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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Chapter 90食物不重要,……

  哥在紐約,  西五區,而北城在東八區。

  時差十三個小時。

  沈歲和只在前兩天跟人聯繫過,交代了自己去哥的情。

  順帶去律所做了個交接,  跟裴旭天去酒吧待了會兒,  晚上回到里,  后的時間就是他一個人的。

  臨飛的前一天晚上,沈歲和開車去了趟華政。

  他沒有進去,只是車在北的公交站那兒站了一會兒。

  偏巧北城的秋天多雨,那天正好了小雨。

  時隔十二年,華政北槐陽路的公交站廊檐已修好,公交車也早已更新換代,但因為雨,來乘車的人很少。

  一輛輛公交車他面前路過,遇到好脾氣的司機還會喊他一嗓子,「小夥子,  上不上啊。」

  沈歲和便擺擺手,「不上。」

  車緩緩關上,車子濺起雨點,駛離他的視線。

  他看到了11路和4路,但過這麼多年,  這兩條路線早已有了更改。

  而在這個溫柔的雨夜裡,  他被包裹在昏黃的燈光中。

  良久,  他轉身離開。

  他是次日早上七點的飛機,  沒有告訴任何人,五點醒來后隨意洗了把臉,拎早已收拾好的李箱出。

  這個地方他住了也一年多,但一直都沒其稱為。

  一來冷清,  二來就他一個人,總感覺沒歸屬感,不符合他內心對的期望。

  摁開電梯樓,一路出了小區。

  正想打車,一輛白『色』的路虎緩緩停在他的面前。

  這會兒天還暗,但車窗落來,借微弱的路燈光亮,沈歲和看清了他的臉,是裴旭天。

  他還極為囂張地摁了喇叭,笑道:「哥們兒,不辭而別的『毛』病可不好啊。」

  沈歲和忽然笑了。

  他拎李箱去後備箱放置妥當,然後走到副駕,把背後的書包拿來放在腿上,精緻的腕錶在他清瘦的手腕上掛,顯得稍有些松垮。

  但他今天穿灰『色』的長風衣,內搭是白襯衫和黑長褲,腳上是白『色』板鞋,倒真有幾分少年氣。

  裴旭天好似瞬間回到了讀的時候。

  「可以啊這一身。」裴旭天笑調侃,「倒真像是去讀書。」

  沈歲和繫上安全帶,聲音低斂,「本來就是去讀書。」

  「。」裴旭天發動車子,離開這片沈歲和熟悉的地方,「那我就祝你成歸來。」

  沈歲和應,「好。」

  裴旭天把沈歲和送到機場,還貼心地給他把李箱拎到安檢處。

  在這邊兒等的人不少,應當都是跟沈歲和一趟航班的。

  「你好好。」裴旭天叮囑他,「早點回來,不我一個人累死。」

  「知道了。」沈歲和眉眼仍舊淡淡地,盯入口的方向,有不少人在那裡依依惜別,他看了眼表,6:15。

  播音器里已在通知安檢了,他收回視線。

  「你在等江攸寧?」裴旭天試探問。

  沈歲和搖頭,「沒有,她不知道我今天走。」

  就算知道了她也不會來的。

  他只是看看罷了,看別人的分別。

  「了。」沈歲和說:「我去安檢,你回得時候開車小心。」

  「不容易啊老沈。」裴旭天嘖了聲,「你終長了。」

