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賀信揚一直陪著蕭瓔珞,到早上八點蕭瓔珞睡下了他才去看了自己的兒子。
小家夥睡在小被子裏,跟隻小青蛙一樣,胎發濃密,看著白白胖胖的,也沒有像別人說的像隻小猴子。
他心底裏翻起一陣溫柔,這是他的兒子,他和蕭瓔珞的骨肉,他的家終於完整了。
賀信揚低下頭,想要親親自己的兒子,但是又怕弄醒他,就這麽傻傻的愣在這裏。
小家夥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睜著大眼睛盯著自己的傻爸爸看。
賀信揚不可思議地看著他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這雙眼睛跟蕭瓔珞的一樣漂亮,隻不過是跟他一樣的鳳眸,雖然不明顯,但可以看得出是一雙賀家的鳳眸,卻沒有他們兄弟眼中的薄涼,是蕭瓔珞那樣的清澈明亮。
郭燕青進來時就看到這父子倆大眼瞪小眼。她還挺驚訝的,這小家夥竟然沒有哭,果然是父子連心。
她過去拍拍自己的傻兒子,“瞧什麽呢?”
賀信揚嚇得一抖,看清是郭燕青,這才直起身笑著說道:“媽,我看我兒子呢。”
郭燕青把拎來的粥放到桌上,白了他一眼,“喲,怎麽還記得你兒子,我以為你都忘了你還有個兒子了。”
賀信揚不好意思地撓撓眉峰,笑著看向眼睛滴溜溜隻轉的兒子,“我這不是擔心瓔珞嗎,兒子重要,我媳婦兒更重要。”
“知道,你心裏就你媳婦重要。”
賀信揚重新蹲下看著自己兒子,問郭燕青道:“媽,這怎麽抱啊,我想抱抱他。”
郭燕青把已經醒了,但乖乖看著兩人的小娃兒,交給賀信揚,“對對對,你一隻手托著他的屁股,一手托著他的頭,對對對,慢點,你小心點。你看看,你這手!”
郭燕青很久沒有生過氣了,硬是被笨手笨腳的賀信揚給惹毛了,他拿過槍,殺過敵,但沒有摸過這麽軟的小東西,以前那時候抱過的那隻小狗,算是最軟的。像這種剛生下來的小孩子,還真沒有抱過。
郭燕青氣的不行,他從沒見過自己兒子這麽笨,在她的印象裏,賀信揚一直是一個聰明的孩子,從來沒有這麽笨,做一件事她反複的教,關鍵是還學不會。
賀信揚別別扭扭地抱著他兒子,樂的合不攏嘴,半天才問郭燕青:“媽,他叫什麽名字啊?”
“你是他爹,你不知道,我哪兒知道。”說到這個,郭燕青忽然想起什麽,看著僵著胳膊抱著小孩子的賀信揚,問道:“你們兩口子從來沒想過孩子的名字嗎?”
賀信揚一愣,呆呆地看著郭燕青,搖搖頭,“沒有啊。”
郭燕青恨鐵不成鋼地瞪著賀信揚,“你們倆可真是模範父母!”
賀信揚嗬嗬幹笑,這件事他和蕭瓔珞還真是從來都沒有想過。
郭燕青搖頭無奈笑道:“那你們可趕快想想吧,總不能一直寶寶寶寶的叫吧。辦滿月酒的時候別人問起來咱家的小孩兒叫什麽,你總不能說沒起吧。”
“行行行,我起。”
娘倆在討論的時候一旁的蕭瓔珞就醒了,憋著笑看著她倆,最後實在渴的不行了,才說道:“媽媽,我渴了。”
郭燕青連忙過來,扶起她,給她用勺子喂水,“這睡了才幾個小時,怎麽就醒了。”
蕭瓔珞咽下水,笑了笑,說道:“我也不想睡了。”她看著抱著小寶寶傻樂的賀信揚,“你把他抱過來,我還沒看過他呢。”
賀信揚抱過來放到蕭瓔珞旁邊,說道:“來,看看,咱兒子。”
蕭瓔珞看著眼前白白胖胖的小孩子,心裏柔軟成一片,“真可愛。”
