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賀信揚先把情緒剛穩定下來的蕭瓔珞送到軍總做了檢查,張醫生說有些動了胎氣,好好休息一下,吃點兒凝神靜氣的藥就好了。
賀信揚安排蕭瓔珞回鳩鳴山,然後氣都沒喘勻就往外走。
郭燕青正端著一碗清粥往樓上走,就碰到一身血腥味的賀信揚,“你上哪兒去啊,你媳婦兒都什麽樣子了還往外跑?”
“媽,我還有事,回頭再跟您細說,你先照顧瓔珞,我盡快趕回來。”
賀信揚剛上車就給賀墨打了個電話,“陳紹霖呢?”
“在錄節目,我們在現場看著,他沒有任何異樣。”
賀信揚冷笑:“咬人的狗不叫,盯緊點,別讓他跑了,節目一結束,立刻把人控製起來。”
“是,我知道了五爺。”
掛了電話,賀墨看向台上談笑風生的陳紹霖,舉手投足間都散發著一種儒雅的貴氣,說話得體,幽默風趣,逗得女主持人臉都笑成一朵花兒了,簡直無法把他和恐怖分子聯係起來。
陳紹霖也看到台下的賀墨,他隻是輕飄飄掃了一眼,露出來一個隱晦的自信的笑容。
節目很快就錄完了,陳紹霖下了台,直接往後台休息室去了,賀墨對後麵守著的人使了個眼色,很快就有幾個人利落地穿過人群,跟著陳紹霖往後台去。
陳紹霖仰靠在椅背上,任由化妝師給他卸妝,門被敲開的時候把女化妝師嚇得臉都白了,暗想現在黑社會尋仇都這麽明目張膽嗎?
陳紹霖的經紀人和助理都戒備地看著來人,擋在陳紹霖前麵,梗著脖子問道:“你們是什麽人?有什麽事嗎?”
打頭的一個看了一眼化妝師,又看了一眼經紀人和助理,沒有理會他們,說道:“陳先生,我們五爺有請。”
陳紹霖站起身,拍拍經紀人的肩,對他安撫的笑了笑,越過他走到幾人麵前,挑眉問道:“五爺?你們五爺是哪位?我怎麽不記得我得罪過這號人物?”
“賀家五爺。”
“哦~”陳紹霖做了一個誇張的恍然大悟的表情,連連點頭,說道,“原來是賀五爺,但是我也和他不熟啊,請問他找我是有什麽事情嗎?”
那人一皺眉,語氣頓時不太好了,“我們五爺和你也不熟,別廢話了,快跟我們走吧。”
陳紹霖的經紀人立刻就急了,要衝上去理論
陳紹霖抬手攔著他,笑著說道:“既然賀五爺有請,我們當然得去。”他轉過頭,對經紀人說道:“賀五爺可是凰悅的大東家。”
經紀人一愣,他差點都忘了,凰悅真正的東家,不是賀書,而是賀家五爺,賀信揚,這位爺,混他們這個圈子的,還真不能得罪。
陳紹霖隨意拉了拉他的領口,說道:“走吧。”
賀墨在地下停車場等著陳紹霖,他們不想引起民眾不必要的恐慌,也不想被陳紹霖的粉絲圍攻,最好的辦法不是強行帶走,而是用最妥善的方法去將他請出來。
陳紹霖肯定是不會跑的,外麵圍的都是他的粉絲,他跑出去,吃虧的肯定是他自己。況且,陳紹霖一直以來似乎有一種神奇的自信,他似乎很自信自己不會有什麽事,所以賀墨肯定,陳紹霖會跟著他派去的人出來。
果然,不過十分鍾,陳紹霖就出來了,連助理都沒有帶,從貴賓通道直接下來了。
一見賀墨,陳紹霖就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賀墨,別來無恙啊。”
賀墨也笑了笑,衝他點點頭,“托你的福,一切都好。”他沒有沒有再多說什麽,直接打開車門,說道:“上車吧。”
陳紹霖無奈地扶著車門,笑道:“賀墨啊賀墨,你可真是……”後麵的話他沒有說出來,賀墨也沒有深究,反正都不重要。
賀墨和陳紹霖坐在後排座位上,一個靠著左邊車門,一個靠著右邊車門,沒有說話。
長久的沉默後,陳紹霖歪著頭看賀墨,“能不能給我透露一下,賀五爺這次找我,是因為什麽事情。”
賀墨動作眼神都沒有變,語氣無波地說道:“你應該很清楚,不需要我再跟你說了吧。”
“我清楚?我有什麽清楚的,我每天都趕著去拍戲,跑通告,連個喘氣的功夫都沒有,怎麽就惹著賀五爺了?”
