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細碎的、曾經的、片段
九歌看了看這個灰衣人，忽然有些捨不得這麼快交易。
有趣的人，有趣的理論，還有有趣的等待。
當然，她並不是說一定要這麼快見到那個人。
只不過來都來了，總得要意思意思打一聲招呼吧。且不管那個人知道不知道，她九歌至少露了臉，回頭說起來，也算是見了面。
但是見到有趣的人，心裡還是有些想要戲弄的想法。原本想要讓飛雲纏著這個人，給他製造點麻煩，沒想到這個人話鋒一轉，竟然自己將麻煩嫁接給了別人。
飛雲是個憑空而生的異數，也許現在還不明顯，白衣人那群不懂變通的蠢貨還沒有發現飛雲的存在。這麼一想，忽然覺得事情可能會更有趣起來，讓她想在這個世界多呆一段時間。
她的眼神落在葉一鳴的空間戒指上，儘管小丸子用幻術遮掩，但是對於九歌來說，如同虛設。她的需求在這一刻改了口，到了嘴邊的時候卻發生了實質的變化：
「據比給你留了聯繫的東西……」
講到據比的時候葉一鳴明顯一頓，但是很快將這微微的震驚藏了起來。九歌既然能這樣與人做交易，知道一些背後的情況也不足為奇，於是他做出一派商家討價還價的姿態，道：
「哦，你要那個做什麼。」
九歌看著這裝腔作勢的模樣，實在是沒有忍住，噗嗤一生笑了出來，道：
「我不想要那個做什麼，只不過是想看看說出來，你是什麼反應而已。茶也喝過了，話也聊過了，如果你沒有什麼需求，那麼我們這次就到這裡吧。」
嗯？
嗯？
喂喂喂，怎麼不按套路出牌啊？！
說好雙方互有需求，互惠互利，怎麼現在一說反而不聊了？
說真的，你們真的是來做生意的嗎？
葉一鳴語塞。
對面叫做九歌的黑衣性感女子，一、知道黑衣人，那一定知道白衣人；二、她能夠有很強的力量；三、現在還沒有白衣人黑衣人出現——那麼這個人，很有可能是超出這個世界存在的人物。
不同於黑衣人，不同於白衣人，更像是一個黑市商人。
也許是一個能夠屏蔽異常的黑市商人。
葉一鳴還打算利用這個黑市商人的特性，開展一場交易，比如拿著對方想要的東西，換一個獨立的身份，換一個「白煦過隙」的時間段等等，然而這個想法在腦海里剛形成，就被九歌斷了後路。
九歌正如她自己所說的那樣，不過就是想看看這個人的表情而已。
沒有了交易便沒有了談判，那就什麼也沒有。
而葉一鳴語塞的表情讓九歌在這場看似不利的談判之中有了勝出的感覺——雖然這個感覺不是她此刻應該擁有的想法。戲弄也戲弄夠了，阿里也喝完了茶，九歌便結束了話題道：
「那麼，如果你有需求到時候再會吧。」
話音落地，九歌邊站起來，準備離開。
這時候葉一鳴趕緊喊道：
「等等等等我有需求！」
「哦，什麼需求？」
反客為主的九歌笑了起來，儘管從外觀上，別人看不見這個女子此刻的笑意，但是在她那微微揚起來的語氣之中，可以感受到她心裡的那絲忍俊不禁。
穩住了九歌，葉一鳴鬆了一口氣，道：
「我想要一個HAPPY ENDING。」
「HAPPY ENDING？」九歌的笑意順著聲音傳了過來，道：
「你準備好相應的代價了嗎？」
「代價？你是說據比的東西？」葉一鳴從空間戒指里拿出了據比留的聯繫之物，看起來就是一塊黑色的玉簡，而比起竹九音之前給的黑色玉簡，這上面有些許不一樣的東西，在黑色玉簡的中間有個水膜，裡面有什麼液體在流動，像極了
一個按鈕。
九歌看著這個東西沒有接過來，反而說道：
「這個東西不值那個價位，葉一鳴，你要的太高，不要太貪心。」
不是——
不值的你剛才還拿出來說？
葉一鳴聳了聳肩，看了據比留下的黑色玉簡想了一會兒，訕訕地笑道：
「我也就拿來試一試，如果這個不值得，那什麼值得？」
「那個人。」九歌笑道。
「哪個人？」葉一鳴困惑道。
「就是那個人。」九歌繼續說道。
「所以是哪個人？」葉一鳴繼續問道。
「哇喔，看起來，你還不知道那個人的存在。」
九歌伸出帶著蕾絲手套的手捂住了嘴巴，似乎是才發現自己說錯了什麼一樣，要將剩下的秘密藏在嘴巴里，道：
「我今天真的說的太多了，看來你對那個人還一無所知。」
「所以……哪個人？」
葉一鳴伸出手，食指和拇指卡住自己的下巴，做出思考的神情。
「那個人，因為他，你才在這裡。」
九歌打了個哈欠，對於這個追問來追問去的話題不願意再說了，道：「我希望你能忘記這件事情，但是又不想讓你忘記，若是那樣就沒有什麼樂趣可言了，你說我要怎麼辦呢？」
「呃……惡趣味。」葉一鳴總結道。
「彼此彼此。」九歌拍了拍手，牽著阿里走向了房門口。
「如果我需要找你，怎麼才能夠找到？」葉一鳴跟上去追問道。
