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9章 606、不要相信你眼前的東西
飛雲還不知道葉一鳴他們正在趕往夏平國的路上。
當然飛雲連自己能不能離開這個死人谷都不知道。他跟武君雅兩個人搭乘飛劍朝著武君雅直覺認定的方向而去，水聲果然越來越響亮。相比較一開始八角形水潭下面的靜止不動的水面來看，這個方向的溶洞水流已經可以看見明顯流動的痕迹，甚至水裡還
能看到幾條全身白色的魚，兩側長著紅色的眼睛在嬉戲玩耍。
難道這邊的水質——？
心裡想著這裡的水與剛才水潭的水不同，便看見武君雅向下射了一根短箭，短箭入水濺起水花，然後又被水流沖走，繼續向遠方流去。「果然這水是安全的。」武君雅說道，「我還有個想法，就是剛才水潭的立柱，若那是讓人站立未免也太奇怪。你想我們掉落的地方一開始並不是入口，那麼那些立柱在那裡原本就不應該是樓梯或台階的作用
。」「你這麼一說我也看到立柱邊緣有個圖案，好像是什麼陣法的部分形狀。」飛雲想了想，他腦子裡對這些什麼陣那些什麼陣實在是記不清，光是記得葉一鳴和軒轅奇兩個人教的東西就已經很不錯了，想到這
里不由得嘆道，「要是小丸子在這裡就好，她一定能認出是什麼玄機。」
就算是小丸子不在，葉一鳴這個師父在也行啊，他腦子轉得那麼快，說不定一下子就看穿了這裡面的布局。
「小丸子？」武君雅疑惑地看著他，道，「你最近冒出來的稱呼，跟主子告訴我的情況還真不一樣。」
對於武君雅的疑問飛雲第一反應不是回答，而是反問：「趙魁說了什麼？」
武君雅一聽便是瞪眼睛：「算了，你不說我也不說，都別打探好了。」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飛雲一時語塞。
看見這副模樣，武君雅指了指下方，道：「我看那裡是可以落腳的，我自己去。」
說完便縱身跳落，踩在靠近牆壁微微突出來的一道沿上，飛雲見狀撓了撓腦袋，也不曉得怎麼就氛圍忽然尷尬起來，趕緊收了飛劍落下，跟在她身後道：
「我看這溶洞還是有些危險的，回到飛劍上視野反而更好。」
武君雅小跑起來，似乎想跟飛雲保持距離：「啊啊，我知道危險，你飛你的我走我的，我們本來就不是同個陣營的，關係還是不要太熟絡了。」
「你怎麼就——」不講道理四個字在飛雲嘴邊，眼看就要說出來，武君雅卻像是知道他要說什麼一樣，道：
「不講道理？不可理喻？算了吧，那套說辭，留給跟你一派的人聽吧。我可是修魔者啊，你還想我謙恭有禮敬老愛幼？？」
「你——唉……」飛雲啞口無言，所有的腹誹都成了一聲重重的嘆氣。
豈料武君雅說歸說，嗆聲歸嗆聲，壓根沒有往心裡去，她小跑出去很遠停了下來，沖她身後的人招手：
「唉聲嘆什麼氣，快點過來看看這個！」
這丫頭又發現了什麼？
飛雲跟了上去，水流聲到了一個位置，向下兩到三個台階流去，他們之前聽到的水聲是從這裡傳出來的。可是令武君雅驚訝的不是這個東西，而是水下竟然有座廢墟。廢墟不算很大，估摸也就是一個祠堂的大小。從他們的角度可以看見這個廢墟的全貌，中間一塊好像四方爛牆，兩側好像有半月形拱牆，牆外一塊空地廣場，立著一個殘缺的石碑。再往下就是矮矮的台階
延伸下去，具體是否有盡頭就看不清了。
唯一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的，是四方爛牆裡，有個奇形怪狀的金屬。
那個形狀——
不會錯的，是他們一開始落下來那裡，三個石樁其中一個的形狀。飛雲二話不說開始脫衣服，武君雅正想問那個奇怪金屬的事情，一轉頭就看見一個漢子光著臂膀，立刻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罵道：
「你這人好端端幹什麼啊！」
「拿著衣服，我下水去。」飛雲將上衣和外衣交給了武君雅，只有下半身穿著一條褲子，腰間還掛著長劍，準備跳入水中。臨跳水又聽見武君雅喊「慢著」，便看見她把衣物放在一旁的鐘乳石上，再選了一個看起來比較粗壯的鐘乳石
，在上面纏了一圈繩子，繩子一頭綁在飛雲的腰上，另一頭握在自己的水裡。
「行了你下去吧，有什麼不對的，你就拉三下繩子，我把你拉上來。」
