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刺一刀給顆糖
白虎馱著葉一鳴來到飛快地跑下了逍遙山。
逍遙派的大門在身後很快便再也看不見，風呼嘯著從兩側灌入耳朵，讓他有種清醒的錯覺。這夜空是原來是那麼寬廣，這下山的路原來是那麼短，這飛快衝撞的風是如此的愜意。
逍遙派的人沒有追出來。
他甚至在想，剛剛那一幕是不是自己在做夢，而這裡是夢的後續。
在夢裡自由的馳騁，不再害怕隨時被劇情大人一個惡搞葬送了小命，也不用終日畏畏縮縮地躲在角落，剋制自己的慾望。
可以再快點，讓風再洶湧一些。
葉一鳴眯起眼，享受著難得的放肆。
他知道，這一夜的後果。
他只是想，哪怕是一分或者一秒，給自己一點時間來麻痹自己。
或許這樣，他顯得沒有那麼狼狽不堪。
他無時不刻都在後悔，自己為什麼要進玄風洞，為什麼要遇見一個神經病，為什麼這個神經病還是主角的疑似直系親屬，為什麼在這個疑似直系親屬面前要讓他跳出來，幫主角擋災消禍。
不知道過了多久，白虎將他在一處林子里放下來。
葉一鳴的腳步剛剛站穩，忽然身上一重，被白虎一躍摁在地上。
眼看白虎吼了一聲，張開了大口，葉一鳴嚇得自己魂都沒了，正要擔心這畫風是不是又要突變，自己要葬身虎肚子的時候。那微熱氣息噴在臉上，白虎那巨大的腦袋輕輕蹭著葉一鳴的下巴，喉嚨里發出咕嚕咕嚕的滿足的聲音。
葉一鳴一愣，試探地喊道：「小……小白？」
白虎喵嗚一聲，晃動著尾巴，歪著腦袋打量他。
真是小白！
哎喲卧槽，小白你怎麼長歪了！
「小白啊，你該不會吃錯東西了吧？」葉一鳴坐起來，仔細查看著小白的體征，「我柜子里的的奇奇怪怪的葯是不是都給你吃了，快吐出來！」
說完，拿手要去扣小白的喉嚨。
小白長長的尾巴一甩，彈開了葉一鳴的手，似乎很是不滿，一抖身子，又變回了小白貓的模樣，眼神卻很是鄙夷。
鄙夷？
呵呵噠，我果然是瘋了，才又看見了人才會有的眼神。
轉念一想，難道自己發明了什麼不得了的放大劑，小白吃了變成巨大無比的模樣。但仔細想想，似乎新研製的藥品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奇怪了，小白吃錯了什麼葯？
是不良反應嗎？
葉一鳴摸著小白的腦袋，語重心長地說：「小白，以後可千萬不要亂吃東西啊……」
你才亂吃東西！
小白哼了一聲，一爪拍掉了葉一鳴的手，坐在一邊扭過頭。
平時看得挺精明的，怎麼在這個時候這麼蠢呢？
誰吃藥了，誰吃藥了！
要不是喵救你，你就死在逍遙派那群人的手下了！
還不知恩圖報，還說喵吃藥！
就在這一貓鬧彆扭的時候，身後響起了一個聲音，有人小心翼翼地走了過來。
「誰？」葉一鳴戒備地站起來。
黑暗之中邁出一雙素白底色紅櫻花紋布鞋，而後蘇櫻素白的衣服在月光下，如同鍍了一層銀光一般走了出來。
她看了看葉一鳴，又看了看周圍，不冷不熱道：「那白虎呢？」
「走……走了。」葉一鳴心虛地看著小白一眼，小白一副不關己事的樣子，用后爪歪著腦袋撓自己的耳朵。
「嗯哼。」蘇櫻也不多問，徑直朝他伸出了手。那素白而柔嫩的纖纖玉手在自己面前展開，葉一鳴微微一愣。
