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9、看看誰的腦洞大
葉一鳴吃驚地看著她。對面這個黑色洋服的女子，還有懷裡抱著的天真無邪正在拿著九歌手指頭當玩具玩耍的小女孩，當她們突然出現在自己房間里的時候，葉一鳴只是覺得這兩個人有些來歷，也許是白衣人或者黑衣人之中某
種奇怪的角色設定。
比如什麼黑心商人或者是氪金商城的店主。
但是當九歌說出狩時的名字，還說出那時候自己從大劍門屏幕上看到的場景與他們有關的時候，葉一鳴在一瞬間有些慌神。
不按自己設想中的角色出現。
那麼這個從來沒有在他所認定的「劇情」里冒頭的，究竟是是敵是友，會發生什麼樣的變數？
「你知道狩時？」
這是明知故問，葉一鳴並不需要知道她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想引導她繼續說下去。
「噗，這個問題對你來說不重要吧？」
九歌看穿了葉一鳴的想法，笑了起來，肩膀抽動著，似乎覺得眼前這個人在說謊和掩飾方面的技巧多麼稚嫩，居然也能夠一路插科打諢，就這麼活到了現在。
「那你覺得對我來說重要的是什麼？」
葉一鳴定了定心神，此刻要集中注意力跟九歌對話，不能放過她一絲語氣的變化，還是動作的變動。
這是一位比之前所有人都要狡詐的交談對象。
虛虛實實的話語之中，摸不清她真正的意圖。乍一看雲里霧裡其實沒有說什麼重要的東西，實際上如果一琢磨，卻越覺得那話裡面藏了什麼沒有說出來的話。
葉一鳴第一次覺得沒有把握。
對於這個叫做九歌的人，自己手上能夠用的底牌是什麼，對方所想要的東西又是什麼，有什麼能夠成為自己的武器，讓自己重新佔據主場的位置？
然而葉一鳴的眼珠子死死地盯著阿裏手中玩弄的手指頭，絲毫沒有想出來自己能夠有什麼優勢。
就好比你對著GM說，我們來談場交易吧，可是你一個NPC賬號，憑什麼能夠控制GM交易呢？就連一般的氪金玩家，也不見得可以做得到啊！
對於葉一鳴套話的行為，百里九歌根本不放在心上，又打了個太極，道：
「對你來說重要的東西，卻未必見的是這場交易所應該付出的東西。」
她指了指對面的位置，道：
「來~~坐下好好說話~~難得這麼一個寧靜的夜晚，隔壁的美人已經熟睡，難道你忍心破壞它嗎？」
葉一鳴微微一震。
這是最不像威脅，卻又最像威脅的話。
像一個被馴服的野獸，葉一鳴敗下陣來，乖乖地坐在她對面的位子上。「很好~~」百里九歌誇讚道，「早知道你是這樣容易使喚，也許我都可以早點跟你達成交易了。我可不像狩時那個傢伙，還要講究什麼禮儀程序，給你一個緩緩過渡的時期，還讓你有機會回味過去。若是我
要做這樣的事情，絕對斷了你所有的念頭，哪怕是用某些『不得已』的手段呢……」
九歌提起狩時，用著很親昵的口吻，似乎對狩時十分了解一樣。
但是前言不搭后語的話，說得好像在暗指什麼。葉一鳴握緊了手，嘗試著爭奪話語權道：
「就像你懷裡的阿里一樣嗎？」
九歌「哦」了一聲，尾調揚起，道：
「腦子轉得挺快的嘛。」
葉一鳴心裡微微鬆了一口氣，面子上還是不能放鬆。他判斷百里九歌跟阿里之間的關係完全是靠這兩個人身上穿的服裝來看的。九歌跟阿里的關係很親密，就好像一直在一起一樣，但是還不懂世事、衣食穿著完全倚賴九歌的阿里穿著葉一鳴所在這個時代的
衣，卻沒有跟九歌一樣穿著現代化的服裝。
再加上印象中，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阿里身上滿是傷痕。
如果是從一開始就在一起的話，現在這麼疼愛阿里的九歌，怎麼會輕易讓別人傷害到她？
那麼結論只有一個。九歌是類似白衣人或者黑衣的角色，也許是中間派。九歌一開始說自己是「無相宮」，而「無相宮」傳說已久，卻很神秘到基本沒有人見過無相宮的人，只有口口相傳才留下來。那麼，如果容許現在的葉一鳴
腦洞再大一點的話，也許狩時和這個九歌都是最開始的GM角色，九歌在前台活動，狩時在後台活動。
因此，這個世界關於「無相宮」的傳說遺傳了很久。後來竹九音之類的黑衣人、還有白衣人被創建出來管理這裡，於是「無相宮」的活動漸漸稀少，變成了一個「傳說」。
