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十一章 姜天恆的自我問詢

  姜天恆躺了七天，整整七天，才算是慢慢的活過來。甚至當初御龍門大變，姜家被拉下御龍門的門主家族之位，他都沒怎麼特別在意，只是做自己該做的事情。可是姜天馳的事情，卻讓他躺了足足七天。


  「我是不是特別沒用？」姜天恆抱著肩膀，坐在地上，默默的看著地上，地上，兩隻螞蟻正齊心合力的把一塊食物弄回去。


  秦若微微一笑：「我當初一個親如兄弟的人戰死，我渾渾噩噩一個多月，每天喝酒買醉，幾乎死過去。你比我強多了。」


  姜天恆終於抬起頭看著秦若：「原來你也是個人，不是神。」


  秦若有點哭笑不得：「我什麼時候變成神了？」


  「從我見到你開始，所有一切你都好像智珠在握，從來沒有什麼事情能難得住你。我一直以為，你和傳說中沒有什麼兩樣，就是天生的那種領袖。可是隨著接觸，我發現，你其實也有很多無奈的時候。」姜天恆說道。


  秦若聳聳肩：「我是人，是人就有極限。我的力量，從來不是我一個人，而是很多人。我周圍有很多人，大家各自有擅長，凝聚起來，就是莫大的力量。不管是我在做雇傭兵的時候，還是宗門的時候，都是如此。所以，我才能有今天的這點成就。不然，我豈能做到這麼多？」


  姜天恆微微的點了點頭：「那你身邊一定有很多有才能的人。」


  秦若微微一笑：「不錯，很多。別的不說，只說我身邊的兩個算是我的貼身侍衛的兄弟，劉虎和魯源，一個性格跳脫，心思靈敏，另一個循規蹈矩，做事一板一眼。卻是正好互補。如果他們倆分開，每一個人的成就和能做的事情都是有限的。但是他們兩個在一起，能力就大得多。他們倆只是最簡單的，其餘的，我身邊還有很多好朋友，都是很有才能的人。」


  姜天恆點點頭：「我父親重用龍無道，不僅僅是看到了未來，也確實是看中了他的才能。只可惜，他的才能，不是我們姜家能駕馭的，結果反遭其禍。」


  「你們用不了龍無道，沒有人能用的了龍無道，只有他自己，才能用的了。因為不管在哪裡，他從來不是屈居人下的人。哪怕只是一個小村莊，他也要是這村莊的領袖才成。這是他骨子裡的東西。因為他要守護龍家，他的想法就是成為掌控者。他認為，只有他成為掌控者，才能真正的守護龍家。所以，他必須做完全控制局面的人。」秦若慢慢的說道。


  姜天恆看著秦若：「那你呢？你不會盡你所有去守護秦家嗎？」


  「我？」秦若呵呵一笑。


  「我當然會，但是我不會把秦家拴在自己的褲腰帶上。那樣，對秦家，對我，都沒有好處。我不會把秦家養成寄生蟲。所以，秦家的人，必要的時候我會伸手。但是不是所有時候，多數的時候，他們需要自己去想辦法解決問題。遇到事情，他們會先嘗試自己去解決，實在解決不了，才會求助家裡的人呢，然後才會求助家族解決。而龍家的人，如今是一旦有事，立刻會想到先求助家族，然後才考慮自己在其中的得失，最後才是是不是自己可以解決？甚至哪怕自己可以解決，也要先動用龍家的力量。這其中的差別，看起來不大，都是在家族中轉悠，但是實際上卻是完全兩樣的。」


  「龍家的人，養成了依靠的習慣，越是如此，龍無道越是放不開。越是放不開，把龍家掛在褲腰帶上，就是今天的結果。不過還好，龍無道至少現在醒悟了，已經給了龍家新生的機會。但是龍家能不能新生，還是個未知數。養成一個不好的習慣很容易，但是改正一個不好的習慣，卻太難。龍家依靠慣了，龍無道這麼猛的葯下去，恐怕不一定能讓他們獨立，反而可能會養成龍家的人變成應聲蟲。除非龍家下一代還能有龍無道這樣的人。否則，如果沒有了龍無道，龍家就會用非常快的速度衰落下去。」


  秦若輕輕的說道。


  姜天恆聽著，慢慢的聽著，微微的點頭。


  他是家族子弟，家族中的弊端，他如何不知道。不只是龍家，姜家也有一樣的問題。但是姜家的問題比龍家好一些，而且，恰在這個時候，姜家遭逢大難，對整個姜家的人整合，反而是好事。如今反而更加的團結。因為大家都很清楚，只有團結起來，姜家才能東山再起，自己的利益才能得到最大的保證。


