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戒升官記
唐僧師徒完成了西天取經的任務,在如來佛聖殿分別被加官晉爵。孫悟空被封為鬥戰勝佛,豬八戒被封為靜壇使者,沙和尚被封為金身羅漢,師兄弟三人皆大歡喜。回朝後,唐僧奏請聖帝讓他們各管一方土地。
八戒上任地方官後,迫不及待地來到高老莊見高員外之女高小姐。那天,八戒身披熠熠生輝的紅袈裟,誌滿意得地從花轎裏出來。高員外慌忙迎上前去:“不知大人遠道而來,有失遠迎,失敬!失敬!”
八戒站在高員外麵前嘿嘿直樂,接著說:“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隨即俯身鞠躬說:“嶽父大人,請受賢婿一拜!”
高員外搖搖頭苦笑著說:“免禮,免禮!”然後,帶領八戒走進客廳,並吩咐家人酒宴招待。
八戒剛剛坐在椅子上,二話沒說,便張口道:“高小姐呢?”
“她正在灶房忙著哩。”高員外回答。
八戒急切地催促道:“別讓她忙了,快叫她過來俺瞧瞧。”
高員外微笑說:“好!好!”但接下來話峰一轉問豬八戒西天取經途中之事,豬八戒便侃侃而談自己立了大功。一個時辰過後,十幾盤菜擺上桌子,這些菜香味撲鼻,它像吸鐵石一樣吸引著八戒,八戒慌忙坐在餐桌旁夾著一大塊肥肉放進嘴裏,津津有味地咀嚼著,直點頭:“不錯,不錯。”
高員外一邊夾著野雞肉放在八戒麵前的盤子裏,一邊微笑道:“聽說大人被佛祖封官了,我們全家人都為你高興,為你祝賀!”
豬八戒嘴裏含著那塊肥肉沒有嚼爛,卡在喉嚨裏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噎得翻白眼。高員外急忙給他拿饅頭,倒開水,讓他往下衝。八戒不用碗喝,而是雙手抱起大茶壺,探著身子,仰起脖子,張口對著壺嘴猛喝,隻聽喉嚨裏咕咚一聲,伸伸脖子把那塊肉咽了下去。接著,喉嚨裏又發出咕咚咕咚的連續響聲,茶水從兩邊嘴角流出,撲嗒撲嗒滴在地上。他把大半壺甘草桔梗茶喝幹了才痛快地噓口長氣,放下壺,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水珠。瞧著滿桌子菜說:“不瞞嶽父,如今我們兄弟三人各管一方百姓,我就是咱這兒的地方官。今後家裏有什麽難事,盡管說,保證一一照辦。”
高員外咂咂嘴低頭歎息說:“大人,我有一事對不住你,慚愧呀!原想等你回來,把你和小姐的婚事辦了,可你一去十幾載。我想你去西天取經一定會獲得正果,做了官,還會看上俺這老閨女?她娘說,閨女大了,該招個上門女婿了。這不,經媒人說合就招了東莊的馬老二。早知你對小姐這般癡情,我咋能讓女兒再嫁人哩。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請你多多原諒!”
