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特警來的很快,帶隊的馬隊長利落的分配任務,蕭瓔珞看著入口,說道:”馬隊長,我能不能也下去?”


  馬隊長詫異地轉過頭仔細地將蕭瓔珞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皺起眉頭,說道:“醫生同誌,我們是執行任務,不是去郊遊。”


  蕭瓔珞抿著唇,還沒說話,莫政在一旁說道:“馬隊長,蕭醫生沒問題,她是蕭老將軍的孫女,不會給你們拖後腿。”


  馬隊長再一次認真看著蕭瓔珞,是蕭老將軍的孫女,他們更應該慎重才對,他皺眉,沒有立刻答應。


  一旁的一個隊員看了兩眼蕭瓔珞,湊到馬隊長耳邊悄聲說道:“隊長,這位是賀信揚上校的妻子,幾個月前她在軍區跟木格子比試過,木格子都不是她的對手。”


  馬隊長隻猶豫兩秒,便說道:“給她防彈衣。我們進去。”


  蕭瓔珞在一群特警驚訝的目光裏利索的自己穿好防彈衣,貓著腰跟著下去了。


  剛開始是一段很長的樓梯,鞋底敲擊地板的聲音異常清晰,回聲很遠,一聽就知道下麵很大。


  前麵的特警警戒地移動,蕭瓔珞跟在隊伍中,一手拿著手電細細照著這個地下密室。


  剛下樓梯這塊兒很大,很空曠,右手邊又有一條通道,所有人順著通道往裏走,拐過一個彎就看到這個地牢的“大本營”了。


  蕭瓔珞簡直被驚呆了,裏麵很大,與所有人想象中的地牢完全不一樣,裏麵燈火通明,各種實驗設施齊全,都特別先進,甚至有一部分是國內沒有的,一些試管裏的不明液體還在冒著泡泡。


  這裏的一切讓所有下來的人震驚了,誰能想到,一個普普通通的醫院,下麵竟然是這樣的玄機。


  裏麵的人當然已經跑的一個不剩了,他們不可能隻設置那樣一個出口,在別的地方一定還有出口。


  蕭瓔珞正打量著這個實驗室,一個特警跑回來,臉色特別不好看,“隊長,那邊有情況。”


  馬隊長麵色一淩,與莫政對視一眼,哢噠兩聲把槍上了鏜,跟著那個特警快速順著甬道跑過去。


  所有人都被麵前所見的情形驚呆了,這是一個大型牢房,分格子關押著至少一百個人,這些人從六七歲到六七十歲不等,有男有女。


  一見進來的特警,那些被關著的人先是條件反射的低下頭,個個瑟瑟發抖,而後不知誰喊了一聲“是警察!”,然後整個地牢就炸了,那些人一個個趴在鐵欄杆上哭嚎。


  蕭瓔珞隻覺得頭皮一陣發麻,她見過的事也多了,這樣大批量的囚犯。他們都穿著同樣的囚服,胸前是大大的序號,每個人臉上都帶著近乎絕望的表情,伸著手祈求拯救。


  馬隊長也是被嚇得不輕,不過他隻愣了兩秒,就快速鎮定下來,對最近的人說道:“快,聯係總部。”


  莫政看蕭瓔珞臉色不太好,問道:“怎麽了?不舒服嗎?要不要出去休息一下?”


  蕭瓔珞點點頭,這裏一看就是已經人去樓空了,現在想要再抓住那些人是不可能的了,她留在這裏也沒什麽用,倒是出去先看看醫院裏,如果真的是醫院裏的人搞的鬼,他肯定會有所行動,還不如直接出去看看能不能把那個暗鬼找出來。


  蕭瓔珞在一個警察的陪同下出了地道口,回頭看了一眼裏麵,拿出手機想給賀信揚打電話,突然想起他現在可能已經進山裏了,就關上手機,往自己辦公室走去。


  蕭瓔珞到自己辦公室門口時看到了院長,她這幾天仿佛老了十幾歲,一看到蕭瓔珞眼睛瞬間一亮,在助手的攙扶下快步走過來,急忙問道:“怎麽樣,蕭醫生?情況怎麽樣了?”