小家夥眼睛骨碌碌直轉,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一看就是特別活潑。
“真像你!”蕭瓔珞說道,這一雙鳳眸,雖然還沒有賀信揚的那麽深邃,卻已經可以看出輪廓來了。
賀信揚屈膝蹲坐在床邊,看著蕭瓔珞,問道:“給咱家寶貝起個名字吧,媽剛才說我來著。”
郭燕青給蕭瓔珞喂了水就躲進廚房裏給蕭瓔珞熱湯去了。這會兒房間裏隻有夫妻兩個和那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奶娃。
蕭瓔珞看了一眼小家夥,說道:“小名我來起,但大名得你來。至於小名,咱們就叫他嘉嘉吧,這是上天對我們的嘉獎不是嗎,我們曆經那麽多才生下他,很不容易,能把他生下來,是老天嘉獎我們呢。”
賀信揚微笑著點點頭,輕輕撫摸著蕭瓔珞柔軟的頭發,“好,就叫嘉嘉。”
蕭瓔珞笑著逗嘉嘉,“嘉嘉,嘉嘉,小寶貝兒,我是你媽媽,這是你爸爸,你奶奶在廚房裏,我們是一家人,我們很幸福。”
郭燕青在廚房裏開了一點門縫,賀信揚和蕭瓔珞的話一字不落的全都被她聽進耳朵裏,她覺得自己這一輩子算是圓滿了,就算現在讓她去死她都願意,兒子,兒媳婦,孫子,她所有受過的委屈和痛苦都不算什麽。她終於把生活活成了她想要的日子。
蕭瓔珞在醫院裏住了一個禮拜,就被賀信揚接回鳩鳴山了。
然後開始著手準備他家小少爺的滿月宴。
嘉嘉的出生並沒有意味著一些事情就能翻篇。
陳紹霖的事仍舊在查,賀墨幾乎把陳紹霖的履曆翻了個遍,還是沒有找到一點破綻,他甚至去找了池禦幫他查,卻還是沒有一點線索。
陳紹霖也接受了警方和軍方的調查,但也是一無所獲。
賀墨將這件事報給賀信揚聽的時候,賀信揚也是愁的不行,“這個陳紹霖,還真是個泥鰍,怎麽都抓不住。”
賀墨躊躇了一下,把自己心裏的猜測說了出來,“五爺,有沒有這種可能,陳紹霖壓根就不是為了幫岑安,他隻是想借岑安擺脫他的組織。陳紹霖這個人,底子太幹淨了。而且有強大的粉絲基礎,我們沒有證據就抓他,肯定會引起粉絲的不滿,這對我們來說是最大的不利。他這裏壓根沒有什麽證據能證明這個人跟jk有關係,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救了岑安,但據他所說是他的朋友去那邊采訪時無意間救了岑安,知道她和陳紹霖是舊識,就把她寄養在他那裏,借口雖然扯,但我們沒有證據說他撒謊。”
賀信揚眯著眼眸思考了一下,也讚同他的想法,說道:“你去問問岑安,她也許知道內情,如果我們沒有證據,這個陳紹霖還真成了漏網之魚,倒是合了他的心意。”
賀墨出了鳩山苑就去了關押岑安的地方,岑安身上的管子已經被拔了,下巴也複了原,但她狀態很不好。幾乎瘦的脫形了,估計都沒有八十斤重了,頭發也掉的嚴重,整個人看起來像個女鬼一樣。
賀墨沒有一點廢話,直接進去就問岑安:“岑安,認識陳紹霖嗎?”
岑安眼珠子遲鈍的轉了轉,動了動自己幹裂的嘴唇,“認識。”
“你和他是什麽關係?”
“他是小時候孤兒院的大哥哥,喜歡我。”
“他是什麽人?”
“演員,很出色的演員,一個影帝。”
賀墨皺著眉,看著呆滯的岑安,問道:“你確定?她沒有別的身份了嗎?”
“還有……”
賀墨一聽有戲,湊到她跟前問道:“還有什麽?”
