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賀家本來就不是什麽和睦家庭,整個白天都各自窩在院子裏,外麵沒一個人,連小孩都沒有出來玩,在蕭瓔珞看來這極為不正常,在她們家,同樣是在老宅裏過節,一家人總是和和樂樂的圍在一起,陪老爺子聊天,幾家的小孩子圍在一起放炮,一整天都笑聲不斷,從來沒有像賀家這麽靜的可怕。
一直到晚上,整個大宅子裏都點上了燈,各家才都從院子裏出來,所有人都以家為單位,板著冷漠的臉往老爺子的院子裏走。
蕭瓔珞拉著賀信揚的手跟著郭燕青穿過遊廊往前走,她第一次有些膽怯,這個大宅子有些陰森,黑逡逡的高大樹木像一個在黑夜裏張開惡爪的魔鬼,要把這宅子裏的人都吞沒了。
賀信揚也察覺到了蕭瓔珞的害怕,他伸手將蕭瓔珞攬進懷裏,心疼的摸著她的胳膊,“怎麽,怕了?”
蕭瓔珞抿了抿唇,點點頭,“有點。”
“別怕,我帶著你走。”
耳邊是賀信揚溫柔低沉地聲音,可以觸摸到的是賀信揚溫熱的胸膛,還有他樸實的情話,都讓她心裏暖融融的,她偷偷捏捏賀信揚的手指,“嗯,我知道,不怕了。”
郭燕青在前麵由一個老阿姨扶著走,她聽著後麵小兩口的對話,微微彎了彎嘴唇,她心裏欣慰又有些失落,她欣慰的是這對小兒女沒有因為開始的糟糕而背道而馳,而是越來越親密,失落的是她辛辛苦苦養大的兒子,最終還是成了別人的避風港。不過失落什麽的,隻是她一時感慨罷了,蕭瓔珞和賀信揚這麽親密讓她真的開心,看來啊,她的小金孫有希望!
賀信揚幾人到的時候家裏人基本上都到了,隻有賀康一家沒來。
賀雋揚也回來了,正陪著賀淺在電腦上看電視劇,蕭瓔珞和賀信揚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讀出了果然如此的信息。
賀川的妻子薑慧琳走過來親熱的拉著郭燕青的手,“你終於過來了,我正找你呢。”
蕭瓔珞和賀信揚問了好,薑慧琳也笑著答應了,就帶著郭燕青過去了。
他們倆很有眼色的沒有過去打擾賀雋揚和賀淺培養感情,就隨便找了一個座位坐下來。
沒過一會兒,賀信揚二叔地長孫賀雨端了兩杯熱茶過來,坐到他們對麵,賀雨長得很清秀,看著挺靦腆的一個男孩子,大概十八歲左右,坐下之後先是笑了笑,然後才開口,“五叔,五嬸。”
賀信揚對這個侄子還是很欣賞的,二房全都是些軟蛋慫貨,不是欺軟怕硬的,就是那種三棍子打不出一句話的人,就這個賀雨,小小年紀,膽識才幹過人,從兩年前在白嶗山帶出一個人之後就開始介入公司管理了,管的比他那個不成器的爹好的多,這兩年幾乎把公司裏那些個蛀蟲全給拔了。跟在他那些不爭氣的兄弟後頭給人擦屁股,少年老成的厲害。
“小雨,你怎麽過來了,沒陪你媽?”
“沒有,我妹妹他們在,我過來跟五叔聊聊天,很久沒見過五叔了。”
賀信揚笑了笑,這小子這幾年長進的很快,他喝了一口賀雨端過來的茶,“怎麽了,小雨,家裏又有人搞什麽小動作了?”
