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舊事重提知多少

  軒轅奇回到大劍門之後，簡單地與眾位大劍門同門寒暄了幾句，便回到自己的房間閉關。


  這一閉關，就閉關了一個星轉。


  軒轅奇沒有來由的突然閉關，讓東方熙很困惑。


  從軒轅奇下山到現在也不過是短短的時間，忽然對自己的態度上……甚至對於事物的態度，似乎有了很大的變化。


  「這是怎麼回事？」


  東方熙驚訝於去了一趟魔教，怎麼回來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就跑去閉關的軒轅奇，納悶道。


  雖然他曾經聽回來的兩個弟子說過，從魔教離開的時候發生過什麼不好的事情，但據說到最後蓮教那邊也已經懲罰了造謠生事的人。


  而原本是為了找梅月生下的山，現在梅月生也找到了，可以說任務都已經完成了，應該是皆大歡喜的時候，可是現在看來——


  這到底怎麼回事？東方熙把梅月生和蘭煜再一次叫了過來，問了問在魔教那裡發生的具體事情，兩個年輕人也只能說出調查正派人士失蹤的時候，進入了魔教之中，調查一路暢通無阻，但軒轅奇見過魔教教主幾次之後就變

  成了這樣。


  「魔教教主？」


  東方熙的狐狸眼睛眯著，思索著他被封印之後到底有誰能夠擔任魔教的教主之位。


  他想來想去，也許是燕長生可以擔任。


  資歷夠老，為人也穩重。


  但是梅月生搖了搖頭，道：

  「走的時候教主來相送，一直用袖子捂住自己的臉，但是聲音比較陰柔，皮膚也白……」


  話音未落，蘭煜口快補充道：


  「不只是皮膚白，眼睛！好像眼睛瞎了一樣！穿著紅衣服，像血一樣的紅衣服！」


  東方熙疑惑起來。


  燕長生嗓音低沉，素來也沒有見過他穿什麼紅衣服，看樣子不是他。


  可是不是他，又是誰能夠在這段時間，管理好蓮教，還讓它如此迅速發展起來呢？


  而他們說，軒轅奇在見到教主之後就有些奇怪。


  看樣子必然是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但是這些個表面上和和氣氣甚至熱情好客、背地裡搞小動作的做法，怎麼覺得與自己的手段有些相似？


  他再問了梅月生和蘭煜關於這個教主的事情，但是兩個人卻也說不出再具體的情況，只能說出這魔教中人對這個教主很是忌諱。


  東方熙讓兩個人退下去做別的事情，自己琢磨起來。


  他東方熙自以為是天下最癲狂的讓人捉摸不透的人，沒想到魔教之中還有一個如同他翻版一樣的人。


  呵呵，自從被封印起來之後，這世界是忘記了前人還在的道理。


  他站起來走到軒轅奇閉關的房門前，站在門口有些猶豫。


  閉關本來就是不應該被打擾的狀態，在這期間，他東方熙應該維護好大劍門的日常即可。


  然而，從軒轅奇房間里透出來隱隱的不詳氣息又讓他有些焦慮。


  這個氣息……


  是心魔外化的信息……


  軒轅奇現在很混亂。


  他的心魔在搗亂。


  若是剋制不住，也許就要走火入魔，修為盡廢。


  就算是他東方熙擔憂闖進去，也許也會因此打擾到他，讓他誤入歧途。


  他只有耐心的等待。


  等待其實不是他的本性，他厭倦等待，更多的時候，他會折磨別人去等待。


  他熟知等待對於一個人的考驗。


  然而，這個時刻，他不得不心急如焚一樣等待下來。


  就算想去找蓮教的人算賬，也得等軒轅奇出了關。


  就算是想要闖門，也得耐著性子。


  等了又等，等了又等，終於等到軒轅奇出關的時候。


  吱呀一聲大門一開，似乎是被裡面的氣流沖開了，一陣塵土飛揚，軒轅奇身邊還圍繞著絲絲黑氣，但是出門的時候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軒轅奇還是那副正氣浩然的模樣，劍眉星目。見到門口就站著東方熙，倒是露出了幾分詫異。


  「阿奇……怎麼樣了？」


  東方熙站起來。


  「師父……我有事情要問你。」


  軒轅奇向房間里伸手示意他進去，東方熙有些疑慮，還是跟了進去。


  軒轅奇的房間很……簡潔。


  床榻很簡單地鋪設了一床墊子和被子。


  初春有些回暖，褥子已經被收起來了。


  靠牆一面開大窗那裡，放了一個長桌，桌子上擺著紙墨筆硯，散落了一些碎紙屑，似乎是剛剛寫完什麼不滿意被撕碎的模樣。


  軒轅奇請東方熙坐好，自己到柜子翻找著什麼。


  「師父，有樣東西想請你看一下。」


  他摸了摸，終於把東西找了出來，拿去給東方熙。


  東方熙古怪地接過來，抖開布包一看，是件小孩子穿著的衣裳。只是衣裳過於破爛，還有些血跡在上面，看起來似乎有些年份了。


  「這是……？」


  東方熙疑惑起來，難不成閉關這麼久，都是這件衣服的緣故？

  軒轅奇自己入了座，給兩個人倒了茶水，看了一眼那破舊的衣服道：


  「我小時候被人收養，當時年少，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他們給我穿這件衣服，從來不給我換其他的衣服。」


