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真實與……真實？（2）

  蘇櫻明明記得自己還在簫城的客棧裡面。小白還對著這個陌生的性感黑衣女子以及邊上的小女孩齜牙咧嘴，但似乎這兩個人有什麼古怪的力量，跟那白衣人有種微妙的相似之感，只見小白如同被什麼無形的力量壓制了一樣，俯身在地面上，做著


  防禦和戒備的姿勢，但是卻絲毫動彈不得。


  所有的景色如膠片被反色一樣，泛著異樣的藍光，臉粗糙的木質地板黑色的縫隙之間也泛著熒光藍。


  九歌信步走了過來。


  似乎沒有察覺這種變化，又似乎對於這種變化早就習慣成自然。蘇櫻還在驚訝身邊景象蛻變的時候，便聽見九歌用著充滿歉意的口吻道：

  「不好意思~隔牆有耳，我得設置一點結界，不然被那些人知道的話~~那可就麻煩了~~~」


  看見蘇櫻還是拿著白綾警惕的表情，九歌想了想，道：「啊~你要鑒別真偽的話……那張符咒的確是我給千問閣閣主收藏的，當初來這裡，問他要了一個消息，才能夠遇見阿里，作為禮物，送給了他一張符咒。不過符咒其實沒什麼用的，頂多是個加強器……唔，


  算了這點不說了，我們來說點你感興趣的。」


  「我知道你的願望，我也可以滿足你的願望，不夠需要相當的代價。」


  九歌拉著阿里在房間的桌子里坐了下來，抱起阿里在身邊的椅子上坐下。


  房間里的桌子有點高，而阿里的個子很矮，腦袋才到桌面那麼高，兩隻小手扒著桌面保持平衡，小短腿在空中有一下每一下地晃蕩著。


  九歌似乎是故意這樣做。


  才可以看到阿里臉上的想要露臉，好幾次努力直起身卻沒辦法突破身高這個限制而皺著眉頭有些慌張的樣子。


  差一點……還差一點……唔……就差一點點……


  阿里的表情如此說道。


  她捂著嘴笑彎了眼睛，逗弄夠了，才兩手穿過阿里的胳肢窩，抱起來，放在自己的懷裡，讓她坐在自己的膝蓋上。


  「你真的是無相宮的人？」蘇櫻反問道，手上的戒備已經放下來，轉而坐在她的對面。


  「我就算不是，你會放過這個找到葉一鳴的機會嗎？」


  九歌兩隻手繞過阿里的腰間摟緊。嘴角彎起來，笑道。


  蘇櫻渾身一震。


  這個人也許真的是無相宮的。


  如此的洞察力，還有這種結界的力量、能抑制小白的力量——如果有這樣力量的人不是無相宮的人，蘇櫻實在無法想象，無相宮究竟都是什麼人。


  而且，她記得葉一鳴說過，她曾經被無相宮的人擄走過，雖然沒有印象，似乎對面前這兩個人有點點微妙的熟悉感。


  「剛才……不好意思，多有得罪，還望見諒。」


  蘇櫻為一開始的劍拔弩張道歉，而後道：

  「我想知道葉一鳴的位置，我想……把他救回來。」


  九歌眼神一動，「哎」了一聲長音。商人開始咬文嚼字，道：

  「你想知道他的位置，跟你想把他救回來，是兩種事情喲~~」


  「我想救他回來！」


  九歌話音剛落，蘇櫻趕緊表態道。


  「可以，只是需要相當大的代價。」九歌伸出手繼續壓低了腦袋上的寬沿帽子，道，「大到你無法想象的代價。」


  「我有魔石，還有一個神奇的戒指，你看。」


  蘇櫻趕緊將從喜國拿來的魔石，還有葉一鳴留下來的戒指拿出來，道，「這些都是無價之寶。」


  世間人哪怕葬送了性命都要搶著納入囊中的東西，九歌只是輕輕看了一眼，便把魔石和空間戒指往對方那裡一推，道：

  「這些可真是『無價之寶』——對於我來說一點價值都沒有的寶貝。」


  蘇櫻驚得兩手握緊了魔石，看了看魔石，又看了看眼前的黑衣性感女子。


  「你知不知道，因為它，一個國家滅亡了！你……你竟然說它分文不值？」


  「恩，對於你們來說的這是寶貝，對於我來說，這個分文不值。不僅分文不值，還會惹來殺身之禍。」


  「什麼意思？你說它分文不值，但是如果惹來殺身之禍的話，這不是所有人都覬覦的寶貝嗎？」


  蘇櫻聽得雲里霧裡。


  她以為自己揣著這世界上最值錢的寶貝，有了底氣，覺得只要有魔石在手上，沒有人能夠拒絕她的請求。


  然而，這個人拒絕了。


  不僅如此，生怕她不能理解一樣，道：

  「蘇櫻，我很喜歡你，我也很想達成這樣的交易。可是換句話來說，如果用魔石來交換的話，這筆生意就是賠本買賣。前面我說過，我是個商人，這樣的買賣我是不會做的。」


  「不要魔石……你想要什麼？」


  蘇櫻看著自己握緊魔石的手，緩緩鬆開了手，放回到自己的膝蓋上。


  把眼神從魔石上移開，落在九歌和阿里身上，蘇櫻追問道：

  「你要的是我的性命？還是要誰的性命？你要殺了誰，我可以去殺。」


  「哎呀~~女孩子怎麼可以一開口就打打殺殺呢？多可惜了這張好看的臉。」


  九歌捂著嘴笑起來，道：


  「你別著急，有些東西我得給你解釋一下，不然你記恨我了怎麼辦。雖然我可以消除你的記憶，但是要是被這麼好看的姑娘記恨上，我也是會傷心一會兒的。」


  「大姐姐，那個大哥哥，現在在一個很遙遠的地方，不是我們可以到達的地方。」阿里用帶著稚氣的聲音說道，「所以，這需要很大的代價，但是大姐姐身上沒有能夠支付得起這樣代價的能力。」