但是阿里是土生土長的某個NPC，在她最辛苦最難受的時候遇見了九歌，採用了交易或者某種方式來到了九歌的身邊，成為了九歌的幫手，或者說，成為了九歌的玩具？還是說，成為了九歌的軟肋？
但不論哪一種，將NPC從固定的劇本上剝離出來，是不是就是九歌所說的「某些不得已」的手段，斬斷了阿里跟這個世界的聯繫，才能夠讓她如此自在地相隨。
——這一步押對了。
那麼，九歌的形象和能力閾有了一個大致的輪廓——某種類型的GM、很久遠存在的、被黑衣人/白衣人遺忘、可以剝離將NPC從劇情上剝離，
可以抹去NPC的記憶卻保留行事的指令——如同她之前對蘇櫻操作的一樣。而從她剛剛對葉一鳴的描述，稱如果不是自己的話，狩時並沒有那麼輕易將自己送回這裡。那麼，還有一個能力，可以更改NPC的屬性，比如異常值之類的東西。但是對比她的行為，跟狩時先前跟自己講的
設定——魔石落入修魔者手中——這個來看，她修改異常值的手法，是在保持主角的主線情況下，調整了某些角色的輕重。
比如原本是侵犯喜國修魔者要做的事情，變成了他葉一鳴要做的事情。
很遺憾的是，關於狩時發過來的情節設定之類的，葉一鳴看到「魔石落入修魔者」手中這段就沒有再看下去，而是回到了這個地方，但是多少在這個時候起到了某種輔助。
下一步，便是找出自己的底牌。
一個藏在這麼深，還能做到剝離NPC這種事情，類似GM角色的人有什麼東西是從像葉一鳴和蘇櫻身上需要的呢？
不對，準確來說，不包含蘇櫻。
九歌想要的是自己身上的某種東西，若非如此，她早就去找到蘇櫻交易了，有何必尾隨自己，等著自己和蘇櫻相會的時候，來到自己面前呢？
那麼，對於那麼深不可測的九歌來說，身上有什麼是，是她的能力所不能夠獲得的呢？
他的靈魂？
如果是這個，早在他回到喜國的時候，直接拿了便是。更何況，要說他的靈魂對於GM能夠有什麼作用，他自己都會狠狠恥笑自己一把。
命石？
她九歌還需要命石這種東西嗎？
那麼，空間戒指？
別開玩笑了，就算把據比留下來的東西都給她，說不定都入不了九歌的法眼。
等等，據比留下來的東西？
據比留下的玉簡……記得好像狩時說過，那是增加了可以計算他異數指數的功能。
說到狩時……如果說真的有什麼能夠入了九歌的眼睛，還這麼在他和蘇櫻碰面就追隨而來這種程度的著急的話，那麼，就是狩時給自己留下的東西。
——這世間，唯一不屬於九歌所能夠通過系統或者通過GM這個角色獲得的東西。
「說個題外話，狩時就那麼重要，讓你連夜趕來這裡？」
葉一鳴再一次握緊拳頭，兩隻眼睛犀利起來，拋出了自己腦洞中又一個假設。
九歌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似乎為葉一鳴在這個沉默的時間裡面推論出來的結果感到吃驚。她應該是愣了半晌，雖然寬沿帽子沒有透露出她的表情，但是她呼吸微微停滯了一會兒，才恢復如常：
「我總覺得每次見面都會被你驚訝呢，葉一鳴。到現在我已經分不清你究竟是過於遲鈍，還是過於聰敏了。」
「這是我的榮幸啊。」
葉一鳴笑了起來，伸出雙手覆蓋在自己的臉上，趁機擦掉了臉上的冷汗。
雖然不是真槍實戰跟人在廝殺，也不是雙方布陣施術相互比個高低，可是光是這幾句話就讓葉一鳴如同剛剛在詭譎的戰場轉了一圈，從硝煙戰火之中僥倖存活歸來一樣。
要說感覺自己沒上場，卻覺得剛剛一瞬間有很多冷箭從臉上擦過。
光是被壓制份兒早就品嘗得足夠了，葉一鳴又想豪賭一把：「你要的，也得我肯給。可是你別著急，蘇櫻問你讓我回來的事情，頂多你算一半的功勞，剩下的都是狩時的。所以，我這裡有個提案。如果你能夠，將我和蘇櫻從這個劇情之中剝離出來——就像阿里那樣
的自由身，你要的東西我二話不說都給你……」
「所以呢？葉一鳴，你現在覺得你可以跟我討價還價了？」
九歌彎起嘴角打斷道，隨後把阿里放下，走到了牆邊，伸出手了手。厚厚的牆面被視若無物，九歌的手輕易地穿過了牆面，而後拿到了什麼東西，縮回了手，將從隔壁房間拿到的東西放在桌子上。
葉一鳴低頭看去。
那是蘇櫻頭上的簪子，還有她一縷頭髮。
九歌扶了扶自己的寬沿帽子，語氣里滿滿的「和善」和「溫柔」，說道：「我覺得，我們比較適合好好聊天好好說話的氛圍，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