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陌生人的東西不要吃
不是吧……
葉一鳴驚呆了。
這好好地說個話,自家主角就躺到地上去了,還被打斷了手筋腳筋。
親,剛剛突破又遭此橫禍,要差評的喲。
紫衣男子看著自己在軒轅奇身上的傑作,笑得如同孩童般燦爛。他低著頭撫摸著手中的長蕭,懷念地喊著星河的名字,葉一鳴只覺得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把這個瘋子困在這裡的人,做的決定實在是太正確了。
「你和師父……星河……約定了什麼……」軒轅奇疼得齜牙咧嘴,還是不忘開口問詢相關信息。
「嘻嘻嘻……我與星河的約定……」紫衣男子臉色一變,「為什麼要告訴你?」
「呵呵,我猜猜……」軒轅奇也不惱,「你輸給了星河?」
「你怎麼知道?」
「你輸給了星河,於是你跟他約好要在這裡等他……?」軒轅奇半是猜測半是誘導。
那紫衣男子似乎陷入回憶之中,他東方熙不愛權不愛勢,只愛吹蕭、下棋與品酒。唯此三樣,幾近成痴。無論正派魔教,但凡有個名頭響亮的,也不管對方是否願意,用盡威逼利誘的手法,總要比上一比。
比出高低還不止,非得加個賭注。
一開始是珍視之物,後來便是身家性命。雖然賭注的大小並無所謂,只要他同意即可,但是唯有賭注越大,那些對手似乎才會認真起來。
即便如此,他東方熙仍舊未逢敵手,愈發焦躁愈發痴顛,江湖之人對他避之不及,談及色變。
這時候,星河出現了。
他無名無氣,卻跟他說要比上一比。
他贏了,星河就要把手中珍藏的琴簫合奏曲譜孤本交出來;他輸了,必須進入到封印陣中呆上三十年。
「三十年後,我們是不是可以再比一局?」東方熙進入封印陣前,一掃以往瘋魔的面容,有些期盼。
「可以。但是你必須呆滿三十年,若是少一日……哪怕是少一刻,我都不再見你。」星河眨著大大的眼睛。
「好,我們約定了。」東方熙燦然一笑。
那一日,星河還是青蔥少年。
星河的陣法並不完善,撐個十幾年已經是極限,然而他沒有想到,這成痴成狂的東方熙,竟然乖乖呆在這封印陣里,痴痴等著三十年之約。
若不是這軒轅奇闖了進來,毀了這三十年之約,再過熬過個十年,他便又能與星河再比一局。
「星河不會來了,星河不會來了!」東方熙臉上的平和沒多久便猙獰起來,轉而向著軒轅奇惡狠狠道,「若不是你,若不是你!都是你小子的錯,星河再也不會跟我比棋了!我要殺了你!」
「慢著——慢著!」軒轅奇喊道,「我與你比!」
東方熙神色一窒:
「比什麼?吹蕭、下棋與品酒隨你選。」
「比下棋!」
「好,我若是贏了,你便乖乖讓我取你性命。你若是贏了——」
「我若是贏了,你便一生聽我號令。」軒轅奇正色道。
「好。」東方熙忽而天真地笑道。
只見他一揮衣袖,那石桌之上多了一個棋盤和一副棋子,他自己坐在石桌前,等著軒轅奇坐過來。
軒轅奇試圖用內力衝破穴位,奈何紋絲不動。他看向東方熙,豈料對方一臉看好戲的樣子。
葉一鳴見狀,嘿嘿嘿地笑了起來。
小丸子著急地問道:「主人……那個……軒轅奇若是不能到棋盤面前,那不是等於棄權了?不就等於送死嗎?你為什麼……為什麼還笑得這麼開心。」
「你不懂。」葉一鳴嘖嘖嘖地搖了搖食指,點了點小丸子的腦袋,「小爺我的神隊友價值,終於要在這一刻體現了,嘿嘿嘿。」
神隊友?
這是什麼意思?
小丸子滿腦子問號。
卻只見自家主人喝完杯中的桃花酒,丟下一句「你在這裡看我的」,頗有些得意地走到了軒轅奇面前,蹲了下去。
「掌門……阿奇……」葉一鳴眼裡閃著看寶藏的光芒,「要不要我幫你一把?」
「你?」
「不要就算了。」葉一鳴賤兮兮地笑著,心裡早就樂開了花。
這個人腦子壞掉了吧!
軒轅奇心裡很是不安。
「幫我……」軒轅奇遲疑道。
「好的,老大!」葉一鳴眼裡放光,雙手看似隨意地在軒轅奇的四肢處揉捏著,手中時不時乍現一些瓶瓶罐罐和銀光。
斷筋續骨膏外服、舒筋通絡丹與靈力金丹配金風玉露服下……再加上真氣為針,打通穴位,從四肢向丹田引流,接通真氣的脈絡。
他的動作很快,讓軒轅奇也有些驚訝。而手中藥物之多,又讓軒轅奇咂舌。
不會吧……
這小子難道把掌門珍藏的葯爐都偷了?
難道是更早在神醫谷的時候,就已經摸了青老頭的魚?
軒轅奇的腦袋隱隱作疼,你這混小子,究竟留了多少坑讓我來幫你填?!
「你到哪裡都找不到像我這麼好的奶媽了。」葉一鳴將軒轅奇扶起來,對著他後背的一處用力一按,那四肢的膏藥嘭地破開向四周射去,「試試吧,客官,滿意給好評喲~」
什麼?奶媽?好評?