  東方熙捧著衣服的手一震，握緊了這件破舊的衣服，又聽見軒轅奇慢慢道：

  「我當時不知道那個叫做什麼，後來我從星河那裡知道了，那個叫做虐待。」


  軒轅奇喝了一口茶，並不打算給東方熙說話的空間，而是打算一句一句將自己的故事講完：

  「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軒轅家其他的小孩都被對待得很好，而我要關在一個房間里如此對待？」


  「直到現在我知道了……」軒轅奇笑了起來，有些蒼涼，「原來我的父親，是前任魔教教主，東方熙。」


  「呵呵呵呵，紫衣羅剎之子，誰願意放在家裡撫養？」


  軒轅奇笑啊笑，最後猛地一拍桌子站起來，質問道：


  「師父，我若是今日不問你，你打算還要瞞我多久？」


  東方熙眉頭深鎖，道：

  「阿奇……我當初並不知道你還活著……等我知道的時候，你已經成為逍遙派的得意弟子……」


  「哦？你不知道所以不說……」


  軒轅奇冷冷道：「那麼，血池呢？紫衣羅剎的名頭又是怎麼來呢？」


  東方熙也匆忙站起來，試圖安撫軒轅奇，道：「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就不要再提了，我現在已經不做這些事情了……」


  「都是過去了就可以不提？都是過去了……那為什麼星河會因為你而瘋魔？」軒轅奇推開東方熙的手。


  「星河瘋魔？」東方熙一愣，手僵在空中，道：「星河瘋魔怎麼會與我有關，你要知道，那個時候我還被封印在玄風洞啊！」


  軒轅奇一臉失望不相信的模樣：

  「誰知道呢……」


  東方熙緊張起來，他直覺一定的蓮教那個地方跟軒轅奇說了什麼事情，問道：


  「阿奇，你聽我說。這也許是有奸人挑撥離間，萬萬不可相信。你告訴我，是誰這樣跟你說的？」


  「哦，奸人？你要知道然後殺人滅口么？」


  軒轅奇話語刻薄起來，他原意並非如此，卻在這個時候剋制不住。


  明明自己已經閉關了一個星轉，為了這件事情對自己下了決心好好壓制住。軒轅奇握緊拳頭，指甲刺進自己的掌心之中，深吸了一口氣，控制自己的語調，盡量讓自己顯得冷靜一些道：


  「這事情時現在的魔教教主，星塵說的。」


  星塵？


  這個名字……似乎有些印象……


  就在東方熙搜索自己的記憶時，軒轅奇已經走到門口做出請客離開的手勢：


  「師父，你走吧。今天再待在這裡，我怕我自己會做出對你不好的事情來。」


  「阿奇，這裡面一定有誤會。」


  東方熙還打算再勸解幾句。


  「師父，走吧。」


  軒轅奇心意已定。


  於是這昔日威風凜凜的魔教教主，號令天下莫敢不從的紫衣羅剎，一瞬間老了十幾歲一樣，緩緩地走出了門口。


  這時候，軒轅奇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弟子的修為還不穩定，接下來恐怕是還要再閉關一些時日。大劍門……就拜託給師父了……」


  門在自己的身後合上。


  不知道為什麼，東方熙忽然覺得這扇門如同一把利劍，一旦關上，就隔斷了某些東西。


  某些重要的，如同羈絆一樣的東西。


  ——


  「師父，我有件事情不明白。」


  軒轅奇將東方熙請進了屋子裡。


  「前些日子我聽說，前任魔教教主，也叫東方熙。」軒轅奇一邊倒茶一邊說道，他眼角的餘光看見這個紫衣男子有些不自然的神情，「而更有意思的是，原來我並不是複姓軒轅，師父你猜，我複姓什麼？」


  「阿奇……」


  東方熙眉頭皺起來，生怕從眼前這個年輕人的口中聽見答案。


  軒轅奇不緊不慢地將茶遞過來，語氣緩和道：

  「師父……我知道，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東方熙稍稍緩了一口氣，卻又聽見軒轅奇說道：


  「不過，星河瘋魔這件事情不知道你有沒有耳聞？」


  「星河瘋魔的時候，我還在玄風洞封印……」


  東方熙抿了一口茶，思索道。


  「果然如此，看樣子又是星塵教主的詭計了。」


  軒轅奇心下瞭然。


  然而，這個名字卻讓東方熙微微一愣。


  星塵？


  這個名字……怎麼似曾相識？——《大劍門·卷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