  語氣欣慰,聽像在佔便宜,沈歲和斜睨了他一眼,他手裡拎過自己的李箱。

  「老沈。」裴旭天在他轉身後喊,「好好照顧自己,別再瘦了啊。」

  沈歲和揚起手,漫不心地朝他揮了揮,沒有回頭,「知道。」 -

  酒吧。

  江攸寧難得來一次酒吧,今天倒是沒有抱花錢的心思,隨意點了一杯坐在吧台等路童和辛語。

  她怎麼也沒想到,最先赴約的是她這個業務最繁忙的人。

  而最近手頭幾乎沒案子的路童和今晚不需趕夜場說脫口秀的辛語雙雙遲到。

  她坐在吧台,酒喝了一半,辛語才來,最後是路童。

  三人坐在那兒,隨意又散漫地聊天。

  沒什麼固定題,想到什麼聊什麼。

  這個酒局也不過是三人許久沒見,而辛語許久沒來酒吧攢的。

  但三人喝酒的興緻明顯都不高。

  江攸寧纖長的手指摩挲酒杯,眼睛聚焦不在一處,看似在發獃。

  路童則一直低頭,辛語轉過身子一直朝酒吧里好看的小哥哥吹口哨,撩來撩去,就不正兒八上。

  隔了會兒,辛語才碰了碰江攸寧的肩膀,把她潰散的思緒中拉出來,「想什麼呢?沈歲和出國你難受啊?」

  路童聞言,「什麼?他出國了?」

  辛語點頭,「是啊,今天早上的航班。」

  江攸寧神『色』淡淡地瞟過去,「你怎麼知道?」

  辛語:「……」

  偏路童還跟附和,「對啊,你怎麼知道?」

  辛語:「……裴旭天今早上送他去了啊。」

  「他早上送人你怎麼知道?」路童眼珠子滴溜溜轉,「難道……你跟他住一起?」

  辛語:「……」

  早知道就不說了。

  江攸寧倒是沒想刨根問底。

  路童見辛語沉默,便也不問了。

  隔了會兒,江攸寧起身,「我回了啊。」

  「這麼早。」辛語說:「再喝一杯?」

  「漫漫早睡。」江攸寧說。

  她拎外套出了酒吧,一出,秋風不住往她身上吹,吹得她頭腦有些發昏。

  她站在口用手機點了個代駕。

  代駕是騎平衡車過來的,問她拿了車鑰匙,把平衡車放在她後備箱,然後上了駕駛位。

  江攸寧坐在後排,車裡燈光很暗,她拿出手機導航地址。

  第一條路線是最近的,但她猶豫兩秒選擇了第二條路線。

  途徑華政。

  代駕見她有些昏沉,車裡氣氛也有些悶,怕她睡便溫聲問了句,「需幫您打開音樂嗎?」

  江攸寧愣怔了兩秒,「開吧。」

  舒緩的音樂在狹小的空間內響起。

  她望沿路倒退的景『色』,車子駛過華政時,車載音樂剛好放到了那一句——

  「我一路向北,離開有你的季節

  你說你好累,已無法再愛上誰

  風在山路吹

  ……」

  槐陽路的公交站一如既往安靜屹立在那裡,途徑的車輛也未變少。

  11路公交剛好跟她的車子交錯而過。 -

  重新讀書的生活還是有些難以適應,尤其是對未在國外生活過的沈歲和來說。

  但重新回到校園,他盡量去換了一種生活方式。

  一種跟原來完全不的方式。

  校里有留生舉辦的派對,他一周會去一次。

  哥算是鬧中取靜的地方,跟華爾街、時代廣場都離得不遠。

  不知怎麼,他在修心理的時候還愛上了攝影。

  沒課的時候,他會乘地鐵去時代廣場拍攝照片。