  「究竟是要什麼樣的代價？」


  蘇櫻臉上遮掩不住焦慮的神色，總是她想破了腦袋，她也不會想到要什麼樣的代價。


  九歌停頓了一會兒，存心要吊著這個絕色美人的胃口，半晌后才說道：

  「改變這個世界的力量。」


  「你沒有這種力量的，蘇櫻。我也沒有這樣的能耐……」九歌在蘇櫻隱隱要爆發出來的時候，轉過話鋒，道，「但是，並不是說我們什麼都做不了，如果無視任何的規則，我們還有另外一條路可以走……」


  蘇櫻的心情就跟過山車一樣，大起大落，一會兒充滿了希望，一會兒連希望的渣滓都沒有看到，在跌入低谷，腦袋一片空白的時候，這個叫做九歌的女子，有拋出了希望的絲線。


  細細的似乎完全沒有把握的絲線，稍微一撞就被弄斷般的脆弱，蘇櫻卻毫不猶豫地抓住了它：


  「你儘管說，我要做什麼，你要什麼。」


  九歌咧嘴一笑。


  她鋪墊了那麼長、那麼長，現在才覺得這個女子的心已經完全由著自己掌控了。就算她現在說出多麼不可能的條件來，恐怕這個女子也會毫不猶豫地點頭吧。


  在希望、絕望、希望、絕望相互交叉的折磨之下，蘇櫻的腦子裡已經沒有辦法理智判斷了。


  但凡有一丁點的希望，她就絕不會放棄。


  ——真是絕佳的素材啊。


  「這個過程有點痛苦，你確定你能做到？」


  九歌最後試探著蘇櫻，看見蘇櫻用力地點了點頭，而後才說道：

  「你要去想辦法告訴軒轅奇，東方熙的死，是葉一鳴下毒毒殺的，還有七星盟的順昌幫和天茂幫兩大派是被葉一鳴所害，以及……」


  然而話音未落，按照九歌所想的，應該說什麼聽什麼的蘇櫻卻在這時候打斷道：


  「你想要做什麼？你這不是要將葉一鳴製造成一個窮凶極惡之人嗎？你為何不說東方熙做過了什麼更慘絕人寰是事情，為什麼不說七星盟的順昌幫和天茂幫早就跟修魔者勾結在一起！」「是，我是要讓你把他變成一個窮凶極惡的人。不僅如此，我還要你發出消息，說是魔石已經到手，葉一鳴下一步很有可能要獻給修魔者，極其可能要達成某種可怕的陰謀。而你，蘇櫻，你還要說，為了監

  督逍遙派，葉一鳴還特意在安鰩身上種了蠱，就連單月沫身上……有沒有，那就不知道了。」


  九歌嘆了口氣，做出無可奈何的樣子，對著蘇櫻道：


  「這是沒有辦法的路了。」


  ——這不是沒有辦法的路。


  ——但是這是能夠讓那個人露出馬腳的路。


  ——葉一鳴要是因此而回來，說不定還會為了蘇櫻，跟自己達成下一個交易。


  「我不明白，為什麼……」


  蘇櫻握緊了雙手，剛剛浮起希望的眼神里被遲疑和猶豫充滿。


  「蘇櫻，我讓你傳出去的，難道不是實話嗎？」


  九歌將阿里抱起來，放到地上站好，阿里很配合地走過去，用一雙稚嫩的手握住了蘇櫻的手，還用一臉無邪的表情，像是一劑鎮定劑一樣安撫著蘇櫻說道：


  「大姐姐，你說的，可都是實話啊。」


  「雖說是實話，可是，這不是真相啊。」


  蘇櫻因為緊張而冰冷的手反握住了阿里的手。「你還記得我一開始說過的，改變世界的力量嗎？」九歌的聲音里有種奇怪的蠱惑力，特別是在這個時候，像是設計了好了一樣，讓蘇櫻不由得後背一凜，「這個世界一定的法則，你們稱之為天道。如果這個


  世界的天道只為了一個人而生，為了一個人而運轉。那麼改變這個世界其實有條捷徑——只要改變那個人就可以了。」


  「我所讓你做的事情，是用某種既定的事實，增強他在這個世界的存在必要性……唔……你可以這麼理解，葉一鳴命數已盡，哪怕是用一切看起來十分無法接受的方法，我們也要延長他的命數，不是嗎？」


  黑市的商人打好了算盤，一個只賺不虧的算盤。蘇櫻的瞳孔劇烈收縮，九歌的話里某些些東西，似乎在哪裡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