賀雨撓撓頭發,笑的有些不好意思的,“還是五叔了解我。”他正了正神色,說道:“五叔,我是想提醒一下您,賀鍾揚可能會給您和五嬸難堪,或者使絆子,你們注意一下,雖然可能他的手段上不了台麵,有些低劣,但終歸會給你們帶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能防著就防著吧。”
“好,我們知道了,謝謝你小雨。”
賀雨笑的憨憨的,“沒事,那我就過去那邊跟三叔三嬸問個好,您和五嬸先坐一坐。”
賀信揚笑著點頭,賀雨這才站起來走了。
賀信揚歎了口氣,說道:“小雨是個好孩子,撐起那個被他爺爺他爸敗得差不多的公司也辛苦了,他才十八歲,今年剛上大學,別的同齡人在打遊戲交女朋友的時候,他就在公司裏跟那群老狐狸鬥智鬥勇,不過他做的很出色,這兩年公司已經開始有起色了。不驕不躁,還會做人,很不錯。”
蕭瓔珞讚同賀信揚的看法,“我也覺得這小孩兒挺好的,你看他雖然小,但態度謙虛,舉手投足都顯示出一種風範,挺不錯的。”
賀信揚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突然轉過頭看著蕭瓔珞肚子笑,笑的蕭瓔珞不自覺的收腹,以為自己這幾天沒怎麽訓練,肚子上有小肚腩了。
賀信揚看了半天,蕭瓔珞推了他一下,瞪他,“你看我肚子幹什麽?”
賀信揚咧嘴笑了笑,“我在想,以後要是你給我生個兒子,會不會也像小雨這麽優秀?”
“……”蕭瓔珞無語地拉了拉自己的衣擺,斜睨他一眼,“萬一是個女兒呢?”
賀信揚把蕭瓔珞摟進懷裏,“女兒啊,那當然是和淺淺一樣,嬌養著,讓她變成一個小公主。”賀信揚這麽說著,仿佛就看到自己的小公主已經穿著蓬蓬裙站在自己眼前了,一瞬間就笑的見牙不見眼了。此時的賀信揚可不知道,他夢想中的小公主,是唯一一個繼承兩口子衣缽成了一名特種兵的一個孩子,壓根跟她想的軟萌的小公主不搭邊。當然,這一切都是後話了。
蕭瓔珞也笑了,她本來就過著小公主的生活,但在她十七歲的時候葬送了。如果她的女兒能繼承她的夢,她自然用一切給自己的女兒一個公主的生活。
夫妻兩個傻笑了半天,蕭瓔珞又戳戳賀信揚的腰側,“哎,如果是個兒子,你打算怎麽教。”
賀信揚一聽是兒子,滿不在乎地說道:“再怎麽教,自然是該怎麽教就怎麽教。”
蕭瓔珞對他的回答不滿意了,“什麽叫該怎麽教就怎麽教?該怎麽教是什麽意思啊。”
賀信揚低頭看著一臉控訴的蕭瓔珞,揶揄地笑了,“怎麽,這麽想給我生個兒子?”
蕭瓔珞臉色一下子紅了,一把推開賀信揚,哼了一聲:“鬼才要給你生兒子。”
賀信揚一看蕭瓔珞不好意思了,趕忙把人又摟進懷裏順毛,“好好好,不生不生,生什麽,什麽時候生都由你做主。”
蕭瓔珞戳著賀信揚堅硬的胸口,哼了一聲,“知道就好。”
賀鍾揚被人推進來時第一眼就看到不遠處沙發上依偎著賀信揚和蕭瓔珞兩人。他雙手雙腳被廢了,雖然做了手術,但也留下了病根,他的腿是這輩子都無法站立了,賀信揚手下的人都很有本事,隻給他留了一隻可以吃飯的右手,左手和雙腳一樣,都如同擺設。更可恨的是賀信揚廢了他的命根,幸虧他有一個兒子,否則的話他這一支就算是廢了。不過賀信揚把他作為男人的臉麵放到地上踩,他恨,恨不得賀信揚夫妻去死!
賀鍾揚眼神陰翳,仿佛淬了毒的鉤子,死死勾在兩人身上。毫不掩飾眼底的恨意。
這麽赤裸又怨毒的眼神,賀信揚和蕭瓔珞自然也察覺到了,那種被毒蛇舔了一口的感覺,讓人如芒在背,整個人感覺都不好。
賀鍾揚在賀信揚夫妻轉過身來的時候挑釁一笑,冷哼一聲,讓後麵的助手推著自己進去,再連一個眼尾的餘光都沒有給他們。
蕭瓔珞冷笑,“他這是做什麽?挑釁嗎?”