「拿來。」蘇櫻道。
「什麼？」葉一鳴忍不住後退。
「崑崙鏡。」那雙玉足逼近了一步。
「我……我身上沒有……」葉一鳴雙手背在身後，一隻手指按在自己的空間戒指上。
「崑崙鏡不是你拿走了，難道是我拿走了？」蘇櫻譏諷地笑了起來，伸手要來搶。兩手在他身側要去看他藏在身後的東西，葉一鳴左閃右閃，蘇櫻兩手撲向他。於是一個側身，蘇櫻突然被腳下的樹枝一絆，失去了重心。
就在她摔到地上的時候，葉一鳴趕緊伸手一拉，用手護住她的腦袋，讓自己充當了肉墊。
碰——
兩人倒地，蘇櫻趴在葉一鳴身上。
身下男子的心跳聲從耳邊傳來，蘇櫻驚得撐起手，拉開自己的距離。沒想到這時候，一邊喊疼的葉一鳴這麼巧轉過頭來。
四目相對。
有什麼細細麻麻的東西，在蘇櫻心裡生長著，她在這一刻不由得覺得這個男子十分順眼。
嗯？
呸呸呸！
這只是個卑鄙無恥的小人！
她回過神來，正要起來，兩手卻被葉一鳴拉住。正要惱怒發作的時候，卻聽見那人說道：「蘇櫻，崑崙鏡先放在我這裡，等我研究完就給你。」
他的聲音少了先前的痞氣，低沉的音色顯得十分認真和懇切。
蘇櫻如同被這聲音蠱惑了一般，正想說好，話到嘴邊趕緊回神，冷笑道：「你也想當魔教的右護法嗎？」
「嗯？右護法？」
這又是什麼展開？
「教主說了，誰拿到崑崙鏡，便是蓮教的右護法。怎麼，你受得起這個稱呼嗎？」
葉一鳴哎呀哎呀地叫著扶著蘇櫻站了起來，撓了撓頭，顯得很煩惱。
「你就不能說，這崑崙鏡沒有拿到么？」
「你覺得逍遙子那幫人，會不昭告各大門派，崑崙鏡失竊的事情？」蘇櫻搖了搖頭。
葉一鳴笑了起來。
這笑有些寂寥。
「你就當我死了，然後崑崙鏡遺失了。」
葉一鳴如是說。
蘇櫻看著他。
右護法之位不過是她一時意氣，想要與古香寒那個不陰不陽的人爭上一爭。但是她不明白，就算不爭，崑崙鏡也是世間少有的寶貝。這若是別人，她就算了殺了對方也要把這東西奪過來。偏偏這個人，既殺了她愛徒，還想要覬覦崑崙鏡，她卻在這個時候遲疑起來。
「那麼，在我面前的這個人是誰？」
「不過就是一個沒有名氣的路人……」葉一鳴嘿嘿地笑著。
「既然是個沒有名氣的路人，那留你性命何用。」蘇櫻抽出匕首，猛地插在葉一鳴胸口上。
唔！
葉一鳴睜大著眼睛看著她，胸口上的表層肌膚被利器穿破，正叫囂著疼痛，然而這匕首到這裡便再也停止不前了，不傷及要害，足以示威。
他明明自己疼得厲害，卻用力握住了蘇櫻的手，要將匕首按進自己的胸口。蘇櫻似乎是識破了他的目的，驚得趕緊將匕首抽回來。
「你殺不了我的，蘇櫻。」葉一鳴的語氣里滿滿的肯定。
「你！」蘇櫻咬牙。
啪——
沒想到，這個絕美的女子接下來立刻反手扇了他一巴掌。
「下次別讓我看見你！」兇巴巴的聲音傳來。
她扭過頭，白衣的衣角翻飛，置氣一般快步離去。
還沒有走多遠，蘇櫻黑著一張臉走了回來，鏗啷一聲，一個瓶子被扔在地上。紅底金絲瓶身，軲轆軲轆地滾到葉一鳴腳邊。
「死也不要死在我面前！髒了我的眼！」鄙夷的語氣被刻意地加重，顯得十分彆扭。
這一次又是扭頭，腳步卻輕快起來。
這是上好的金創葯。
葉一鳴拿起瓶子嗅了嗅，想起蘇櫻一副彆扭的模樣，不由得笑了起來。