軒轅奇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他很快發現自己的手筋腳筋已經恢復。
不僅如此,他的修為半點不曾折損,還被加固了一番。
「手藝還行。」軒轅奇拍了拍葉一鳴的肩膀,向等待多時的東方熙走去。
這棋盤發著紫色的熒光,連著棋子都有些虛晃的光芒,竟然是用靈氣構成的。只用手絕對拿不起這棋子,要用自己的靈力才能將這虛晃的棋子拿起來,更要源源不斷融入自己的真氣,才能保持棋子的位置。
比棋藝,還要比力量。
好局。
軒轅奇暗自讚歎,雙方謙讓了一番,由他先下第一子,落子發出真氣碰撞的聲音。
葉一鳴看不懂圍棋,說五子棋、跳棋、飛行棋那還可以玩一玩,這圍棋就是個白痴。他和小丸子沿著石壁縫轉圈,尋思著怎麼逃離這個洞穴,心裡想著軒轅奇這麼篤定一定能贏的時候,耳邊傳來東方熙輕飄飄的聲音:「不好意思,承讓了。」
「再、再來一局……」軒轅奇臉色奇怪地煞白起來。
這棋子每落一子,真氣的耗損便增加一倍。走到後面的時候,軒轅奇已經手掌微微發抖,而這對面的人卻似乎什麼事都沒有。
「你還能再來一局嗎?」東方熙嘴角一笑,論棋藝他比星河差得遠了,但是論修為,這個年紀能到這個地步卻是趕上星河了。
他記得星河落下最後一子的模樣,唇色慘白,連棋子幾乎都要拿不穩,他勸他放棄,不過就是一本曲譜,不用拿命來博。但是星河執著地放好了最後一子,笑道,你輸了。
我輸了,我甘敗於你。
目光一閃,軒轅奇吞下了大把的靈力丹,目光炯炯道:「再來一局。」
呵呵——
東方熙裂開嘴,緩緩抽出長蕭:「可惜你沒有機會了……」
軒轅奇神色一凜,跳起來抽出了妖劍。
「哦,是血蝕劍,看來宋青衣很喜歡你。」東方熙一臉平靜,這在江湖引起腥風血雨的妖劍在他面前似乎就是一把再尋常不過的劍器。
「不過,就算你有血蝕劍,那也敵不過我。」
一時間殺氣涌動,眼看著就要兵器相接的時候,角落鏗啷一聲,一個酒壺摔落在地上,濺起了滿室酒香。
東方熙忍不住尋著味道望過去。
那個灰衣少年似乎很懊惱,跳腳道:「哎呀哎呀,上好的桃花酒,就這麼毀了……」
——確實是好酒。
他縱這一生,從未聞過如此醇厚的酒香,眼前似乎可見滿園桃林。
「好在我還有更好的。」葉一鳴打開另一個酒瓶,這香氣更為濃厚,勾起了好酒之人的口腹之慾,「這位前輩……要不要比一比品酒?」
「你只要嘗出我這酒里的所有成分,不光我這酒,還有那上等桃花酒我一一相贈,以後凡是你跟我要酒,我二話不說都送你,如何?若是你嘗出少了一味,那就是我贏。我贏了,你得聽我的。」
「你這小子,知道他打不過我,來使緩兵之計么?」東方熙眯著的眼睛更細了,「好,我與你比。但是,這賭注可不能你說了算。你們三個本來就當死,你若輸了,我便殺了你邊上的兩個人,外加你供應我所有的酒。你贏了,我放你們一條生路。」
「好呀。」葉一鳴露出白晃晃的牙齒,答得乾淨利落。
東方熙便接過葉一鳴的酒瓶,悶頭一口,嘖嘖稱讚這酒醇厚,勁頭十足。
這是葉一鳴用自家種植的靈草釀製的花酒,靈草罕見,知道的人並不多。但是東方熙卻一口一味靈草,念了出來,一答一個準。
「怎麼樣?我贏了。」東方熙彎起嘴角,長蕭已經握在手中。
「哪裡,還有兩種成分,你沒猜出來呢。」葉一鳴也不驚慌。
東方熙困惑地再喝了一口:「不可能!你騙我,我已經都說出來了。」
「看來你也不過如此,自己沒有喝出來,反而怪在小輩身上。」
「不可能還有兩種成分,絕不可能……」東方熙喃喃道,將這酒喝了個見底,再三思量而後道,「是我贏了,你詐我!」
「小的怎麼敢呢?」葉一鳴笑嘻嘻地看著他,心裡數著時間。
就在這個時候,東方熙的視野卻模糊起來。
「唔?這是……」
「這是我贏了呢,老~~~前~~~輩。」葉一鳴樂呵呵地靠近他,小聲說道,「還有兩種成分,一種是無色無味迷藥,一種是特製桃花香的麻藥。你看……這一瓶喝下去,是不是見效特別快呢?」
「你!」東方熙大驚,果然有詐。
這小子……這小子竟然在酒里動手腳!
「你要謝謝我,我並沒有在酒里下曼陀羅,不然你不死都得去了半條命喲~~」
喲字的尾音不斷在耳邊迴響,聲音被放大,葉一鳴的臉越來越模糊,到最後,東方熙的眼皮重重合上,昏昏睡去。
——
紅恬還剩下一口氣。
但是他的胸口被長蕭貫穿,已經傷及心臟,他估算著自己的時間。就算這樣放著不理,他很快就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
那怒氣疼疼的紫衣男子發現了昏迷的軒轅奇,殺紅了眼加上再也見不到那個人的怒氣,讓他恨不得生吞活剝了這兩個人。
就在他要對軒轅奇下手的時候,那匍匐在血泊里的紅衣少年艱難地開了口:
「東方……熙……你不能……你不能殺了他……」
「他……是你的……」
「你的……子嗣啊……」
——《大劍門·卷一》節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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