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唐嘉聿自白

  唐嘉聿關了手機，神情恢複了平淡：“沒什麽。”


  唐母把水和藥片放在他桌上，看唐嘉聿臉上的疲憊，關心道：“你也不要太認真了，公司的事左右有你爸在。”


  頓了頓，她有些擔憂道：“怎麽你從小到大總是動不動就生病呢，找個時間再去檢查一下身體吧。”


  唐嘉聿臉上不自然地閃過尷尬之色，他吃了藥，語氣清淡：“不用了。”


  他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


  常人一說慌就心律不齊，他比常人的症狀要更嚴重，這件事隻有黎周周和他自己知道，就是唐父唐母也都不知情。


  這件事還是他小時候和黎周周一起發現的，那時候他很高興地對黎周周說：“周周，這樣以後如果我是不是說謊你就可以知道了！”


  彼時小小的黎周周像個粉雕玉琢的精致小娃娃，她軟萌地點點頭，又有些擔憂：“嗯嗯，所以唐嘉聿你不可以騙人知道嗎，騙人的代價好大的！”


  唐嘉聿拉起她的小手，點點頭：“我不會的。”


  然後在某一天，他就騙了人。


  第一個就是黎周周，也是唯一的一個。


  他甩開她的手，氣惱地跟她說，我不喜歡你了。


  之後不管她臉上慌亂無措的表情，不看她水汽氤氳的眼睛，不聽她傷心難過的呼喊，他不帶任何猶豫地轉身離開。


  他在心底暗暗想，如果她跟自己說清楚，那他就原諒她好了。


  可是左等右等，她什麽也沒做，依舊是興起就眨巴著眼睛向他告白，然後他拒絕，生病，循環往複。


  黎周周從一個小娃娃長成了漂亮精致的小姑娘，她依舊是笑盈盈的，像盛夏初開的小花，熱情地迎接他冷意的拒絕，她不再哭鼻子，她的目光一點點堅韌，他的拒絕對她不再有太大的打擊。


  拒絕的話他不知道說了多少次，黎周周每告白一次他就說一次，然後就生病一次。


  有些話說多了自己都快信了，到現在，他依然會下意識開口說不喜歡黎周周。


  他不喜歡黎周周的。


  他總是這樣告訴自己，好像這樣就能小小地安慰自己一樣。然而身體的反應卻總在告訴他，他是喜歡黎周周的。


  很喜歡很喜歡，喜歡到即使麵上說著不喜歡，背後也依舊給她親手做一個木片音樂盒，心心念念希望她開心，喜歡到一看到她和某個男生接近他就恨不得將對方撕碎，喜歡到看到她遇險身體就下意識地將她牢牢護在懷裏，唯恐她受一點傷，就算是擦破皮也不行。


  唐嘉聿從未有過如此清晰的認知，他並不討厭黎周周，他從很早開始就喜歡那個人前很傲嬌人後愛撒嬌的臭屁小姑娘了。


  他討厭的，從始至終都隻是那個一直拒絕黎周周的別扭的自己。


  那個讓他心驚的夜晚，在害怕和恐懼黎周周受傷的瞬間，他徹底明白了他前十年有多愚蠢，回想一切，他才發現自己從未親自向她求證過。


  簡直……愚不可及。


  唐嘉聿睫毛微顫，他的目光落在紙上的一處，那裏是一張五官端正，精致俊逸的少年的照片，旁邊寫著薑明言三個字。


  他抬手，手中的鋼筆筆水滴落在照片上，瞬間模糊掉少年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