賀信揚毫不掩飾自己對賀鍾揚的鄙夷,“嗬,他這麽多年了,搞的事情多了,從來沒見他搞成一樣,他這次的要是成功了我還對他刮目相看了。”
到吃年夜飯的時候老爺子還沒醒過來,一群人也沒有去打擾老爺子的好夢,這頓年夜飯就在現任家主賀川的主持下開始了。開了四席,每一房一張桌子,少些拘束。
賀唐至今沒有來,賀信揚這一桌就顯得淒涼了一些,本來賀信揚隻有一個姐姐,姐姐過年是在婆家過得,他們這裏又你沒有小孩子。一張桌子上隻有賀信揚、蕭瓔珞和郭燕青三個人,與其他每桌擠得滿滿的不同,這裏就顯得蕭瑟多了。
賀川沒有老爺子那麽注重什麽親情、團圓,隻是老爺子的命令,他們不得不遵從罷了,對於賀唐,他沒有什麽特別想說的,隻是覺得老四不爭氣,是個混賬,僅此而已,不會說讓人把賀唐帶回來。故而今天缺席,他也沒有過問。
酒席是請了禦香樓的大師傅做的,色香味俱全,視覺和味覺都照顧到了,但蕭瓔珞還是吃的味同嚼蠟,沒有一點味道。這哪是過年啊,這純粹是受罪嘛,哪有這樣過年的。連小孩子都不吵不鬧,坐的乖巧端正,吃的有模有樣,但還是讓蕭瓔珞一陣膈應,她家的小孩子從來都不會這麽吃年夜飯,都是吵吵鬧鬧的,有說有笑的吃,這裏的感覺真是讓人窒息。
宴席過了一半,賀鍾揚端著一杯酒被人推過來,歪著頭說道:“老五,弟妹,陪哥哥喝一杯?”
賀信揚真的很想直接給賀鍾揚一腳,雖然廢了賀鍾揚,原本以為他會有所收斂,但沒想到他身上戾氣更重了。
賀信揚也端了桌上地一杯酒,笑了笑,說道:“瓔珞不喝酒,我陪四哥喝一杯。”
賀鍾揚麵容扭曲了一下,嗬嗬一笑:“老五還是這麽寶貝弟妹啊。”
賀信揚一笑,風輕雲淡道:“那是自然啊,四哥也知道我能娶到瓔珞也不容易,不寶貝著怎麽行呢。”
賀鍾揚捏著杯子的手青筋暴起,臉部肌肉不規則的抖動著,他瞥了一眼蕭瓔珞,咬著牙,說道:“那是自然,那四哥在這裏祝老五和弟妹百年好合了。”
蕭瓔珞全程一句話都沒說,頭都沒抬,賀信揚順著賀鍾揚地目光看了一眼蕭瓔珞,勾了勾唇角,“那是自然,托四哥的吉言了,我們一定會百年好合。”
賀鍾揚的臉最終黑了下來,冷笑了一聲,對身後的人招了招手,被推回他們那一桌上。
賀鍾揚走了,蕭瓔珞才抬起頭來,冷嗤一聲,“如果今兒不是在這裏,我肯定會要了他的狗命。”
賀信揚給她倒了一杯果汁,安撫道:“不值得,那種雜碎,髒了你的手。”
郭燕青一直都不知道賀鍾揚是怎麽惹到賀信揚夫妻兩個了,才被廢了雙腳和一隻手,這會兒聽蕭瓔珞的話,就覺得這件事肯定和蕭瓔珞有關,她皺著眉頭,問道:“信仰,瓔珞,你們跟我說實話,那次去韓城,到底出什麽事了,你們跟老四到底有什麽過節,別跟我說因為看不慣他所以才動手的,信仰,你是我兒子,我還能不了解你嗎?你不是那種衝動的人,肯定他做了什麽讓你特別生氣的事,你才會把他弄成那樣的。”
蕭瓔珞連忙放下筷子,安撫的攬著郭燕青的胳膊,笑著說道:“媽,你別擔心了,過去的事我們就不說了,好不好,你看大過年的,給您添堵不是嗎?就賀鍾揚那種貨色,我們都不放在眼裏。您別擔心,沒事的。”
郭燕青歎了一口氣,拍了拍蕭瓔珞的胳膊,笑道:“行行行,我們不說他了。不過我還是提醒你們一句,狗急了會跳牆,瘋狗咬人才疼,你們也得注意一點。”
“我們知道的,媽媽,我們吃飯吧。”
原本以為這個宴席就這麽結束了,結果沒過多久外麵就響起一陣吵鬧聲,賀信揚和蕭瓔珞都是特種兵,聽力比一般人都好,很快就聽出賀唐的聲音,賀信揚臉一下就陰沉下來了,反觀其他幾桌,賀雋揚一家還有些擔心,二房一家除了賀雨其他人都縮著脖子,跟鵪鶉似的。三房一家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嘲笑,等著看好戲。
賀唐的聲音越靠近正廳就越清晰。
“賀信揚,你個混賬東西!”