  發朋友圈的頻率也比原來更頻繁了些,而且發得也很文藝,是拍出來的圖文藝。

  裴旭天甚至有時在邊調侃他,變成文藝青年。

  上課是全英文,他起先聽得有些費力。

  儘管他的語言成績好,英文也可以跟人流暢溝通,但涉及到專業的心理名詞時,他可能會有些費力,如遇上老師有一點口音,情況可能會更糟糕。

  但沈歲和的習能力很強,儘管很長時間沒有碰過課本,但那種幾乎是照相機一般的記憶讓他記東西很快。

  剛來的那一個月,沈歲和會感覺孤獨,甚至有天晚上衝動到想訂機票回國。

  但他喝了點酒,又拎酒敲響了隔壁留生的。

  隔壁的留生叫祁川,是個話癆,他什麼都不說,只給祁川一瓶酒,祁川就可以逮他跟他聊一天一夜,聊得時候中英文混雜,奇怪的是沈歲和可以全部聽懂。

  那天晚上他坐在祁川的木地板上,跟他聊了一夜。

  祁川說到了自己的庭,又說到自己不想來留,結他爸媽背他申請了哥,還通過了,他一方面覺得哥是個好地方不能放棄,一方面又氣他爸媽,一點兒都不顧他的意願。

  沈歲和淡淡道:「好歹你還有爸媽。」

  祁川自然而然地反駁,「你沒有嗎?」

  「沒有。」沈歲和回答得也很自然,「都去世了。」

  臨出國前,他還去給他們掃了墓,放了花。

  這回輪到祁川懵『逼』了,「為什麼啊?」

  沈歲和輕笑,「有人活,有人死了,這不是很正常的嗎?」

  「怎麼還能兩個都死了?」祁川一向口無遮攔,「難道是殉情嗎?」

  沈歲和笑,「可以這樣理解吧。或者也能理解為我是個災星。」

  「啊?」祁川皺眉,「為什麼?」

  「我清明節生的。」沈歲和說:「就說我是災星。」

  祁川:「……」

  他喝得有點了,直接踢了沈歲和一腳。

  沒用力,但也踢了沈歲和個猝不及防,他抱酒瓶子含糊不清地說:「狗屁啊,父母才不會在乎你是不是清明節生的呢,你就是他們的寶貝,什麼災星,他們聽見了傷心的。而且,清明節又怎麼了?不也是365天里平平無奇的一天嗎?」

  「我過!他就是清明節!」祁川拔高聲音,「不過,它也就是個沒名字的4月4。」

  沈歲和笑笑沒說話。

  一晚上,祁川跟他聊了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還有他的父母。

  看得出來,祁川是小在蜜罐子里長的。

  這會兒一個人出國,不適應國外的生活,所以埋怨父母,但埋怨完了又吸吸鼻子說:「他們也是為我好,我媽一個連26個字母都不認識的人為了給我填申請資料,眼睛都快瞅瞎了。」

  「那你媽會英語了?」沈歲和誇獎道:「很厲害啊。」

  「什麼啊。」祁川哼了聲,「我媽花錢找了個機構老師給填的,她到現在對英語的認知也僅限二十六個英文字母了。」

  沈歲和:「……」

  「不過我媽說她也是第一次當媽,就是想把所有好的都給我。」祁川說:「可能我不喜歡,但她是儘力了的。我就感覺她跟我有代溝!啊啊啊,越想越氣。」

  沈歲和卻把他那句話記在了心裡。

  她也是第一次當媽。

  當一個人病了的時候,怎麼能奢望她能正常愛一個人呢?