賀墨終於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陳先生,您不愧是被稱為老師的人,說實話,娛樂圈,說演技,我從來沒有佩服過哪一個,你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說完,賀墨就轉開了眼。
陳紹霖挑眉,表示自己沒聽懂賀墨話裏的意思。
賀墨也沒有再跟他解釋,身體放鬆仰躺在椅背上,閉著眼,不再和陳紹霖說話。
陳紹霖嘴角掛著似有若無的笑,也靠在椅背上,不說話。
其實,賀墨和陳紹霖還有些交情,賀墨一直也在娛樂圈混,隻不過他是混導演圈兒的,不導大電影,不導正劇,專門導網絡劇,這幾年在業界口碑還挺好,作品也反響不錯,加上他長了一張明星臉,他的粉絲倒是比一般的明星都多。
幾年前,賀墨導演過一部小說改編的校園青春題材的電影,有幸邀請過陳紹霖出演了裏麵的一名男老師,他們在慶功宴上正式認識,賀墨很欣賞陳紹霖的演技,陳紹霖很看得上賀墨的才華,兩人一度還成為朋友,隻不過後麵就聯係少了,沒想到再次見麵,就是這樣的場景,還讓賀墨有些措手不及。
賀信揚的車一路開到京郊的一棟藍色小樓裏,停下,進去打開地下室的門,賀信揚一步一步走下去。
軍靴堅硬的鞋底磕在水泥地麵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岑安被人在脖子上套了一個鐵環,像一條狗一樣,被拴在後麵的柱子上。她的右手被手槍打斷了手筋,左手被蕭瓔珞廢了,狼狽地趴在地上,兩條腿上也拴著鐵鏈子,讓她想跑都跑不了。
岑安安靜地趴在地上,連個抽氣的聲音都沒有。旁邊看守的人以為她死了,轉過去趴到她眼前一看,她就會露出一個陰惻惻的笑容,隻看的人毛骨悚然。
賀信揚走過去,拉了一張椅子,坐到岑安頭頂的地方,垂眸看著她。
“岑安,知道我為什麽留著你的舌頭和牙齒嗎?”
岑安努力抬起頭,看著賀信揚,幾乎用盡全身力氣說道:“因為,你……舍不得?”
賀信揚嗤笑一聲,搖搖頭,說道:“岑安啊岑安,我不拔了你的舌頭,敲掉你的牙齒,是因為我要從你口裏親耳聽到我想要的答案。”
“岑安,八年前,你為什麽要害瓔珞。”
岑安一愣,隨即哈哈大笑,笑的眼淚直流,笑著笑著就開始用頭撞地,賀信揚也不攔著她,看著她撞。
岑安撞得滿臉都是血,不知道是腦袋撞破了,還是鼻子裏流血。她瘋了一樣的笑,整個地下室都充斥著她尖利的笑聲,笑的所有人都臉色變了,唯獨賀信揚一個人,臉上一絲波動也沒有,直直的盯著岑安。
岑安笑夠了,才瞪著賀信揚,如同瞪著一個忘恩負義,薄情寡義的負心漢,咬著牙說道:“賀信揚,我為什麽要害她?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哈哈哈,我就知道,賀信揚,在你心裏,蕭瓔珞那個賤人才是第一位,為什麽,為什麽,我比她差在哪兒?你為什麽要喜歡她,不喜歡我?你為什麽娶她?為什麽!”
話音剛落,她臉上重重挨了一下,她一下子倒向另一邊,腦袋都撞得嗡嗡隻響,她遲鈍地用舌尖頂了頂左邊的牙,果然鬆了,左邊口腔內壁缺了一大塊肉,正流著腥甜的血。
她啐出一口血水來,睜著模糊的淚眼看向賀信揚,他腰都沒有彎,隻是剛才放正的腳向她這邊歪了,她這才明白過來,剛剛那一下,是賀信揚用腳踹的。
賀信揚目光沉沉地盯著岑安,聲音陰鶩,“岑安,別讓我再聽見你罵她。”
岑安努力睜大眼睛,想要看清麵前高高在上的男人,卻無能為力,她的眼睛被血和淚蒙住,隻能模模糊糊看到一個虛影。
她伸出舌尖舔了舔她腫的外翻的嘴唇,苦笑,“賀信揚,我為什麽會害她,是因為我不想讓你喜歡上她啊。你知不知道,十幾年前,她給了你一碗飯,你記了她多少年,念念不忘,如果讓你知道她就是當初那個給了你生的希望的女人,你就不會和我在一起了啊!蕭瓔珞家世好,人長得又好,她什麽都好,什麽都出色,明明像她這樣的女人,隻要家世好就行,但她卻哪兒都要拔尖,憑什麽啊,憑什麽好事都要輪到她?憑什麽連我最喜歡的你都要對她一往情深!”