豬八戒一聽當即愣住了,他全身的血液像是凝結著似的,呆呆地瞪著眼,心裏有說不出的滋味,有點脹,有點酸,有點氣,有點癢癢卻抓撓不住。冷場片刻,八戒才強裝歡笑說:“既然如此,我隻好忍疼割愛了。為官一任,造福一方,首先得為他人著想嘛。”
高員外心想,八戒到底是跟著師傅多念幾年經書,說話就不一樣了,懂禮貌,明事理。他熱情地為八戒倒酒、敬酒,又勸他吃菜,而後說:“大人不計小人過,大人大量呀!”隨即吩咐小姐來倒酒。
高小姐和當姑娘時相比身材微胖些,顯得更豐滿了。她的個性卻變化頗大。那天,高小姐頭上盤結著黑油油的發辮,辮子上插著金簪還吊著紅、黃、白不同顏色的小珠子。上穿緊身綠色綢緞大襟褂,上麵刺繡著精致的牡丹花,還鑲著金邊,做功精細。下穿綠色絲綢直筒褲,打扮得利利索索。高小姐知道官府的厲害,知道權力的力量,她不敢慢待八戒,心想隻要籠絡住他就是高家之幸,何況八戒曾對她是一片癡情。想到此,一陣醉人的快意浸透了她的心,噴射出燦爛而快樂的火花,產生一種甜絲絲的幸福感。不覺得仙女似的麵容漾開笑顏。她大大方方地來到八戒麵前,端起酒壺為八戒倒酒。八戒手拿著筷子傻愣著,癡癡地上下打量著高小姐,那豐胸、肥臀、蛇腰,亭亭玉立的身材,仍不失當年風韻。所不同的是當年的扭捏羞澀感蕩然無存。高小姐瞧一眼八戒,那眼神很狐、很媚。八戒被她這一瞧,像觸了電,失了魂。高小姐端起酒杯彬彬有禮地說:“大人,來,我敬你一杯。”
八戒這才回過神笑嘻嘻地說:“用杯子麻煩,用碗省事。”高小姐心想你還是當年的海量啊!便將酒倒進小瓷碗裏。豬八戒連飲三碗,說:“小姐,你坐,你坐!”
高小姐坐在八戒身邊,一邊用筷子夾著一塊醬牛肉往八戒身邊的盤子裏放,一邊說:“大人,當初,我看您耳大、頭大、腹大,有大福大貴之相,是個當官的料。而本女子才疏學淺,恐高攀不起,配不上大人,才與草民婚配。不料,你當官了還不忘俺高家,從今以後俺就托您的福了!”
八戒哈哈大笑,而後哼哼嘰嘰地說:“這是自然,這是自然。”
高員外嘿嘿直樂,心裏很讚成女兒這番話。他站起來又為八戒倒酒,八戒伸手奪過酒壺說:“這輩子我和高小姐成不了夫妻,可以成姐妹嘛。自家人不必客氣,我自己來,自己來!”
高小姐看到八戒脖子、臉通紅,說話時舌頭像短了一截,說不清晰,惟恐他喝醉了現原形,便伸手捂著酒壺說:“大人,您還是多吃菜,因為這糖醋鯉魚、紅燒雞、油炸鵪鶉、燒麻雀都是我給您親手做的,包含著妹妹的一片真情厚意!”
八戒一邊連連說好,一邊抓住高小姐的手在自己手中輕輕地撫摸著,端詳著,親昵地說:“小姐這手比當年粗糙多了,以後就不用幹粗活了,我可以給你找個美差。”
瞬間,高小姐眉飛色舞地說:“還有我爹、我哥、我姑、我姨哩。”
八戒樂嗬嗬地說:“好!好!都包在我身上。”
年關來臨。豬八戒拎著大包、小包禮品來看望菩薩,菩薩坐在“蓮花盆”中慈眉善目地問:“八戒,你拿的是什麽呀!”
八戒羞答答地嘿嘿嘿笑著說:“沒拿啥,給你弄點土特產。”隨一一指著說:“有栗子、核桃、土豆、牛肉、還有一塊豬肉。”
菩薩微笑著說:“咋看你像個粗人,其實心眼倒挺細的,考慮很周全。現在,你的工作情況怎麽樣?”
八戒撓撓耳朵說:“在高家莊辦了個養豬場和養牛場。”
菩薩“哦!”了一聲:“生意還不錯吧?”
