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壞人遺千年
葉一鳴懷抱著蘇櫻走得很慢。
雖然說河旁邊的石頭高低不平也有一定的影響，但是蘇櫻更願意歸結於這個灰衣男子的弱不經風。沒走幾步便停下來休息，一般氣喘吁吁一邊滿頭大汗，看得她自己都累了。
「看不出來嘛。」蘇櫻坐在石頭上，看著不知道已經是第幾次停下來休息的葉一鳴。
「看不出來什麼，小爺我對姑娘這麼好？」葉一鳴的臉色發白，嘴唇有些乾燥，眼裡仍是找打的笑意。
「呵呵，看不出來你這麼虛，沒多久就挺不住了。」蘇櫻從那水潤的雙唇中吐出譏諷的字眼。
「你可以說小爺我臂力不行，可是不能說我虛！」葉一鳴跳腳，誰虛誰挺不住了，小爺的腎很好的好嗎！
「就這麼會兒功夫，你說你都休息幾次了。」蘇櫻鄙夷地看著他。
「我——」葉一鳴生生將「小爺雄起時你都沒試過」咽回肚子里，萬般無奈地嘆了口氣，站起來向河邊走去，「好男不跟女斗！我弄水去。」
「哼，你還敢說自己是好男……」蘇櫻話音未落，看著葉一鳴的後背，眼神閃了閃。
他後背已經被血色侵染，乾枯凝固的黑色血塊之中，因為抱著她走路又滲出了新的血跡。
這是在洞穴里，蘇櫻將他扔到地上時候受到的貫穿傷。蘇櫻記得那個時候她正是見到那一處地方有著尖銳的石頭，故意將他朝那裡扔去。原本這傷口該癒合得差不多了，後來又因為自己的一掌加重了傷勢。
葉一鳴似乎忘記了自己受傷的事情。
——但是蘇櫻並沒有打算提醒他。
他就算是抱著自己流一路血死了，也不過是便宜他了。
可是，她為什麼覺得那個後背上的血跡很扎眼？
葉一鳴用乾淨的葉子盛著河水折返回來將水給她喝的時候，看見的就是蘇櫻有些神遊的樣子。似乎是看見他回來而回過神，這安靜無害的模樣也不過那麼一瞬間的事情。
「來，喝水。」葉一鳴遞過水。
「我不喝，誰知道有沒有毒。」蘇櫻不接。
葉一鳴在她面前喝了一口：「好了吧，就算有毒也是我先死，你看沒毒吧。」
「臭男人喝過的水我才不要！」蘇櫻仍是不接。
葉一鳴額頭青筋微跳：「不喝拉倒。」
說完就要倒掉，卻被蘇櫻一把攔住：「誰准許你倒的！」
說完接過水小口地抿著，一邊喝水蘇櫻一邊拿眼看他，好像有什麼話要說的樣子。
心裡掙扎了一會兒，蘇櫻放下水，很刻意地咳了一聲，微微偏過頭，不去看他的眼睛，問道：「你就不能換一身乾淨的外衣嗎，想臭死我嗎！」
臭？
葉一鳴嗅了嗅自己身上的衣服。
「我也沒帶那麼別的衣服，姑奶奶你就將就著吧……」他覺得奇怪，這蘇櫻好端端的矯情什麼？
哎呀笨死了！
蘇櫻咬了咬下唇，傷啊傷，這麼明顯的暗示都不懂，之前坑害別人的小聰明哪裡去了？
「胡說，你在山洞裡明明裹著那麼多的衣服睡覺……」蘇櫻脫口而出，忽然間想到了什麼，瞪大眼睛看他。
葉一鳴眼皮沒來由一跳，有些不安。
「你在崖頂的時候，也沒有帶什麼衣服，怎麼在山洞裡有那麼多的外衣呢？」蘇櫻危險地眯起了眼睛，「那是哪裡來的？」
葉一鳴心裡咯噔一聲，額上滴下斗大的汗水。
「落下來的地方……有……有幾具屍體……」心虛地扯著謊，他千想萬想也不會想到自己會因為這麼件事情就要暴露空間戒指。
「什麼！死人的衣服你也敢拿？」蘇櫻驚訝地瞪著他，「那我之前身上的是不也是——」
蘇櫻醒過來的穿的便是葉一鳴灰色的外衣，後來自己弄乾了原先的衣物換上，那外衣早就不知道被扔在洞里哪個角落裡，沒想到竟然在這裡還有出場的機會。
「不不不，你身上那件是我的。」眼看蘇櫻就要爆發，葉一鳴趕緊降火，「我那天有點感染風寒，所以多穿了一件外衣。」
「真的？」蘇櫻發出危險的問號，葉一鳴似乎看見她已經張開了毒牙。
