領，人名朝不保夕？」
雷輕輕的點點頭：「魔皇領經常會有大規模的各種實驗，獲取各種的知識。領民，自然就是最好的試驗品。所以，魔皇領的知識傳承是最強的。」
秦若無語了，那領民作為實驗的對象，還真是……
「經常動輒就是一個鎮領地十幾萬人，集體被徵發去做試驗品。而且，魔皇領的領民，是不可能離開領地的。其他的領地的領民，如果靠著辛苦的工作，還能積攢足夠的錢財，贖買自己離開的資格。但是魔皇領，不可能的。而且，即便是沒有實驗的時候，只要哪個區域的領民富足了，差不多了，就會有大規模的徵發，以任何借口，然後留下的財富，就會被收走。他們說是領民，其實比奴隸還不如。賺到錢財，為自己贖買自由，即便是奴隸終究也有可能，儘管可能性很小，但是終究是有。但是魔皇領的領民，是絕對沒有的。所以，魔皇領對外號稱是罪仁慈的，甚至奴隸都沒有。甚至以此詬病其他的領地。但是實際上，魔皇領根本不需要奴隸，因為這裡所有的領民，都只是工具，連奴隸都不如的工具。」雷顯然很是憤怒。
秦若輕輕嘆了口氣：「這是真正吃人的社會。我本以為，我們周圍的領主就已經夠黑心了。哪知道，他們反而是很仁慈的。」
雷說道：「是啊，這也是為什麼從來都是魔皇領從外部領地購買領民，但是從來沒有魔皇領的領民流出的原因。同樣，也是魔皇領的軍隊，尤其是底層軍隊，逃亡最厲害的原因。」
秦若輕輕的點了點頭，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這句話一點都不假。但是問題在於，魔皇……這樣的存在面前，領民的反抗，根本不可能。就好像一隻螞蟻，想要抗拒一個巨人一樣，完全沒有可能。
也許有一天，所有的領民團結啟程，螞蟻變成巨人的時候，會有那麼一天。但是至少現在，如果不是秦若他們到來，估計再過幾千年，幾萬年，也是不可能的。
「你的家人……」秦若忍不住的問道。
雷是有家人的，所以，這讓秦若有點奇怪，他逃亡了，難道家人沒事嗎？
雷嘿嘿一笑：「我逃亡的時候，運氣極好，駐軍當時就在我家附近不到三百里的地方。所以，我逃亡之後，第一時間回家，帶著我的親族連夜奔逃。一夜竄進了大山中，躲避了起來。然後沿著大山，死了六成的族人，才算是逃到了南部領地，然後一路往南。一路往南又死掉了三成。可是即便是只剩下一成，我么也沒後悔過。」
秦若眼睛有點澀：上千人的族人，死去了九百多，最後只剩下不到五十人，這個結果他是知道的，這就是雷的逃亡代價。
可是現在雷很滿足。
那魔皇領的生活，在富裕的外表下，到底該是如何的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