  蕭瓔珞看著頭發花白的老人,搖了搖頭:“院長,這件事涉及太大,我不好說,一會兒就會有人來問您了,他們會給您詳細的回答,您要做好準備,醫院……可能有危險了。”


  院長腳下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在地上,幸好身後的助手扶著,院長眼淚都出來了,她差點給蕭瓔珞跪下了:“蕭醫生,我求求你了,醫院是我的命啊,您能不能……能不能找找老將軍……”


  蕭瓔珞連忙扶起院長,為難道:“院長,您也知道,我爺爺已經退休很多年了,他從來都不過問政事的。”


  院長還不死心,她是真慌了,醫院是他一輩子的心血,就像她的兒女,如今出什麽事,就好比剜她的心頭肉。她滿是皺紋的臉上糊滿鼻涕眼淚,“蕭醫生,我求求你了,要不……要不,你找找你父親?或者叔叔們?”


  蕭瓔珞也不忍心院長這樣,但這件事涉及太大,誰都壓不下來,她怎麽能讓父親或叔叔們堵上仕途呢。


  “院長,真的不是我不幫您,實在是這件事太大了,別說我父親和叔叔們,就是我爺爺親自出麵都解決不了,實在對不起您。院長,這件事,您一定要有所準備,我估計過不了多久,上麵就要插手了。”


  院長一下子脫力地癱坐在地上,目光悲戚,六七十歲的人哭的像一個六七歲的小孩子。


  蕭瓔珞也沒辦法,這事兒絕對不是一個將軍能壓的下來的,她有預感,暴風雨近了。


  那些關在地牢裏的人被秘密轉移出來了,他們大多數都精神不太正常,被送去治療,莫政和馬隊長愁的頭發都白了,地牢裏搜出來的,不僅有那一百多個活人,還有同安醫院出現的同樣屍體,以及一些殘留的藥物,最重要的已經被銷毀了,資料也被燒的一幹二淨,電腦裏的文件吞的一點都沒剩。順著地道到盡頭發現是山裏,這個季節,滿山的樹葉,那些人連一點蹤跡都沒留下。線索也斷了。


  這樣一來,唯一的線索就是這群被關了不知道多久的犯人了。


  蕭瓔珞嚴密盯著醫院眾人的行動盯了兩天,終於發現了一絲蛛絲馬跡。


  醫院裏腦外科大夫常平經常不經意的打聽這件事,在眾多醫生護士都辭職曠工的這幾天,常平和蕭瓔珞一樣,每天按點到,按點走,沒事到處溜達,平日裏悶悶的他這幾天到處找人聊天。雖然這不是什麽直接證據,卻依舊引起了蕭瓔珞的注意。


  她打聽了一下,才發現這個常平一點都不平常,年紀輕輕,二十九歲,海歸,博士後,兩年前回國進了同安醫院,有“小神手”的美稱。他雖然醫術高超,但為人低調,屬於一直活在患者心中的“在世華佗”。跟蕭瓔珞沒有任何交集,每次他都會很羞澀的避開蕭瓔珞,讓蕭瓔珞有些摸不著頭腦,她有那麽可怕嗎?


  不過照現在的樣子看來他躲著自己也是有原因的。不過萬事都得講究一個證據她總不能直接找上常平,問他地牢裏的人是不是他抓的。她在等,等常平自己露出馬腳。地牢事件的後續她沒有再刻意去打聽,莫政說那些人都是從全國各地拐賣來的,在那裏時間最長的都有兩年半了,其他的莫政沒說,蕭瓔珞也沒有再問,她現在就想知道醫院裏的那些人究竟是隨大流的走了,還是留在醫院。


  蕭瓔珞吃完午飯往辦公室走,她下午約了岑寧給她看一下她的論文,反正也閑著,看看也無所謂。


  剛走到門口,她就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傳來,在空曠的醫院走廊裏異常清晰。


  蕭瓔珞在辦公室門口突然停下腳步,轉身就看到常平在自己身後,“常醫生,有事嗎?”


  常平有些憨地撓了撓頭,嘿嘿笑著,“蕭醫生,我能不能跟你聊聊。”


  “抱歉啊,我約了學生談論文,您看,我們能不能換個時間。”


  常平猶豫了一下,搓著手點點頭:“那行吧,那蕭醫生,我們再約時間。”


  蕭瓔珞笑著頷首,轉身往辦公室走,剛要進辦公室,就覺得身後有人,她敏銳地察覺到來人氣息不善,剛要轉頭,就覺得一陣冷風襲來,她微微一側頭,隻覺得肩頭一麻,她快速提腳,踹向身後之人的肚子,她聽見一聲悶哼,然後覺得自己眼前開始花了,腿軟的不聽使喚,她努力往後看了一眼,看到常平拿著針管的虛影,然後就不省人事了。


  常平不慌不忙,淡定的扔掉針管,把蕭瓔珞往肩上一扛,大搖大擺地走了。


  ……


  下午三點半,同安醫院頂樓出現了一個要跳樓的男人,他坐在醫院頂樓的圍欄上,風輕雲淡地抽煙。


  下麵圍了一群人,指指點點,消防車也在下麵,所有人都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隻有那個男人淡定的一口一口的抽煙。


  消防人員看著頂樓的男人,都緊鎖著眉頭,這是一個稱得上是醫學天才的人啊,怎麽能在同安醫院出事的檔口又搞這麽一出?