賀信揚倏然站起身,蕭瓔珞趕忙按住他的手,向他搖搖頭,示意他稍安勿躁。
賀唐踏進門來一眼就看到站著的賀信揚蕭瓔珞夫妻,直奔二人麵前,戳著賀信揚胸口罵:“賀信揚啊,你能耐了你,你還知不知道自己是誰的種?”
賀信揚冷冷地看著他,按住他的手腕緩緩推開他:“我還真不知道!”
“……”賀唐目瞪口呆,指著賀信揚,“你……這是什麽混賬話?”
“混賬?”賀信揚皺起眉,“誰混賬?你問我是誰的種,我也想問。”
賀唐被氣得胸膛都快炸了,跟賀信揚說不來,他轉了矛頭,一個箭步衝過去就要抓坐著的郭燕青的頭發,隻是他手指還沒有觸到郭燕青的頭發絲,手腕就一陣劇痛,他疼的瞬間滿頭冷汗,詫異的轉過頭就看到蕭瓔珞左手三根纖細瑩白的手指捏著他的手腕,臉上蒙著一層冰霜,在他看過去的時候勾起唇角:“你想死?”
賀唐上次就被蕭瓔珞留下了心理陰影,蕭瓔珞那種不動聲色淩冽和冷酷,讓他至今心有餘悸,他仍舊記得韓貞跪在蕭瓔珞腳邊痛哭流涕求饒的模樣。
蕭瓔珞冷冷地看著他,嫌惡地扔開他的手,對賀信揚說道:“我們走吧。”
這個時候已經鬧得太難看了,再待下去就是沒有教養了,雖然提前離席也是不禮貌,但總比在這裏丟人現眼要好。
賀信揚點點頭,繞過幸災樂禍的三房一家,走到賀川旁邊,低聲說道:“大伯父,不好意思,今天給大家添麻煩了,擾了大家的興致,改天我登門道歉,今天我就先帶我爸回去。”
賀川對他那個不成器的弟弟也是無話可說,隻能拍拍賀信揚的肩,歎了口氣,說道:“老五,不管怎麽說,他都是你爸爸,做事留三分,別太過了。”
“我知道,那就不打擾您了,我們就先回去了。”
“去吧。”
賀信揚轉過身臉色就陰下來了,和蕭瓔珞一起扶著已經麻木的郭燕青起身,對外麵喊了一聲:“賀硯賀智。”
賀硯賀墨很快出現在門口,賀信揚指了指賀唐,“帶著他,回菡萏居。”
“是。”
賀智自打進門就一眼都沒看過賀鍾揚,他現在的主人是賀信揚,對於他的前主人,他是有恨的,是的,他在跟了賀信揚之後,學會了恨,也學會了愛,包容。
賀鍾揚看著出門的賀信揚一家和賀智毅然的背影,還健在的手狠狠握起,眼裏閃過陰毒的光。
進了菡萏居,郭燕青就要往臥室走:“你們聊,我去休息。”
賀信揚拉住郭燕青,“媽,今天你也在這裏吧,我們把問題徹底解決一下。”
蕭瓔珞也說道:“媽媽,你就不要再躲著了,這件事沒有一點是你的不是,你不應該是躲著的那一個。”
郭燕青猶豫了一下,還是坐在沙發上,等著即將到來的一場“審判”。
賀唐剛來的時候是氣焰囂張的,在老爺子的院子裏,那是有那麽多長輩在,他料定賀信揚不會給他什麽難堪,更何況他是賀信揚的父親,賀信揚肯定不會做什麽過分的事。但現在他害怕了,賀信揚臉上地表情不像在看一個父親,倒想在看一個沿街乞討的乞丐,憐憫而厭惡。
賀信揚讓賀唐坐下,對一旁的賀硯招招手,賀硯將一疊紙遞給賀信揚,賀信揚分成兩份,一份給了賀唐,一份給郭燕青,“你們看一下,沒問題就簽了。”
賀唐拿起來,一看就火冒三丈,幾下就把那疊紙撕了個稀巴爛。賀唐眼眶充血,呼哧呼哧喘著粗氣,氣的手都哆嗦,“賀信揚,你、你!畜生!”
