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賀信揚如同看一個死物一樣的看著裘德陽,“別著急,你是你,她是她,我不會搞混了的,該你的一絲一毫都不會少。”


  裘德陽咬著牙忍著疼,繼續說道:“賀信揚,你抓不到岑安就罵我們夫妻撒氣,算什麽本事?”


  “嗬,本事?裘德陽,當年你搞不倒鳳權,碰不了蕭家的時候拿我妻子撒氣又算是什麽本事?我告訴你,我賀信揚向來不是什麽光明磊落的君子,我想讓你死,你肯定活不了,今天你就是說破大天來,我都讓你褪層皮!賀墨,把他給我放下來!”


  “是。”


  裘德陽被緩緩放下來,一到地上就開始撲騰。


  他的妻子周曉敏被賀硯拎著,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好幾次都想掙脫賀硯的手,賀信揚挑眉看著他們,笑了笑:“喲,夫妻情深啊,怪不得裘老大落魄到去賣棉花糖了周女士也一心一意的跟著,絕無半點二心,不過,你們啊,注定做不成一對野鴛鴦了,我會讓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裘德陽被賀信揚一句話唬住了,他還是第一次被人就這麽嚇住了,賀信揚怎麽對他其實他都是無所謂的,但是一個人最怕的就是有軟肋,他的軟肋就是他的妻子,正好,賀信揚哭捏住了他這個軟肋。現在隻要賀信揚微微一動,他都有可能痛不欲生。


  賀信揚看了一眼裘德陽的表情,蹲下身扯著他的頭發讓他仰視著自己,“怎麽,裘老大,沒想到你也有這麽一天吧?嗬,你也別說我心狠手黑,比起你,我還差一大截。”


  裘德陽知道他就算是現在給賀信揚磕頭也於事無補,他就梗著脖子,咬牙瞪著賀信揚。


  賀信揚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螻蟻,他仔細看了裘德陽片刻,起身對賀硯說道:“去,把裘夫人送到七角。”


  “……賀信揚,王八蛋!我殺了你!”裘德陽被七角兩個字刺激的不輕,旁人不知道那是什麽地方,他裘德陽還能不知道嗎?那是C國最大的最髒的女性交易市場,女性在那裏根本就不是人,而是貨物,一絲不掛的放在展覽櫃中,明碼標價,供人任意買賣。把周曉敏送到那裏,簡直是剜裘德陽的心頭肉!裘德陽恨,他恨賀信揚,恨蕭瓔珞!恨不得生吞活剝了賀信揚,他怎麽能這樣?為什麽!就因為八年前他的人差點強了蕭瓔珞!


  賀硯拎著已經昏死過去的周曉敏答了聲是,就出去了。


  裘德陽雙手被拷在身後,隻能憋屈的趴在地上,臉蹭在地上,因為掙紮,已經破了皮,他卻仿若未覺,赤紅著雙眸瞪著賀信揚,“賀信揚,我不會放過你!我會讓你不得好死!”


  賀信揚抬腳踩在裘德陽臉上,微微彎下腰,將重心壓在踩在裘德陽臉上的那隻腳上,他清楚的看見裘德陽臉色漲成青紫色,額頭上青筋暴起。他笑了笑,說道:“裘德陽,我會不會得好死,你是沒那個命看到了,不過,你不得好死,你自己會親眼看見,我會讓你,不得好死!”最後幾個字,賀信揚幾乎是咬著牙從牙縫裏蹦出來的,他恨裘德陽,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但是死多容易啊,半死不活才難,他要讓裘德陽想死都死不了,讓他在剩餘的時間裏生不如死!


  賀信揚收回腳,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一把精致的匕首,拿在手裏把玩。他蹲下身,用匕首刃在裘德陽臉上拍了拍,疑惑地打量著他:“從哪裏下手呢?真是個難題。”


  裘德陽感受著冰涼的刀刃在自己臉上跳動,頭皮都炸了,他可不會單純的以為賀信揚會一刀子劃破他的動脈,讓他死個痛快,賀信揚是什麽人,他不僅是部隊裏的兵王,還是賀家出了名的活閻王,別人不知道這個閻王指什麽,他還能不知道嗎?賀信揚沒參軍之前,那股狠厲勁兒,可是讓不少混黑的都聞風喪膽,當年離家出走被騙到酒吧差點被弄成小鴨子,如果他沒點本事,能從京裏那家酒吧逃出來?還有和他弟弟賀雋揚聯手搞死的人還少嗎?自家叔伯兄弟哪一個他們兄弟不敢下手,賀鍾揚那還是輕的。


  賀信揚看著裘德陽急劇跳動的瞳孔,知道他是害怕了,但賀信揚臉上的笑容卻逐漸擴大了,刀尖順著裘德陽的臉頰緩緩向下,“別怕,裘老大應該知道我不是一個殘忍的人,我折磨人的手段啊,不及您的千萬分之一,您見多識廣,應該不怕的。”


  裘德陽怕的要死,他這一輩子,太順風順水了,當年他是靠著義父留下的人馬和心狠手辣才能越走越遠,從來沒有人用刀或者槍指著他,就算偶爾有刺殺,那也被他的手下解決了,他自己雖然身手很好,卻不怎麽動手,像被人俘虜這種事壓根就不會發生,他從來沒有這種等待死亡的經曆,讓他心驚膽戰。他狠狠吞了兩口唾沫,說道?“賀信揚,你他媽給我個痛快!”