“還行。”
這養豬場和養牛場的總管頭就是高員外,高小姐是場裏的會計。八戒是高家的靠山,是高家的搖錢樹。高家自然對八戒相敬如賓,像對皇上那樣崇敬。
某日,高小姐的心裏似萬箭在穿,恐懼、悲傷、失望、沮喪絞織在一起,精神即將崩潰。她抑製不住刷刷流下的淚水來找八戒說,丈夫馬老二殺人了。八戒一聽愣住了,瞧著高小姐淚流滿麵,兩眼哭得像紅桃似的。心疼地說:“別怕,是咋回事?慢慢地說。”八戒把毛巾放在水盆裏對搓兩把擰擰水,坐在高小姐身邊為她擦眼淚。
高小姐轉身一頭撲在八戒懷裏,哭訴著:“豬場裏的楊山和我吵架說,你們仗勢欺人,半年不發薪金,你得說個名堂,不然,我不依。不料,馬老二聽了不分青紅皂白,拿出殺豬刀向楊山砍去,連砍三刀。不是我上前迅速阻攔,楊山當場就沒命了。這人命關天的大事,你得為俺作主啊!”
豬八戒把高小姐親昵地抱在懷裏,高小姐的頭貼在八戒胸前,她覺得八戒像一座大山,靠著他就能為自己遮風擋雨,排憂解難。八戒感到懷中的高小姐穿的薄綢短袖衫綿綿的、柔柔的,透出的體溫暖融融的,並且那頭上、身上、還散發出香水味,讓人百聞不厭。八戒緊緊地抱著高小姐勸解道:“不哭了,不哭了,砍死他罷了,砍不死讓他活受罪。誰讓他當露頭椽子呢!”
高小姐抬頭睜大杏子眼,癡癡地看著八戒說:“馬老二可是犯法的呀!”
“先讓他出去躲躲風頭,時間久了就沒事了。”豬八戒在高小姐臉上吻了吻,親昵地說。
高小姐破涕為笑,指著八戒的腦門說;“沒想到,你現在變得真能。”
再說,佛祖看到聖殿上上下下人浮於事,任人唯親,脫離百姓。便決定進行一次重大機構改革。
豬八戒想到自己好吃懶做,未建大功,覺得飯碗難保。他把這事告訴了高員外。
高員外坐在高靠背木椅上,吸著旱煙袋靜靜地聽了八戒的話,把煙鍋在煙灰缸的邊沿上磕磕,慢條斯理地說:“莫愁,莫愁。憑我多年交結的社會關係,為大人鋪鋪路搭搭橋是沒問題的。”
八戒聽了,忙說:“關鍵是菩薩那裏。”
高員外胸有成竹地說:“咱有家產萬貫,經濟基礎雄厚,你到菩薩那裏打點打點,不就行了嘛!”
八戒嘿嘿嘿眉開眼笑,用手撓著後腦勺說:“那,給菩薩送點啥呢?”
高員外說:“應該送貴重禮品。對,有了,我家有件傳家寶,叫‘玉花寶石’,內有天神像,酷似菩薩,並且夜間能發出七色寶光!”
八戒哼哼嘰嘰地說:“菩薩見了肯定喜歡。”
“那你明天就把它送去!”
“好!”
翌日,八戒拎著精致的禮品盒,裏麵裝著“玉花寶石”,上麵覆蓋些茶葉。他騰雲駕霧興致勃勃地來見菩薩說:“八戒多日沒來看望您,也沒啥好拿的東西,給您帶來一盒您最愛喝的茉莉花茶葉,以表敬意!”
菩薩微笑著接過禮品覺得很重,便輕輕地放在一邊,說:“多謝八戒了。”
八戒謙遜地說:“您說的是哪裏話,我不就是托您的福嘛。”
事隔不久,豬八戒便被提升了,成了孫悟空、沙和尚的頂頭上司。一直在埋頭苦幹、政績卓著的孫悟空對此想不通。
孫悟空馬上找到菩薩探問緣由。菩薩微笑道:“悟空,你有你的不足,八戒有八戒的長處。比如說,你脾氣暴躁,好惹事端。剛出道時攪亂蟠桃會、大鬧天宮、偷吃鎮元子大仙的人參果不說,一怒之下還將人家的人參果樹打個稀巴爛。一路取經的事實證明,你多次衝撞唐領導。領導一時犯了錯誤也是有的,可你不能讓領導下不了台。另外,你取經路上樹敵太多,不便開展工作……”
菩薩還想繼續說下去,但見悟空麵紅耳赤,氣得渾身顫抖,於是便打住了話頭。菩薩問:“你還有什麽不服?”