那張紙最頂端赫然寫著“離婚協議書”,賀信揚竟然要讓他和郭燕青協議離婚!他是死都不會離的,和郭燕青離婚,就意味著他和以前那種奢侈的生活決裂,以前他雖然隻是公司一個掛名董事,但他的生活還是極其奢侈的,要是他和郭燕青離婚了,賀信揚肯定就一毛錢都不給他,他不要這樣的生活,絕對不要!
賀信揚看著氣急敗壞的賀唐,諷刺一笑,賀硯又將一份遞給他,賀信揚冷笑,“撕吧,反正我這裏有的是,如果您不同意協議離婚,我們就法庭上見,你知道的,如果協議離婚,你會得到你想要的,但如果一旦上了法庭,你不僅一毛錢都得不到,而且還可能會有牢獄之災。”
賀唐被鎮住了,蕭瓔珞適時的補了一句,“請池禦,他肯定會很樂意幫忙的,他最喜歡打離婚官司。”
“……”池禦那張金嘴可謂是全國聞名,能把白的說成黑的,黑的說的更黑,要是賀信揚請池禦,他估計就不是離婚官司這麽簡單,估計不是蹲幾年監獄,他可能會牢底坐穿。
賀信揚輕蔑地哼了一聲,把新的協議書放到賀唐眼前,“簽吧。”
賀唐猶豫了一下,細細地看了兩遍,把自己的財產確認再三,覺得還行,這才咬牙簽了協議。
蕭瓔珞坐在郭燕青身邊,把筆遞給她,“媽媽,簽吧。”簽完您就解脫了。
郭燕青看了一眼蕭瓔珞,拿過筆,一筆一劃的簽下自己的名字,簽完感覺這麽多年壓在自己心口的氣終於通了,她瞬間覺得輕鬆了,就像壓在胸口的石頭的終於被搬開了。
簽完協議,賀唐小心收好協議書,說道,“協議我收好了,什麽時候去民政局辦理手續?”
“這不用你操心,也不用你親自去民政局,我媽丟不起這個人,我替她去辦。”
“那……這上麵說的錢……”
賀信揚簡直一句話都不想跟賀唐說,他厭惡的撇開目光,“放心,還是你的一份都不會少,但你要記得,拿了錢,就不要再去南安巷騷擾我媽,南安巷我媽再住一年就會搬出來,到時候你愛帶誰回去帶誰回去,我絕不幹涉,但這一年裏,如果你,或者韓貞再敢騷擾我媽,我就讓人賣了他們母女。”
賀唐一聽剛要發火,但一看目光涼涼的賀信揚,一臉戒備的賀硯賀智,還有一邊冷笑著的蕭瓔珞,剛升起的氣焰就消失無蹤了,嘟囔了兩句,就再沒說什麽。
蕭瓔珞想了想,說道:“這件事先不要聲張出去,老爺子身體不好,不要再刺激他了。”
這一點賀唐也同意,那再怎麽說也是他爹,他就算再混賬,也不會讓他爹氣死了。
賀唐答應了,賀信揚也不想再看見賀唐,對賀硯賀智說道:“送他回去,明天早上再接過來,老爺子可能要見他。”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