  賀信揚挑眉,回頭看著麵目扭曲的裘德陽,勾勾唇角,“痛快?怎麽是痛快?”說著刀尖在裘德陽胳膊肘處停下,笑容瞬間擴大,快速抬手,狠狠紮下去,“是這麽痛快嗎?”


  伴隨著一聲清脆骨頭碎裂的聲音,裘德陽眼睛瞬間瞪大,眼珠子都快凸出眼眶了,他一聲慘叫哽在嗓子眼,臉上汗如雨下,牙關都咬出血來了。


  賀信揚卻像是看到了什麽好玩的事情,惡劣地笑出了聲,動了動紮在裘德陽肘部的刀,“哎呀,卡住了!怎麽著,裘老大,你教教我,怎麽拔出來?不拔出來,我隻能在您這另一隻胳膊上在紮一把了。”


  裘德陽這個時候怎麽會還能說出什麽話來?他覺得賀信揚折磨人地手段果然不如他的花樣百出,但卻是最讓人痛的,就是痛,他似乎已經預感到了,他的每個大關節,賀信揚都會插一刀,因為他那句會讓賀信揚不得好死,賀信揚會讓他這輩子都沒有辦法拿刀,沒辦法走出這裏。


  賀信揚手上濺了血,他嫌惡的撇撇嘴,在裘德陽髒的不成樣子的短袖上擦了擦,說道:“還是算了吧,我自己來。”說著一下子拔出尖刀,跟著濺出幾滴血,賀信揚訝異地挑眉,將刀刃上的血也抹在裘德陽的身上,然後又緩緩下滑,到他的膝蓋地方停下,裘德陽強忍著胳膊上的疼痛挪動著顫抖不止的雙腿,賀信揚卻能很輕易的就跟過來。


  賀信揚回頭看了一眼裘德陽驚恐的臉,從容的抬手,但久久未落下,就這麽吊著他,等裘德陽心裏的恐懼被放到最大的時候,賀信揚以最快、最猝不及防的速度狠狠刺下。


  “……啊!”一聲痛苦至極的慘叫傳出來,守門的守衛腿肚子都抖了抖。


  裘德陽抖動著已經被咬的血肉模糊的嘴唇,開始求饒:“賀信揚,我求你,給我個痛快吧!”他都不求賀信揚能放過他,他隻求賀信揚給他一個痛快,這樣的折磨太可怕了,疼痛不是最可怕的,而是自己親眼看著刀尖沒入自己的關節,等待著下一刀的到來,這樣太可怕了,心理的痛苦遠大於生理上的痛苦,這個時候裘德陽早就忘記了誰是自己的妻子,忘了嘴硬,隻想讓賀信揚給自己一個痛快。


  賀信揚無趣地拔出匕首,“我以為裘老大的骨頭有多硬呢,這怎麽一刀就輕易的紮進去了?”賀信揚這話一語雙關,既說了自己一刀就插進裘德陽骨頭裏,又說裘德陽沒骨氣,這麽快就求饒了。


  裘德陽抽搐著小腿,死死咬著牙,賀信揚站著說話不腰疼,他每一刀下去都是在關節縫隙裏插進去,當然容易,況且那麽好的軍用匕首,別說肉了,骨頭都能輕鬆切斷了。


  賀信揚就這樣,給裘德陽一刀,然後跟他聊聊天,用了一個小時,把他所有的關節都給廢了,裘德陽也因為流血過多,加上疼痛,暈了過去。


  賀墨全程冷眼旁觀,一句話都沒說什麽最後見賀信揚扔下匕首,連忙給他遞了毛巾過來,不解地問道“五爺,您為什麽不先卸了他的下巴,或者喂他一些藥,就不怕他咬舌自盡嗎?”


  賀信揚隨便擦了擦手,將毛巾扔到趴在血泊中的裘德陽臉上,嗤笑:“他可不舍不得咬舌自盡,你看他對他妻子有多深情,其實都是扯淡他要是對他妻子那麽用情至深,怎麽會是七角的常客?他不過是個偽君子罷了,死?嗬,他這輩子最怕的恐怕就是死了吧?”賀信揚說完嫌惡地看了一眼裘德陽,“這次不會,不代表下次不會,先把他的下巴給卸了,別讓他真的死了。”


  “我知道了五爺。”


  賀信揚出去的時候賀硯就在門口等著,“五爺,那個周敏怎麽辦?”