「這個世界我從不會留下聯繫方式讓別人找到我，如果有需要，我會來找你們」
九歌推開門，然而他們走出去的時候，外面已經不再是來時茶館內部熱鬧的場景。所有的場景如同切換鏡頭一樣迅速，徹徹底底換了一個不同的場面。
葉一鳴腳下踩的不是茶館內的地板，而是站在一條街道上。
青石板路的街道，陽光在被打磨圓滑是石頭上折射出溫和的光芒，不知道什麼時候的夕陽從街道的另一頭投射出帶著橘紅色灼燒的陽光，沿著石頭的路上還有水窪裡面的水面，映射出街道的縮影。一個小孩子穿著七彩的橡膠水鞋、撐了一把龍貓模樣的雨傘，踩著水窪迅速從身邊跑過。水飛濺起來，每一顆水珠都折射出一個小小的縮影。而奇怪的是，水珠濺起落下是何等的速度，然而這一切如同慢
動作一樣，被葉一鳴清楚地收進了腦海里。
而後嘭一聲——
是什麼撞擊的聲音。
聲音很遠很遠，像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的迴音，擴散到葉一鳴耳朵的時候只剩下嗡嗡聽不懂的字眼。但是葉一鳴還是依稀能夠辨認出，是什麼撞擊了什麼，而後熱鬧非凡，水窪里踩著很多的腳印，濺起來的水花有些刺眼，騷動的街道頓時變得空蕩蕩的，人流朝著發出聲音的地方而去，卻有一個人逆著人
流而來。夕陽從他身後照過來，看起來那個人被包裹在橘紅色的光圈中一般，然而光線卻在這個時候強烈起來，葉一鳴眯著眼睛，他的瞳孔受到陽光的照射而縮緊，但是他卻看不清楚逆著人流走過來的那個人到底
長什麼樣子。
那個人走得越來越近，他卻始終只能看得見輪廓，不能看清楚對方的面容。
「葉一鳴——」
似乎有個夢幻而不真實的聲音在自己的耳邊響起。
葉一鳴晃了晃腦袋，聲音清晰地傳來，不是那個虛幻的聲音，而是遠處飛光的聲音：
「……明伊夜，總算找到你了。」
青石板路的情景遠去，葉一鳴放眼望去，這古老的街道上，人潮湧動，商販們熱情地吆喝著，剛剛的一幕夢幻一樣的場景不復存在。
飛光追了過來，對著葉一鳴問道：
「一眨眼你就不見了，至少得跟著人走路吧。」
葉一鳴看了看身邊，他的身邊空無一物，只有他一個人站在這個街道上，驚訝道：「她們呢？」
「她們？」飛光順著葉一鳴的目光看了一圈周邊，困惑起來，「你剛剛遇見誰了嗎？」
「不是……她們不是一直跟我們在一起的嗎？」
葉一鳴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他明明印象中自己前一刻好像還在跟誰說話，后一刻就沒看見人影了。可是他又忽然一想，不對啊，剛剛他好像是一個人過來的啊。
是的是的，他一個人沿著這條路走過來，看中了一根發簪，諾，就是自己手裡的這根發簪，是要帶回去給蘇櫻的禮物。
正像是要印證他的想法一樣，飛光繼續用目光搜索著熟悉的身影，補充道：
「你說你一個人到這邊來逛逛，我倒是沒看見什麼人跟我們一起過。」
「沒有人跟我們一起？」
——葉一鳴的疑問又似乎是自言自語。
他轉動手上的發簪，看了看上面閃爍著的金屬光澤，而後放入空間戒指里。
「對，沒有別人跟我們一起，我不過是送你一程離開。」
飛光看著葉一鳴，覺得有些古怪。
對……
沒有人跟我們一起。
他跟著飛光去拿葯，然後準備離開這裡，而後飛光說好久不曾回來了不如看看這些年大雲寺山腳的變化，於是他和飛光兩個人來到這個街道。
等等……
他為什麼會和飛光分開呢？
哦對了，他好像之前看見了誰跟著過來的。
但是看見了誰呢？
他似乎想不起來，只記得是有些熟悉的身影。
「唉……腦子最近不好使，算了不想了。」葉一鳴想得頭都大了，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拉過飛光嘿嘿嘿地笑了起來，「我覺得吧……這個鎮子還少了一項行業。」
「什麼行業？」飛光依稀記得邀請葉一鳴來這裡看看的初衷，就是要讓他順便幫忙看看山腳邊城鎮發展的情況。
葉一鳴露出幾分痴漢的笑意，撈過飛光的肩膀，小聲地在他耳邊說道：
「怡~紅~院~」
「什、什麼？！不可以！」
飛光如同聽到可怕的字眼，一把推開了葉一鳴，連脖子都羞紅得染了顏色，他雙手合十念了幾聲阿彌陀佛，對著葉一鳴道：
「這、這，這個事情不可以做！」
葉一鳴哈哈哈地捧腹大笑，雖然一開始不過是開個玩笑，這時候看見飛光這麼說，反而挑起了興趣，擺出一副認真地提議的模樣道：「哎哎哎，別介啊，食色性也，我們好好來討論一下可行性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