悟空定了定神說:“俺悟空向來堂堂正正,為民謀利,而八戒向來私字當頭,我不知他有何政績?”
菩薩抿嘴笑笑說:“八戒寬容大度,能服從領導,有了意見頂多哼哼兩聲。八戒懶一點是事實,但說明人家遇事不慌,頭腦冷靜。還有人家會吃喝,人緣好,好辦事。”
悟空不服地說:“俺老孫作風正派,從未貪過女色,而八戒一向貪戀女色,早年在上界調戲嫦娥之事,您都忘了?”
菩薩聽了微笑道:“如今八戒已成領導,那檔子破事兒還算啥事嘛。”
孫悟空聽了氣得牙根發養,想不到菩薩也變了。而我治理的那方土地上各村都已成了億元村,可你卻一字不提。孫悟空氣哼哼地走了。
某日,孫悟空因有事來見八戒,悟空說:“豬大人,老孫有事求見,請先受我一拜!”
八戒坐在羅圈椅裏,懶洋洋地說:“免禮。猴哥,念起咱多年的交情,我決不會虧待你,我想把你先抽上來當我的助理,等以後遇著機會給你弄個好位置,保你滿意,你看行不行?”
悟空忙上前貼近八戒說:“我並非看重名份,隻要你肯聽我的話,保管能使咱這方領土治理得遠近聞名,讓百姓安居樂業,豐衣足食,都過上小康生活。到時候,名譽、成績都歸功於你,你披紅戴花到上界去開先進模範會,讓你名揚天下,好不好?”
八戒嘿嘿直樂說:“好、好。”
後來,八戒又一想,這不妥,我若成了模範人物,這上界下界誰不知道齊天大聖在我手下,誰還會信服是我的功勞,倒不如讓他靠邊站,聘高小姐當我的助手。
月餘,八戒叫來孫悟空,板著麵孔冷冰冰地說:“猴哥,近來,你那裏的百姓多次來我這裏上訪告狀,說你大吃大喝,收受賄禮,貪汙腐化,不得民心!”
孫悟空氣得猴毛直立,指著八戒吼道:“八戒,你無中生有,血口噴人,栽贓陷害。那裏的老百姓每年人均收入超過萬元,家家戶戶殷實富足。難道他們是吃飽了撐的啦。你知道我是怎麽到這來的嗎?當那裏的百姓知道我要離開他們時,人山人海圍著我,哭著跪下求我不讓我走。俺孫猴子從沒哭過,可看到這場景禁不住流淚了。我說,鄉親們,一方富,不算富,各地百姓都富了才算富。現在,我去幫八戒治理國土,想使更多的人都富起來,你們應該為我高興。我告別了那裏的百姓,隻身來到你這裏,我僅有的財產是祖宗給我留下的這身猴毛。”
八戒哼哼嘰嘰地說:“現在咱且不提那事。你為百姓操心勞累多年,以後就跟著我享享清福吧,你隻幫我看看大門,行嗎?”
孫悟空惱羞成怒,手拿金箍棒“啊呀”一聲,隨時一個跟頭翻了十萬八千裏,來見如來佛。如來佛笑眯眯地坐在觀雲台上,聽完孫悟空的講述,和藹可親地說:“悟空,你不來,我還要找你呢,八戒不用你可我需要你,你來幫我製定一下這次機構改革的具體方案吧!”
悟空聽了,忙拜謝道:“謝謝佛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