  沈歲和祁川里離開的時候是早上六點。

  祁川已抱酒瓶子睡了。

  沈歲和給他沙發上拿了床被子蓋上,然後躡手躡腳回到了自己里。

  他去衛生間洗漱,刷牙洗臉刮鬍子,在刮鬍子的間隙打開了和慕老師的對話框。

  【慕老師,忙嗎?】

  慕老師幾乎是秒回:不忙,漫漫還醒。

  沈歲和加緊了手頭的動作,平常不塗護膚品的他難得拍了點水,還抹了『乳』『液』,顯得臉沒那麼乾燥。

  頭髮也隨手一擦,然後去房間里換了身衣服,白『色』t恤看會精神一點。

  沈歲和挑了個光照好的地方,坐得板正,點開了慕老師的視頻通話。

  鏡頭裡出現的他其實已夠好看了,但他總覺得哪裡還不夠好,所以不斷更換坐姿,還不停撥弄頭髮。

  視頻接通的那一剎那,漫漫的臉出現在屏幕上,沈歲和驀地笑了,是發自內心地笑,他聲音都跟翹了起來,「寶貝。」

  自然而然就喊了。

  原來在都喊漫漫,未喊過除這個稱呼后的昵稱。

  總覺得矯情肉麻,但出國后都是這麼表達親昵的,甚至不熟悉的人也會喊寶貝,哈尼。

  他心情愉悅,再加上喝了酒,這會兒叫起來毫無心理負擔。

  「寶貝在做什麼?」他說話也刻意壓低了聲音,本來就是清冷的低音炮,這會兒聽倒像是在撩人,只不過撩的對象是個不到一歲的小屁孩。

  他也沒刻意,就是到這邊來近半個月,還是第一次看到動態的漫漫,平常都是臨睡前翻翻相冊,看看出國前拍的照片,也看看前跟江攸寧拍的為數不多的照片。、

  其實他很想漫漫了,但他又不敢見。

  怕開視頻看到以後就想回國。

  這會兒北城正是午七點多,天已黑了,里的燈亮,仍舊亮堂。

  沈歲和笑跟漫漫打招呼,「漫漫,寶貝,我是爸爸。」

  他說這話的時候還趴在桌上,視角偏,眼睛向上挑,「你還記得我嗎?」

  漫漫低聲喊,「bobo。」

  沈歲和笑得更開心,只是他一個人拿手機晃來晃去,視頻總聚焦不到他自己的臉上,不一會兒一把手伸過來,直接手機固定在他懷裡。

  儘管許久未見,沈歲和也看出了那是江攸寧的手。

  「bobo。」漫漫又委屈巴巴地喊,似是被嚇到了。

  「你乖乖的哈。」江攸寧在一旁開口,「一會兒把外婆手機摔了,我就揍你。」

  漫漫扁了扁嘴,沈歲和這個視角看過去格外可憐,而且他還扁嘴喊,「bobo。」

  似是在尋找靠山。

  沈歲和嗤地笑了,他特想去『摸』『摸』漫漫的腦袋。

  但『摸』不到,他的手伸開又蜷回去。

  「meme。」漫漫還告狀,「xun。」

  江攸寧笑了,「年紀不,告狀還挺溜啊。」

  慕曦在一旁『插』話道:「小伙現在可會告狀了,今天我回來的時候,他還指他外公說,xunxun,意思是凶他了。」

  江攸寧輕輕拍了他胳膊一,「成天擱那的這些。」

  漫漫被輕拍了一可了不得,瞬間哇地一聲哭了。

  張嘴嚎啕哭。

  江攸寧都愣了,「哎,我是用力打你了嗎?」

  慕曦懵了幾秒后,「估計是久沒見他爸,撒嬌呢。」

  江攸寧:「……」

  小孩可難伺候了。

  她乾脆把漫漫抱去了嬰兒房,讓他帶手機坐在床上,「你好好哭吧,讓你爸哄你,我不管了。」

  說她就到一邊收拾今天漫漫弄的殘局。

  而沈歲和也聽話,他彈了兩舌逗弄漫漫,「啊,有老虎。」

  漫漫的哭聲停了兩秒。

  然後——繼續。

  「漫漫。」沈歲和溫聲哄他,「別哭了。」

  漫漫停哭,但抽噎說:「qi    ma。」

  一個發了一聲,一個發了二聲,起初沈歲和還沒聽出來,但隔會兒看他的眼淚都掉到了屏幕上,他終懂了。

  哦,是騎馬。

  「等爸爸回去好不好?」沈歲和跟他笑,「爸爸現在在外面,等回了就去找你,好嘛?到時候帶你騎一天的馬。」