「真的。」葉一鳴吞了吞口水，盡量真誠地表態，「我可以對天發誓。」
「那你發誓。」
葉一鳴趕緊豎起手掌對天發誓，諸如半句假話，天打五雷轟云云。發完毒誓，微微睜開一隻眼，上天有好生之德，沒有因為一件衣服就劈了他，這讓葉一鳴鬆了一口氣。
蘇櫻沒有再繼續深究，這一通鬧下來，她已經忘記開口讓他換衣服的本意。再次想起來的時候，她卻怎麼也開不了第二次口。
哼，他的死活終究與我無關。
然而，葉一鳴此刻的心裡卻有些不安。
難道蘇櫻發現了？
不然怎麼會突然揪著那麼一件事情不放。
葉一鳴的眼色暗了暗。
蘇櫻之前幫自己驅了寒氣，他便隱隱覺得她不想當場殺死自己。為了驗證這一觀點，他趁她運功調息不注意的時候吞服了聚冰珠的一點粉末。
這聚冰珠的粉末是他模仿月山教那人手中的聚冰珠效果做出來的，即使是山寨貨，效果雖然不比正版的，但若是內服，那對於寒氣的效果來說卻足以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篤定蘇櫻不會讓他這麼死。
於是用自己的性命做了個賭注。
置之死地而後生，他葉一鳴賭贏了。
他沒想到那麼順利，蘇櫻會主動提出離開山洞。他更沒有想到，自己的運氣似乎很好，蘇櫻隨即被毒蛇咬傷，為自己製造了可以脫身的機會。
而後一路到這裡，雖然走走停停，但算是相安無事。可是蘇櫻剛剛怎麼提起了山洞的事情，萬一她發現空間戒指的存在，葉一鳴簡直不敢想後面會發生什麼。
——可惡……為什麼這種需要思考的時候腦袋有些暈恍恍的呢？
——怎麼連地好像都在晃呢？
「喂！喂！」抱著自己的人忽然步伐虛浮，搖搖晃晃起來，蘇櫻用力地拍著他的臉頰。
葉一鳴似乎什麼也聽不見，仍舊搖搖晃晃地走著。
——糟糕，這個時候出問題。
——至少找個安全的地方……那裡，是不是有山洞……？
「喂！」蘇櫻喊著他，卻不知道葉一鳴的眼裡只有前面的山洞口。
——姑奶奶別吵了……只要到了那裡，稍微休息一下，我就會好起來。
葉一鳴拖著腳步走進了洞口，將蘇櫻小心放在邊上平整的石頭，便靠著石壁，昏昏沉沉地閉上了眼睛，完全沒有看見蘇櫻眼底里的驚恐。
是的，驚恐。
蘇櫻眼睜睜地看著葉一鳴把自己送進來巨蟒的巢穴，任她怎麼拍打葉一鳴都於事無補。
他身上的血腥味吸引了巨蟒的注意，黑色洞穴深處，一雙眼睛亮著幽幽的熒光，巨蟒吐著蛇信子，發出呲呲的聲音朝著他們的方向而來。有個人的味道比其他獵物還要好聞，巨蟒興奮地挪動身子前進，它的身體蹭得洞穴的泥土落了下來。
「喂！喂！起來啊！」蘇櫻大聲朝葉一鳴喊著。
巨蟒的氣息越來越近，她腳上的知覺還沒有恢復，赤手空拳估計也只能勉強撐住，何況還要顧及某個拖後腿的性命……
不對，她為什麼要顧及他的性命？
她離洞口很近，只要巨蟒忙著吃他，她一定可以安全離開這裡。
蘇櫻的眼裡劃過一絲掙扎。
在巨蟒向葉一鳴撲去的時候，她艱難地挪動腳步向洞口走去。
就在巨蟒張開大口，正要一口將葉一鳴吞下的時候，蘇櫻猛然間停住了腳步。
「那個人……」蘇櫻轉過身，手中的石頭灌入內力重重打在巨蟒的頭上，「那條命是我的！」
巨蟒搖頭晃腦，似乎被惹怒一般，呲呲地向著蘇櫻襲來。
蘇櫻吃力抵擋，三番四次被打在地上。
她的行動不便，身體被巨蟒的尾巴纏繞，咽喉被它捆住。
「喂！」
「快醒醒！」
「別睡了，快醒醒！」
蘇櫻朝著葉一鳴伸出手。
「快醒醒！」
「葉一鳴……」
「葉一鳴——」
蘇櫻的聲音彷彿穿破洞穴一般高聲揚起，在空中迴轉出回聲，葉一鳴的耳朵聳動，在這聲音之下，竟然睜開了眼睛。
「葉——」