  他突然很慶幸，慶幸這個時候來的不是太晚，至少在姜家沒有變的不可收拾的時候來到了。


  「那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姜天恆看著秦若。


  一個人這個時候，是最迷茫的時候，自信會受到巨大的疑問。


  秦若看著他，微微搖頭：「我不知道，或許這個問題，你更該問自己。」


  「我問過自己，但是我找不到答案。」姜天恆微微嘆了口氣。


  「有時候，我認為我應該是一個掌控者一樣的人，但是我有時候又很累，希望找一個人依靠，可以不去考慮那麼多。而且，我越來越發現，我做不了一個掌控者。很多人認為我性格冷淡，是個殺伐果決的人。可是今天，我知道，我不是。至少，面對天馳，我什麼都做不了。別說是天馳，換做其他我的秦人，甚至只是熟悉的人，我也做不到。對敵人殺伐果決，這一點誰都能做到。但是自己的親人如果犯錯，這才是最致命的。偏偏很多人面對親人犯錯，卻都選擇了優容甚至包庇，如果只是對外人也還就罷了。但是卻面對自己家族內的事務，也做不出該有的選擇。這樣的人，早晚會害了家族。不是嗎？」姜天恆說的是他自己。


  秦若微微嘆了口氣：「做到這一點，何其難。我比你幸運，我有個好爺爺，他把家族的所有事情，都替我扛了。家族的事情，他從來都不會麻煩到我。甚至有時候我也問他，但是他只是告訴我，他會幫我打理好家裡的一切，讓我安心在外面願意做什麼就做什麼就好了。我很感謝我的爺爺，我雖然對父親……但是有一個這樣的爺爺，我也就該知足了。」


  姜天恆默默的點頭：「你確實很幸運，不過我也很幸運，我的父親也在這樣為我做。所以，我打算離開姜家一段時間，我想看看離開了姜家，我還能做點什麼。我跟著你走一段吧。」


  秦若微微一笑：「隨意，只要你不給我搗亂，隨便你幹什麼都可以。」


  姜天恆卻微微的搖搖頭：「我不確定，因為我不知道做什麼事情怎麼做才能不給你搗亂。我們御龍門封閉的時間太長了，很多外界的事情，我都不懂得。前一段，御龍門還沒被封鎖的時候，我出去過幾次，但是每一次出去，我都感覺到很陌生，陌生的我甚至不敢在外留駐，生怕我找不到自己。」


  秦若呼出一口氣：「害怕有什麼用？外面的世界雖然陌生，但是只要去和她相處，就會慢慢變得熟悉起來。外面的世界，不會因為你自己封閉自己，她就止步不前。你越是封閉自己，就離她越遠。」


  姜天恆深深呼吸一下，站了起來，舒展開身體，跳了兩下，讓自己似乎一下子恢復了活力：「那我就去接近她，了解她。走，咱們下一步做什麼？」


  「下一步……在這裡住一段吧。最近這幾天，你在這裡休養，我出去看了一眼，發現，龍無道有點著急了，正滿世界的尋找我們呢。」秦若呵呵一笑。


  姜天恆納悶的看著秦若：「怎麼突然要找我們？有什麼變故？」


  「我估計應該是來自外部的壓力，比如外面的人開始加大力量試圖進入御龍門的秘地了。畢竟時間不少了，外面的人也不可能無限蹲守下去。」秦若慢慢的說道。


  秦若的想法沒錯，外面的人確實是有點著急了，從秦若鑽入了御龍門到現在，時間不短了，可是卻一直沒消息。御龍門更是死也不出門，如今甚至把原本在外面防守秘地的人手都撤回去了，只留下裡面防守的人。


  太清老祖宗理解大家的召集，畢竟這裡的人手終究還是屬於天下宗門的，而不僅僅是他們幾家的，他們著急也是情有可原。


  而且，太清老祖宗，也很想知道，裡面到底如何了，於是，一批高手就組織起來，嘗試衝擊御龍門的出入口。


  太清老祖宗沒打算能一舉突擊進去，只是選調了實力最高的人，組成了一個十幾個人的精英小隊，打算衝進去看一看。這些人，都是九重天巔峰的人，哪怕進不去，也能全身而退。


  當然，如果能一舉突入，那是再好不過了。


  何牧原親自帶隊，本來是太清老祖宗打算親自進去的，但是被何牧原勸住了，畢竟現在外面這麼多人，離開了太清老祖宗，誰都鎮不住。


  何牧原也沒有搞其他的，只是帶著十四個各宗門自願前往的高手，加上他自己，一共十五個人，選了一個陰沉的天氣，藉助深夜的夜色掩護，悄然來到了出入口。


  面對出入口，何牧原並沒有多少在乎，在他的印象中，出入口也就那麼回事。他唯一擔心的，就是御龍門的陣法。


  如果出入口的另一邊有什麼高級的陣法，再加上配備的人手在陣法中主持，他們這過去，恐怕還是要小心的。


  對周圍的人點點頭，何牧原首先遮蔽了身影，然後第一個跨入了出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