  漫漫扁嘴,看起來不高興,但好歹是沒在哭了。

  真跟慕曦說得一樣,他就是在和許久未見的沈歲和撒嬌。

  沈歲和盯他看,跟他聊天。

  他正是還不會說話的年紀,但能簡單地聽懂一些,反正會吱吱呀呀地回應你。

  拿手機也一直晃動,剛才就想這麼做,結被江攸寧育了,現在沒了阻礙,玩得更起勁兒了。

  「媽媽呢?」沈歲和低聲問。

  漫漫忽然停晃動手機,小屁股一扭一扭地往一邊爬,眼看就快床上掉去,江攸寧立馬跑過去接住他,「江一澤!」

  她非常嚴肅地喊了他的名。

  漫漫卻只是抽噎了一,伸出小胳膊把手機給她遞過去,然後又轉過身扭小屁股跑開了。

  一直爬到床中間停,端坐在那兒,看特像是生氣了。

  江攸寧:……

  「做什麼?」江攸寧沒好氣地說。

  沈歲和:「沒,就問問你。」

  江攸寧終也冷靜來,聲音變得溫和,「好吧。」

  「工作還順利嗎?」沈歲和問。

  江攸寧:「還。」

  「漫漫平時乖不乖」

  「你不是都看到了嗎?」江攸寧嘆氣,「平常還,今天看見你撒嬌呢,就有點過分了。」

  沈歲和輕笑,「那是我的問題,等我回去育他。」

  「等你回來,他都會說話了。」江攸寧說:「到時候就可以揍了。」

  「你怎麼這麼暴力。」沈歲和笑道:「男孩子皮糙肉厚就可以打嗎?」

  「是他脾氣了。」江攸寧跟他吐槽,「昨天我就把他玩具收了,他踢我,後來抱我的時候還拽我頭髮,我就拍了他兩,他昨晚都沒找我,跟我媽睡的。」

  「啊。」沈歲和拉長了聲音,「那是該打。」

  江攸寧雖然在說話,但一直沒有『露』過臉。

  鏡頭一直是後置攝像頭,對準了地上鋪的爬墊。

  沈歲和連她的腳都沒看見過。

  沉默了幾秒。

  沈歲和壓聲音問:「你最近有談戀愛嗎?」

  江攸寧:「……怎麼突然問這個?」

  「就是問問。」沈歲和說。

  江攸寧:「沒有。沒遇到合適的。」

  沈歲和:「哦。」

  「我到這邊修的是心理。」沈歲和說:「有個老師上課還帶口音,我有時候都聽不懂,你們那會兒上課的時候也會有嗎?」

  「有啊。」江攸寧說:「不過不多,就美國法理的那個老師有一些,但還在能聽懂的範疇,聽不懂就錄音,等課問就好,或者去找人借筆記,基本上都沒問題。」

  「好。」沈歲和說:「你以前常去時代廣場嗎?我來了這才發現這裡離時代廣場挺近的。」

  「偶爾吧。」江攸寧說:「有時候周末無聊了會去,但部分時間去圖書館,哥的圖書館很多寶藏書籍的,而且校里也有很多漂亮的建築,閑得時候可以去看看。」

  沈歲和一口應,「好。」

  「你那會兒有參加社團什麼的嗎?」沈歲和問。

  江攸寧想了想,「沒有,也挺遺憾的,我那會兒去的時候興緻不是很高,基本上待在宿舍很少出,偶爾去看看哥的建築就不錯了,連華爾街都沒去過幾次。」

  「不過,我特別喜歡去外邊的咖啡廳。」江攸寧說:「那邊的咖啡廳很多,也很安靜,坐在角落裡聽別人聊天,或者自己帶電腦去看個電影,都挺愜意。」

  「是很舒服。」沈歲和說:「我這周末去試試。」

  「可以。」

  沈歲和夜裡沒睡,又喝了許多酒,這會兒已泛起了困意,但他仍舊撐不想睡,還沒看到江攸寧。

  但他又不好意思說,說了怕江攸寧逆反心起,直接掛了他的電話。

  「江攸寧。」良久后,沈歲和還是『迷』糊喊她的名字,「你在做什麼?」

  「坐。」江攸寧說:「發獃。」

  「那你攝像頭怎麼是歪的?」沈歲和說:「我好像一直在看地板。」

  江攸寧:「……」

  她故意的。

  「你把攝像頭正過來唄。」沈歲和佯裝輕鬆地說:「這樣好像對我視力不好。」