“還有……他是喜歡我的暗戀者。”說著她竟然甜蜜羞澀的笑了。
賀墨氣的想翻白眼,看來在岑安這裏是問不出什麽了,他沒說什麽就離開了。
岑安看著透光的門口打開,一點光亮透進來一點,然後又被厚重的鐵門關上。她臉色平靜,沒有歇斯底裏,沒有瘋狂,眼底都是平靜。
岑安在這裏,應該是得到了這一輩子最該有的寧靜。
她想起了許多以前的事,小時候,陳紹霖總是把他的吃的留給她,他自己就挨餓。有人欺負她,他就算打不過都會打回去。
後來他們被莫名其妙地弄進了那個組織,她很怕,一直是陳紹霖保護著她,陳紹霖很聰明,他不用殺人,不用販毒就能得到高層的賞識,把他派到雲城臥底,這一臥底就是十五年。
當時組織裏把他稱為冬眠的毒蛇。因為他自己手上不沾一滴血,就能把他想置於死地的人弄得永遠無法翻身。
一年多前,她重新回到雲城的時候就是他一直帶著她,否則以她的性子早就跑出去跟賀信揚和蕭瓔珞鬧去了,說不定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陳紹霖總是諷刺她,侮辱她,她以前隻聽到了其中的嘲諷,卻沒有聽出他的善意。一意孤行,最後釀成大禍。
從整個組織幾乎被全殲那一刻開始,她就知道了,陳紹霖對她是放棄了,他用自己,布了一個簡單卻有效的局,讓整個組織都化為灰燼,隻有自己獨善其身。
組織內部知道他身份的人不多,但凡知道的,都早就命喪黃泉了。所以現在隻有除掉岑安他就是安全的。但是他沒有,他雖然對她不抱希望了,但還是沒有對她下黑手。
陳紹霖從一開始就不是自願進入組織的,他是被逼的,逃跑無果之後的屈服。
或許十五年前他就已經有這種想法了,他就想利用自己“沉睡”這個優勢回歸一個正常人的生活。
很不幸在這一年又被打破了,他無奈地被卷進這種事裏,利用岑安,或許隻是一個巧合。但是他的目的也算是達到了。
岑安在這個密室裏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身心寧靜,她想,這一輩子,其實她欠的最多的,就是陳紹霖了,賀信揚和蕭瓔珞都不用她來還什麽,隻有陳紹霖,他不過是想讓自己活的像個人罷了。她能幫他,為什麽不把自己這最後一點能力盡到該用的地方。
賀墨對陳紹霖的調查算是徹底流產了,根本就沒有一點嫌疑,哪怕是一點黑點都沒有,幹淨地像是特意抹過的。但還是沒辦法查出來。
賀墨這邊查不出來,軍方警方自然也沒有查出什麽來。
這件事賀墨還沒有敢報給賀信揚聽,他最近都在忙他兒子的滿月宴,簡直是焦頭爛額,根本無暇顧及其他事情。其實他想過把這件事報給蕭瓔珞,蕭瓔珞不是一般女人,她是一個出色的特種兵,應該會有有用的見解。但被賀智和賀硯給否定了,蕭瓔珞剛生完孩子,還在坐月子,他們把這種事兒報給蕭瓔珞聽,這不是給她添堵嗎?
最後賀墨就先把這件事憋回去了,等著賀信揚家的小公子滿月宴過了再說。
嘉嘉小公子的滿月宴辦的極為隆重,鮮少出席活動的蕭老爺子在一眾兒孫地陪同下都出席了。
賀家老少除了靠插氧氣生活的老爺子,也都到了,連遠在外城的賀毅揚一家都來了。
賀嘉嘉小朋友是賀家五爺和蕭家千金的長子,不說雲城,就是全國,有幾個沒有送上賀禮的。
這個滿月酒,賀信揚也沒有在哪家酒店辦,就在鳩山苑辦。
鳩山苑夠大,也安全。
賓客來了一波又一波,幾乎每一個都是隻能在電視上見到的麵孔,見到賀嘉嘉小少爺卻還都得陪個笑臉。
賀信揚一整天都在忙著招待賓客,蕭瓔珞隻下來見了一圈人,就帶著兒子上樓躲著了。
很快就到了晚宴,賀信揚抱著穿的喜慶的賀嘉嘉小朋友挽著蕭瓔珞下樓了。
“諸位,今天是小兒的滿月酒,賀某和妻子蕭瓔珞在這裏感謝各位的到來。”
“這就是小兒,賀琚。”
下麵的人一陣掌聲,哪一個不誇人家的小公子好看的。
都說什麽有其父必有其子,這孩子以後肯定大有出息之類的,反正都是些吉祥話。
過了這一會兒,蕭瓔珞就讓月嫂把賀琚給抱上樓了,她還要和賀信揚招待賓客。
景淼在下麵伸長了脖子看蕭瓔珞,看著她越加好的身材,忍不住戳戳身邊的靳垚,“哎,不是說生完孩子都會變成黃臉婆嗎?我看這蕭九跟個妖精似的,你看這家夥,不僅沒有一點黃臉婆的感覺,倒是看著更嫩了。”
靳垚搖晃著手中的一杯紅酒,說道:“一個生完孩子的女人是不是黃臉婆,跟她的丈夫有很大關係。”
景淼斜著眼睛看他,“你又知道了?”
靳垚挑眉,“自從知道自己喜歡上你的那一天開始,我就知道。”
景淼抿著唇忍笑,真是編劇,情話真是張口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