一邊嘿嘿地傻笑著給自己敷藥止血，葉一鳴的腦子裡一邊回味這蘇櫻離去時賭氣的表情。怎麼辦……他剛剛覺得蘇櫻是如此可愛，讓他有種要追上的衝動。
摸了摸發涼的鼻尖，葉一鳴抱著小白自言自語道，不知道哪裡有個僻靜的地方，人跡罕至的，可以供他做個種田NPC之類的，從此當個葉阿牛，葉大壯，葉三葉四什麼的，也許是最後一條可以安生保命的路線了。
不遠處，似乎有隱隱約約的燈火告訴他一個熱鬧的村莊在離他不遠的地方。
葉一鳴卻在半路上停了下來。
他站在一處破敗的房屋面前，這裡離大道雖然很近，但是由於雜草和灌叢遮擋，讓這個地方並不怎麼明顯。抬頭望向逍遙山的方向，小白剛剛狂跑了一陣，到這裡已經完全看不見逍遙山了。
這裡已經是不一樣的地界。
南來北往，把雜草和灌叢砍一砍，也算是人們往來必經之路。
「建個茶館怎麼樣？」
這話似乎是在問小白。
小白砸吧砸吧了嘴巴，並不表態。
「也對，凡是茶館都有江湖，有江湖就有紛爭。」葉一鳴卻聽見小白的回答一般，思索起來。
「種田NPC，那就種田好了。」
種種田，賣賣菜，做點小本營生，糊口就好。
不與人交際，不與人往來，不參與糾紛。
就這樣自由自在到老。
那首詩怎麼寫來著，叫做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叫東籬閣怎麼樣。」葉一鳴滿意地彎起眼睛，眼前似乎浮起了房屋修繕后的模樣，平矮小屋外牆滿是爬牆虎，有個後院，周圍種樹和藤草，將屋子遮擋起來。園子里種靈草與普通的蔬菜，自給自足就好，偶爾去釣釣魚，打打野味，閑時看看從青老頭那裡偷來的書，就這樣安然無憂也挺好。
他以為自己可以大隱隱於世，卻沒有想到這個世界自有它的安排。而他葉一鳴，也不過是眾多齒輪中的一環。有一日他的小小世界，也終將因為一些突如其來的事情而分崩離析。
就在那一日。
一個黑影來到了這滿是爬牆虎屋子面前。
——
「嗚嗚嗚……主人……我解不開……」
小丸子胡亂揮舞著翅膀，豆大的淚珠從那水嫩的臉上落下來，她慌張無措地看著崑崙鏡，又不死心地嘗試著其他方法。
怎麼辦？怎麼辦？
主人這麼想要這個東西，我竟然解不出來？
怎麼辦？！
小丸子抱著腦袋痛哭著，忽然覺得頭頂一暖。抬起頭看去，軒轅奇臉上絲毫沒有責備，反而安撫道：「我們家小丸子都解不開的陣法，看來是真的解不開了呢。」
「不——」
不是這樣的，主人。
「這裡少了一件東西……」小丸子止住了眼淚，輕輕落在崑崙鏡上，指著一處極小的洞孔，「斷魂佩上的命石。」
斷魂佩——！
東方熙的洞孔驟然縮緊，腦海里顯示出一個女子的身影，還有她慘死的畫面。
「死心吧，阿奇，這世間已再無斷魂佩。」東方熙的拳頭攥緊，關節發白。
軒轅奇露出失落的面容。
「但是……」
「雖無斷魂佩的命石……我卻能給你一個全新上等的靈根。」東方熙看了一眼崑崙鏡，「就用這崑崙鏡。」
「不過，有個條件——」
「你終生不得再入正道門派。」
——《大劍門·卷一》節選
感謝willie2013、缺嗶樂、世界的惡意、我是一隻bee的月票票~~二更我做到了！嗯哼~[驕傲臉]
（卷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