蘇櫻驚喜的表情凝固在臉上。
那似乎不是葉一鳴。
彷彿是一個陌生的，如同木偶一樣，沒有靈魂的男人。
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眼裡沒有焦距，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把利劍。
前一秒他的身子站在眼前，后一秒他的身子已經來到了巨蟒邊上，利劍一起一落，巨蟒整個上顎被平滑地切了下來，整個過程不過就是一瞬間。
轟隆。
失去半個腦袋的巨蟒轟然倒地。
那緊緊纏著蘇櫻尾巴隨即鬆開，在她要摔向地面之前，葉一鳴更先一步接住了她。
「葉……一鳴？」蘇櫻困惑地看著他。
然而回答她的，卻是葉一鳴再次倒下的身體。
「喂！」蘇櫻推搡著葉一鳴的肩膀。
就在這時候，洞口響起了另一道腳步聲。
有猛獸粗重的呼吸由遠及近而來。
真是一波未停一波又起，蘇櫻拿過葉一鳴的劍，警惕地看著洞口。
洞口裡先是出現一雙雪絨絨的爪子，而後出現一個碩大的腦袋，是只吊晴白虎伏在洞口嗅著味道。它先是看見了血泊之中的巨蟒，隨後看見蘇櫻懷裡的葉一鳴。
白虎對葉一鳴很感興趣，伸出爪子要將葉一鳴撈出來。
「收回你的爪子……」蘇櫻將劍擋在他的面前，「他，你不可以碰！」
白虎果真收回了爪子，卻蹲在洞口靜靜地打量蘇櫻。
蘇櫻緊張地握緊了劍。
僵持了一會兒，白虎似乎覺得沒什麼意思，朝著身後的某個方向吼了一聲。
難道還有一隻？！
「找到了，在那邊——」
回應蘇櫻的，是中氣十足的人聲。
白虎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吧嗒吧嗒嘴巴，打了個哈欠，隨後離開了洞口。
在它的身後，幾道人影一字排開。
——這是逍遙派來尋找葉一鳴的弟子。
——為首的，正是軒轅奇。
而消失在林子深處的吊睛白虎在誰也沒有看見的時候，渾身一抖，化作一隻白貓，喵嗚一聲朝著山上跑去。
它一路小跑，肆無忌憚地跑進了逍遙派後山中，回到葉一鳴居住的茅草屋裡，在房門口啃起小魚乾來。
喵嗚~真是每一次的主人都不省心。
要不是看在你做的好酒份上，喵才不去找你呢。
——
「喵嗚~」一聲貓叫在窗外響起，軒轅奇放下手中的書，走出門外，看見一隻受傷的白貓顫抖著匍匐在門口。見到了軒轅奇出來，那碧綠的眼睛里露出希望的目光。
「怎麼傷得這麼重。」軒轅奇將白貓帶進房間，放在茶几上。他不懂如何醫治白貓，只好翻箱倒櫃地找著葯，希望人的藥物對貓也有用。
但是，也不知道是怎麼傷的，究竟用什麼葯好呢。軒轅奇看著自己手中的葯，遲疑不已。
「喵嗚。」不知道什麼時候白貓已經從茶几上跳下來，來到他的身邊。它聞了聞軒轅奇手中的幾瓶葯，自己叼了其中一瓶出來，示意軒轅奇給自己敷上。
奇怪，他竟然看得懂貓的意思。
更神奇的是，這貓如此有靈性，竟然知道自己要用什麼葯。
「你是從哪裡來的呢？」軒轅奇問道。
包紮好的白貓眯著眼睛，把腦袋靠在軒轅奇膝蓋上。
「既然你無家可歸，不如跟我一起生活吧。」軒轅奇想了想，「到底還是應該取個名字，叫』小白『怎麼樣？」
白貓哼了一聲，不予置否。
——《大劍門·卷一》節選
感謝色海綿再次投出親愛地月票票，感謝？承的月票（PS，？承前面真的是問號嗎，系統顯示出來兩個？，求別怪~）
其實落落在密謀一件事情，你說國慶都放7天假了，要不要國慶連更七天慶祝一下呢？
可是存稿壓力很大的哇……/(ㄒo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