  心理專家已經就位,在下麵說著套話,常平吐出一串煙圈,眯著眼睛看著角落裏昏迷不醒的蕭瓔珞,對下麵的人群熟視無睹。


  鳳權聽到消息帶人趕來時常平已經在上麵坐了一個小時了,消防人員還不知道上麵有另外一個人,一直以為頂樓隻有一個常平。


  心理專家還拿著大喇叭唾沫橫飛的廢話,看熱鬧的人換了好幾撥了,鳳權一看那禿頂的心理專家就氣不打一處來,他扯過心理專家的喇叭,“別他媽再叨叨了,消停點,他是不會聽你說任何話的。”


  心理專家是一個資曆比較老的人,什麽時候受過這種氣?他指著鳳權的鼻子,罵道:“你是誰?敢這麽無禮?”


  鳳權鬆了鬆領帶,指著頂樓,“喊什麽喊?你連上麵有幾個人都不清楚還在這兒叨叨!你知不知道上麵還有誰?上麵還有蕭瓔珞,你不知道蕭瓔珞可以,她是蕭老將軍的孫女,賀信揚上校的妻子。你不知道他的目的,怎麽跟他談?”


  專家剛要說話,鳳權那邊就來人了,“權爺,我們的人上去了。”


  鳳權點頭,沒有理會還想辯解的專家就往醫院裏走,消防隊員攔住他,“這位先生,您不能進去。”


  鳳權眉頭緊鎖,煩躁地指著頂樓,說道,“我朋友在上麵,你不讓我進去,他出事了你負責嗎?”


  消防員愣了一下:“那是您的朋友嗎?”


  “不是那個男的,還有另外一個,頂樓有兩個人,你們什麽都沒搞清楚,救什麽人?你讓開,我去救。”


  消防員一愣,放鳳權他們進去,又連忙去告訴隊長。隊長一聽隊員和專家的話,臉都綠了,就這一個醫生還好,如果再搭上一個蕭老將軍的孫女,他可能得吃不了兜著走。


  鳳權一路直上頂樓,打開天台的門,就看到坐在圍欄上的常平。


  常平眯著眼看著來人,扔掉煙頭,嗤笑,“權爺?您也來湊熱鬧啊?”


  鳳權看了一眼角落裏歪著頭的蕭瓔珞,又看向常平,“你認識我?”


  “當然,權爺對於我們jk來說,那絕對是熟人啊,當然,我跟權爺可是舊識啊,我們三年前見過麵的,您可能忘了,三年前在Y國,我代表jk和權爺談過,”常平聳聳肩,無奈道,“不過,我們談崩了。怎麽,想起來了吧。”


  鳳權立刻想起三年前那個滿臉橫肉的胖子,他跟眼前這個瘦小的青年男人一點相似之處都沒有。但是這個聲音,的確很熟悉,鳳權由於自己的身份原因,對人的印象格外深,他善於記憶人的一些特征,常平的聲音就比較特別,跟他的腳完全不相配,長得像搞相撲的,聲音卻像一個溫潤的讀書人。


  他試探著說出他的代號:“靈?”


  常平笑了笑,“看來權爺是記起來了,不過今天這事兒跟您沒多大關係,我等的人是賀信揚,不是您,您可以走了。”


  鳳權挑眉,嗬嗬笑了兩聲:“既然是故人,就應該知道我和這個女人的關係,現在讓我走,你說有可能嗎?”


  常平搖搖頭,低笑道:“權爺啊權爺,混黑的也就隻能找出你這麽一個癡情種子,她是賀信揚的老婆,跟你有半毛錢關係嗎?你為什麽要這麽執著呢?看在我弄有老交情的份兒上,我讓你走,否則,你會看到你昔日的心上人腦漿四濺。”


  鳳權暗暗攥起拳頭,手腕上青筋綻起,眸子裏赫然冷霜湧現,“靈,我給你一次機會,放了她,否則,你看見對麵了嗎,隻要我下令,你就會被我的狙擊手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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