賀信揚抓著椅子扶手的手收緊,恨恨地瞪著岑安,咬著牙說道:“她在京裏,我在雲城,壓根兒就八竿子打不著,我們怎麽在一起?岑安,你也是個女人,那時候瓔珞才十七歲,她還是孩子,你怎麽能這麽狠心?怎麽能這麽喪盡天良!”
“狠心?喪盡天良?”岑安苦笑,“是啊,我喪盡天良,我狠心!可是,賀信揚,你就不狠心嗎?我為你擋了一顆子彈,你呢,卻為我守不了三年!你就不狠心嗎?”
“夠了岑安!”賀信揚打斷她,“當初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跟你說的很清楚了,我隻是感激你,因為當時我以為你就是那個救我命的人。岑安,你不該,不該一而再再而三地對瓔珞下手。你動了我的命門,你該死!”賀信揚越說越氣憤。最後直接一腳踹翻了椅子,蹲下身捏著岑安的下頜,垂眸看著她狼狽的臉,說道:“岑安,你知不知道,我現在恨不得殺了你?但是啊,我告訴你,沒那麽容易,我會留著你,讓你看著這個世界有多美好,讓你看著我們過得有多幸福,我會讓你每一天都活在痛苦當中,讓你不得安生!”
說完,賀信揚甩開岑安那張惡心的臉,接過旁邊嗯人遞過來的濕紙巾,擦幹淨了手上的血跡,對身後的人說道:“給我把她的下巴卸了,在她腳麵上開個血管,一點一點的流血,看神魔時候能流成人幹!別讓她死了,讓她好好活著,我要讓她過得好好兒的。”
賀信揚從地下室裏上來,就有人放下了地下室的蓋子,岑安淒厲的叫聲被阻擋在門裏。
陳紹霖正在喝茶,聽到聲音放下茶盞站起來,笑著連忙伸出手與賀信揚握手:“賀五爺!”
賀信揚也沒有拒絕他,伸出手和他回握:“陳先生,請坐。”陳紹霖從善如流地坐下了。
賀信揚坐在他對麵,開門見山的問道:“陳先生知道我請你到這裏來是的原因什麽嗎?”
陳紹霖笑了笑,搖頭說道:“我不知道,這個問題,賀墨剛剛也問過我,恕我直言,我還真不知道您這是什麽意思。”
賀信揚也不和他兜圈子了,說道:“陳先生,我問您一個小問題,希望你能如實回答。”
“當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jk,這個組織你聽說過嗎?”
“聽過,這麽有名的恐怖組織怎麽會沒有聽說過。”
“那你……和這個組織有關係嗎?”
陳紹霖冷笑,“原來是要問這個,賀五爺,我們都是明白人,你也不會隨便冤枉一個守法公民吧。明著,您可是一個軍人,這種血口噴人的話,你怎麽能說得出口?”
賀信揚也笑,“那我問你,六個月前,冬奧會開幕那天早上,你在什麽地方?”
“那一天。”陳紹霖似乎在很認真的回憶,半晌他才說道:“那條因為是冬奧會,所以我記得比較清楚,那天我有一個通告要趕,從早上七點開始,我就一直在啊車上,我們錄真人秀,所以我一直在片場,你大可以自己去查,我不會說謊,賀五爺,你們凰悅是業內數一數二的公司,大可以去親自查查,我是不是在錄節目。”
賀信揚看著陳紹霖簡單的坦坦蕩蕩的臉,他是一點也不相信陳紹霖就是一個簡單的人。
但陳紹霖這麽自信滿滿,肯定有他的原因。
陳紹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笑了笑,說道:“賀五爺,我接下來還有一個商演,就先不打擾了。”
陳紹霖剛站起來,賀墨就按住他的肩膀,硬生生又給壓回去坐下了。
賀信揚微微抬手:“賀墨,不得無禮,讓陳先生走。”
賀墨這才鬆開手,陳紹霖衝他笑了笑,伸手撫平了衣服上的褶皺,又向賀信揚頷首:“那我就先告辭了,賀五爺,有什麽再需要我配合調查的,我一定在所不辭。”
看著陳紹霖走出去,賀墨不解的問賀信揚,“五爺,為什麽要放他走?”
賀信揚搖著頭,說道:“這個人啊,滑的很,他這麽氣定神閑地說自己的不在場證據,他肯定留了一手,先查,再抓,否則吃虧的是我們。”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