飛雲已經懶得再問這人是怎麼把繩子藏在自己身上的，道了謝一頭扎進水裡，深潛下去。他像一條靈敏的魚，一點一點從光亮的地方脫離，進入到黑暗之中。這時候視野受到了影響，眼前的東西看不太清楚，只能看見模糊的影子。這時候一縷光從水上落下，緩緩沉降到了飛雲面前，拿過來一
看，是一個夜明珠，估摸著是武君雅扔下來給他用的。他拿著夜明珠靠近了預計是四方爛牆的地方，才看清楚四方爛牆不是牆，而是四個石樁，石樁與石樁中間由鐵鏈鏈接，從上方看起來是爛牆的模樣。
那形狀奇特，反射出微光的金屬就在裡面，飛雲扭動身子，遊了過去。而這時候，一隻腦袋發亮的小魚經過外面大概是廣場位置樹立的石碑，照亮了石碑上殘缺的東西，上面刻了一句話「旅行者，不要相信你眼前的東西」。忙著拿東西的飛雲當然沒有看石碑的內容，絲毫不知
道這句話的背後有多少警示的因素。
他站在金屬塊旁邊，打量金屬塊的大小形狀再一次確認了金屬塊便是符合三個石樁上面凹陷處的物體，應該是某個機關啟動不可缺少的零件。
這時候，幾隻腦袋發亮的小魚從半月形拱牆旁邊游過，照亮了拱牆的外表。比起整齊的牆塊來，這拱牆更像是尖利的牙齒。
飛雲彎身抱起了金屬塊，暗暗嘆自己能夠這麼簡單拿到一個零件少不了武君雅直覺的幫助，向後拉了三下繩子示意武君雅將他拉上去。
沒想到下一刻，黑暗突降。
周圍的冒出大量的氣泡，腦袋發亮的小魚驚得四下散去，飛雲感覺不到腳下土地的晃動，可以感覺到的是在自己身邊水源的晃動。
他向上游去，然而黑暗的速度比他更快，在他剛剛覺得奇怪的時候，一張大口合落，將他一口吞沒。
「飛雲——！小心——！」
武君雅在水外喊著，她已經持續喊了很久，甚至打算提前把飛雲拉出來，但是底下的飛雲沒有聽見她的聲音，更沒有理會她拉動繩子的意思。那是一隻巨大的異形一樣的魚，沒有眼珠，在它現身的時候，原本四個石柱變成了四條鬍鬚，它素日靠鬍鬚來捕食獵物。金屬塊是它設下的誘餌，地板便是它的口腔之中。武君雅拚命向後拉繩子，然而只
能夠隱約看見繩子另一頭沒入魚的嘴裡。
沒有動靜。
然後一抹又一抹的血紅從魚嘴中泄漏出來。
那大概是飛雲的血吧。
他已經在要出來的那一瞬間，中了這條怪魚的偽裝之計，被當場咬成粉粹了吧。
她要是再早一點察覺異常的話，說不定就可以把他從那個巧妙的陷阱里拉出來了吧？要是她在機敏一些的話……
武君雅跌坐在濕漉漉的地上，一臉茫然。
忽然覺得臉上痒痒得，伸手去摸，卻摸到一片水漬。放到嘴裡品嘗的時候，又發現鹹鹹的有些苦澀。
啊嘞？我……為什麼會……
正這麼想著，水面下又突生巨變。
只見剛才吞了飛雲的怪魚忽然痛苦難耐地扭動了身子，尾巴擊打在四周的牆壁上，震得武君雅所在的地面都在震動。
「發生了什麼……」
武君雅小心翼翼地靠近水池，心裡忽然有個奇妙的期待。
怪魚緊閉的嘴巴在承受劇烈的衝擊，有什麼東西正咚咚咚用力地四處擊打。從未遇上這樣強烈反擊的怪魚驚慌起來，終於張開口吐出一團猩紅。猩紅之中似乎有個人影，武君雅趕緊握緊手中的繩子拉扯起來。猩紅散去，飛雲像魚雷一樣沖了出來，跳上落腳的地方，哇一聲吐出一大口魚嘴裡的粘液，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他散亂了頭髮，身上
沒有傷痕，唯一有的是他右手拳頭的位置，手指關節處有撞擊的血痕。而剛才那一大團猩紅，是飛雲擊打怪魚，怪魚受傷才發出來了。
「東西……哈……哈……東西拿到了。」
飛雲靠在鐘乳石旁，水下的打鬥比他想象中要消耗更多的力量。他抬起另一隻手，那手裡拿的正是奇怪形狀的金屬塊。
水珠從他的發梢滴落，落在他胸膛之上，落在他腹部。
武君雅沒有接過金屬塊，反而遞給他一條髮帶：
「拿著，雖然是我的，先借你用了。」
「啊？謝了……」
飛雲接過，束起自己打鬥中散掉的頭髮。這孫智修留什麼頭髮，像他一樣剃個板寸頭，不就沒有束髮這種麻煩事了嗎。
「走吧，去找下一個東西。」
武君雅將放在鐘乳石旁的衣服丟給他，背過身說道。
此刻沒有人看見她的表情，水池晃蕩的表面上，映照出一個少女劫後餘生般的笑意。眉頭微蹙、嘴角卻微微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