  江攸寧:「……」

  今晚聊得還算愉快,他聲音也不似原來清冷,反倒是那種輕輕鬆鬆地求,讓人不好意思拒絕。

  江攸寧乾脆點了前置攝像頭,終也把手機抬起來,她才看到了屏幕,前一直是那樣垂放的,她根本沒有特意去看屏幕。

  這會兒猛地抬起來,第一眼有被驚艷到。

  不知道是不是他那邊光線好的緣故,他的臉輕輕搭在白『色』桌面上,光柔和地照過來,儘管半個屏幕都是他的臉,但一點兒都不顯得突兀,也不顯得臉。

  反倒是剛剛好。

  江攸寧忽然想到一個詞——男友視角。

  就是很溫柔的男友視角。

  她很少看到他這麼沒有防備的時候。

  眼睛半睜,竟顯得有些軟糯。

  江攸寧不自覺笑了。

  「笑什麼?」沈歲和溫聲問,概是看到了映在屏幕上的她的臉,立馬坐直了身子,眼睛還往周遭瞟了瞟,看像在緊張,他『摸』了『摸』自己的臉,「是我臉上有東西嗎?」

  「沒有。」江攸寧說:「剛才看見個笑話。」

  沈歲和:「哦。」

  兩秒后,他又問:「不是我吧?」

  「不是。」江攸寧說。

  「對了。」沈歲和打起了精神,「你晚飯吃什麼?」

  江攸寧搖頭,「不知道,慕老師吃什麼我就吃什麼。」

  「那你快吃飯了嗎?」沈歲和問。

  江攸寧挑眉,「概還早,怎麼了?」

  沈歲和抿了抿唇,「我想做蔥油拌面吃,你能我么?」

  他請求的態度很誠懇,語氣真摯。

  江攸寧思考了兩秒,「你有豬油么?沒有的話……」

  她忽然想到,沒有的話植物油也可以。

  但沈歲和已拿手機跑去了廚房,他拉開冰箱像是在賣寶,「我走的時候慕老師給我帶了,因為你有跟她說我喜歡吃這個。」

  江攸寧:「……哦。」

  「那……嗎?」沈歲和又問,更添了幾分小心翼翼,「我東西挺快的。」

  江攸寧盯屏幕,竟然覺這樣的沈歲和有點可愛。

  不是裝的,就是卸了防備以後,小心翼翼地試探接近你的樣子,挺可愛的。

  「吧。」江攸寧答應。

  然後她一步步地沈歲和該如何做。

  畢竟也在一起生活了三年,她對沈歲和的廚藝有清楚的認知,而且也知道這人是炸廚房一級選手,說好的一步步,就是一步步,精確到油該放多少,到哪個程度,該切幾根蔥,一點兒都沒少說。

  而沈歲和一邊聽她的,一邊也在問,「你平常喜歡吃什麼啊?」

  江攸寧愣怔了兩秒。

  「前一起吃飯。」沈歲和說:「我感覺你都不挑食。」

  「華政二樓的檸檬魚很好吃。」江攸寧說:「還有華師這邊二樓做的煮饃,慕老師做的羊肉湯、排骨蓮藕,都挺好的。」

  「你說得我都饞了。」沈歲和笑了,「等我回去……」

  他頓了頓,等蔥往油里放的那一剎那,伴隨油噼里啪啦的響聲。

  他說:「我請你去吃吧。」

  江攸寧:「什麼?」

  她沒聽清,但並不妨礙她繼續指導,「把蔥撈出來,糊了。」

  沈歲和手忙腳『亂』,平常極強的習能力一進入廚房就被清了零,儘管江攸寧喊得及時,還在一旁提醒他小心,手背還是被油給濺到了。

  「用冷水沖一衝。」江攸寧說:「一會兒去買個燙傷膏,抹兩天應該就好了,不會留疤。」

  沈歲和點頭,他打開水龍頭,水流嘩嘩響,他低斂眉眼,深呼吸了一口氣后才又重複了一遍剛剛的話,「我想請你吃那些食物。」

  食物不重,是請你。

  不對,食物也很重,因為那是你喜歡的食物。

  你喜歡的一切,都很重,因為我想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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