  賀信揚當然不會真的讓人把周敏送到七角去,他和裘德陽的事,牽扯到他的妻子是有些說不過去的,裘德陽惡貫滿盈,但他妻子卻是一個很平凡的女人,他再怎麽也不會讓一個女人如償還他丈夫的債,那樣做,他和裘德陽又有什麽區別。跟裘德陽那樣說,隻不過是想讓他痛苦罷了,裘德陽那種自尊心強的男人,怎麽會容許自己的妻子被明碼標價的去賣?


  “送到療養院,讓人看著她。”


  賀信揚處理完這邊的事,帶著一身的血腥氣回到鳩鳴山,鳩鳴山依舊死氣沉沉,隻有小時工準點過來打掃衛生,其餘時候都是沒有人在的,今天門口卻停著一輛車,他詫異地看了一下車牌,然後心頭開始猛跳。那輛車的車牌是蕭瓔珞的生日,這樣的車牌,隻有萬寧巷的蕭老爺子的車。這就是說蕭老爺子來了。


  自從蕭瓔珞出事之後,賀信揚都沒有敢去看過老爺子,他怕看到老爺子失望的眼神,他怕看到老爺子那麽高齡還哭成孩子。


  賀信揚覺得腳上有千斤重,重的他無法抬起步子往裏麵走去。


  正好伍衛國出來,看到賀信揚,快步走過來,“姑爺,您回來了?老將軍等了你好久了,我們來的時候鍾點工還沒有走,就去裏麵等著了。”


  賀信揚尷尬地笑笑,將自己染了血的手背到身後,“那我們進去吧,伍叔叔您先請。”


  伍衛國是幹什麽的,年輕的時候比賀信揚也不遑多讓,他怎麽沒有嗅到賀信揚身上濃烈地血腥味,但他沒說什麽,從善如流地走到前麵。


  果然,老爺子就在小客廳的沙發上閉目養神。看到賀信揚進來,就笑了,“回來了?過來吧。”


  賀信揚背著一隻手,笑了笑,說道:“爺爺,我剛從外邊回來,身上不幹淨,先去換個衣服,您稍等一會兒?”


  老爺子是什麽人,一眼就看出賀信揚背過去的手是染了血的,他也沒戳破,笑著點頭,“去吧,也不差這一會。”


  賀信揚笑著道了抱歉,匆匆上樓了。


  老爺子看著賀信揚的背影,歎了口氣,“也是難為這孩子了。”


  伍衛國也點頭:“姑爺身上血腥味很重,估計是處置裘德陽去了。”


  老爺子從身後掏出一隻小奶狗,揉了揉他的腦袋,“這孩子啊,當初老頭子我沒看錯,是個好孩子,也是苦了他了。”


  賀信揚快速衝了澡,換了衣服下來,在老爺子對麵正襟危坐,“爺爺,抱歉,讓您等了這麽久。”


  老爺子笑著搖頭:“沒事沒事,我也沒事做,來你這裏看看,你這裏好是好啊,就是太大了。”


  賀信揚環視一周自己這棟房子,苦笑道:“當初買的時候就是圖個安靜,現在覺得太安靜了。”


  老爺子也笑容淡下了去,看著賀信揚明顯顴骨突起的臉說道:“孩子,你還有生活,不能隻守著九兒,你看看你,這過得什麽日子,我不來都不知道,你把自己折騰成這樣。”老爺子來了之後到處轉了轉,冰箱裏沒別的東西,隻有啤酒,臥室裏窗簾都沒拉開,黑沉沉的,雖然有鍾點工收拾過,但那濃濃的酒味和煙味怎麽樣都能聞到。老爺子都能想象的到賀信揚每天晚上回來就一個人鎖在房間裏喝悶酒,抽煙。


  “我知道你難受,但你也不能那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啊,我們都相信九兒她沒死,她總有一天會回來的,你把自己身體搞垮了,她不得心疼啊。”


  賀信揚抿著嘴唇,眼眶酸澀,強忍著淚意,說道:“我知道爺爺,我不會再這樣了。”


  老爺子這才露出笑容,“好孩子。”說著把手裏的小買狗遞給賀信揚,“來來來,這是小龍小飛的二胎,我給你們帶來一隻,九兒最喜歡貓貓狗狗了,給她養著,她回來肯定高興。”


  賀信揚連忙接過小奶狗,手都不知道怎麽放,他拿過槍,拿過刀,但還從來沒有抱過這種軟軟的小東西,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麽抱。


  老爺子被他給逗笑了,由伍衛國扶著起身,說道:“行了,我今天過來啊,就是給你送它的,你累了一天了,休息吧,我就不坐了,”


  賀信揚連忙把小奶狗放下,站起身,“爺爺不再坐坐嗎?”


  老爺子心情還不錯,打趣他道:“我不坐了,你這裏什麽東西都沒有,連一頓像樣的飯都不能給我。”


  賀信揚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那我送送您。”


  “行,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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