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Chapter 48生日快樂,最……
喬夏的到來讓沈歲和感到意外。
也將們這段本就岌岌可危的母子關係在瞬間引燃。
「媽媽只是請了個客人來。」曾雪儀輕睨了一眼, 漫不經心地朝餐桌前走過去,喊面『露』為難的喬夏坐在她對面,正好是沈歲和旁邊的位置。
往年, 江攸寧都只坐在他對面。
因為曾雪儀不想看見她。
呵。
沈歲和站在原地, 在喬夏朝走來的時候往一旁走了幾步, 跟她隔開距離。
「在這種日子,把她叫來是什麼意思?」沈歲和厲聲問道。
「沒什麼意思。」曾雪儀在喬夏對面落座,頭微仰,「在質問我?」
客廳內頓時沉默。
保姆們也都噤若寒蟬,退離了客廳這個危險環境。
只剩下了們三人。
初升的太陽折『射』進屋內,照在站得筆直的沈歲和身上。
的白『色』襯衫映春日暖光,心卻寒涼徹骨。
舌尖抵在口腔內,聞到了血銹味。
「我在家裡,連請個……」曾雪儀神『色』雖淡,卻不怒自威。
可話沒說完就被沈歲和打斷, 語氣堅定,卻只說了一個字:「是。」
曾雪儀眉頭皺起,「嗯?」
沈歲和:「我是在質問你。」
地呼了口氣,清冷聲線不帶絲毫感情,「為什麼在今天, 在我來的時間, 要邀請她來做客?」
曾雪儀輕哼, 「沒有為什麼, 只是想夏夏了,便叫了。」
「那你為什麼不在昨天想、明天想,非要在此時此刻?告訴我,在謀划么?」
寂靜之下, 曾雪儀的呼吸聲都變重了幾分。
「謀划?我在你心裡就是這麼有心機的女人么?」曾雪儀厲聲問他,「沈歲和,把我想成了么?!
「這樣做,該讓我怎麼想你?」沈歲和平靜地說:「『逼』我離婚後,再用同樣的方法來『逼』我跟喬夏結婚,之後讓我在你預訂的軌道上行走,一步不能差,這是不是你的想法?」
曾雪儀一時語塞。
良久之後,她訥訥道:「我都是為好。」
「呵。」沈歲和輕嗤。
「這是什麼態度?」曾雪儀站了起來,縱使如此,她也得微仰頭,才能跟沈歲和眼神對峙,「跟夏夏結婚有么不好?夏夏年輕聰明懂事乖巧,身體健康對你又好,比那個江攸寧好千倍萬倍!跟她結婚,我才能安心。」
沈歲和的目光從她身上繞到喬夏身上,喬夏也正在看。
那雙眼睛很大,頭髮微卷,妝化的像是個精緻的洋娃娃。
見看過來,喬夏扯出個笑容,連笑的弧度都像是練習過千百遍似的,跟三年前見到的她沒么兩樣。
好看,假。
「那你結。」沈歲和別過臉,平靜地跟曾雪儀說:「想跟誰就跟誰,我沒有意見。」
曾雪儀:「……」
「在說么混賬話?!」曾雪儀隨手捏起一根筷子朝打過去,正好戳在他心口的位置,只是一下又掉在地上。
「那你乾的都是些么混賬事?!」沈歲和皺著眉說:「記不記得離婚的時候答應過我么?」
曾雪儀沉默不語。
「我說過。」沈歲和一字一頓道:「除了江攸寧,我誰都不娶。」
「以後,我不會再結婚。」
「答應了我的。」沈歲和說:「現在要反悔了嗎?」
沉默幾秒后,曾雪儀清了清嗓子,「那不過是權宜之計。江攸寧到底給下了么蠱,讓你變成了這個樣子?當初娶她就是個錯誤!這會兒不過是回到正軌上來,為什麼不願意?不結婚,讓我怎麼面對死去的父親?難道這輩子不要小孩了嗎?」
「為什麼要?」沈歲和說:「要來繼續讓規劃的人生嗎?在你眼裡,喬夏什麼都好,在我眼裡,她比不上江攸寧,連頭髮絲兒都比不上,就是這麼簡單。」
「歲和哥哥。」喬夏忽然低聲喊,帶著幾分嬌嗔。
沈歲和眉頭微蹙,「喬小姐,請自重。」
「好啊。」曾雪儀拍手稱讚,「想不到我沈家還出了這麼個痴情種,對江攸寧倒是一往情深,那怎麼會離婚啊?!歸根結底,不是你不愛她!就是為了跟我作對才娶了那個不入流的東西!」
「夠了!」沈歲和一拍桌子,湯搖搖晃晃灑在了桌上,紅著一雙眼睛盯緊曾雪儀,「她有名字。」
「為什麼離婚?」沈歲和嗤笑,「難道不清楚么?如不是因為你想殺了她,我會離婚嗎?我不想哪一天江攸寧在我身邊悄無聲息的死去。手段多,我知道,我無能我護不住她,所以我讓她走,滿意了嗎?」
眼睛紅得快要滴血。
親口在曾雪儀面前承認自己無能。
「……」曾雪儀抬起手,氣得要往臉上揮,卻瞬間被抬起胳膊擋住,胳膊都被反震的發麻。
「我,的兒子。」沈歲和說:「這輩子,無能的就是永遠怕骯髒的手段。」
一句話出口,後邊的話便也順勢說了出來。
幾乎是破罐子破摔一般、報復『性』地在說。
「我跟看中的人相親,我就是覺得噁心,我這輩子寧願死都不會跟她結婚。」
「江攸寧沒有名字嗎?知道我每次去她家是什麼待遇嗎?」
「她爸請我喝茶,跟我下棋,她媽在廚房裡做飯,江攸寧在沙發上看電視,飯熟了以後筷子都是她媽遞到我手裡的,我在她家沒洗過一個碗,拖過一次地,甚至,沒開過一次門。江攸寧也沒在她家洗過一個碗,拖過一次地,她喝湯都是媽媽給舀在碗里晾好的。」
「就你說得這個不入流的東西,給無能的兒子做了三年飯,洗了三年碗,甚至在你面前三年做低伏小,拖受傷的腿也要去開門;就你說得這個不入流的東西,大學年年拿國獎,美國紐約大學lmm畢業,法考508,告訴我,她到底哪裡不入流?!」
「真正不入流的是你!跟我!看不上我爸的家世,就想靠喬家飛黃騰達。知道曾家的名譽聲望地位永遠跟我沒關係,所以你想讓我攀龍附鳳,攀喬夏的高枝回到你想要的位置去,真的讓我,噁心。」
一字一句,字字句句都在控訴曾雪儀。
說到最後,眼淚潸然而下。
不是滑落在臉側,而是滾燙的熱淚在眼眶裡凝成大顆的水珠,直接掉在桌上。
啪嗒。
曾雪儀愣了片刻。
她抬起手又想打沈歲和,被沈歲和擋住。
之後,她開始瘋了一樣,在嘴裡念叨著「江攸寧、江攸寧、江攸寧……」
足足念了有十幾遍,爾後忽然抬起頭來,「就是江攸寧才害你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都是她的錯!她就是個喪門星!就該拖她那條爛腿永遠發爛發臭!甚至,應該早就……」
「夠了!」沈歲和吼出來的聲音都變得嘶啞,「到底為什麼變成了這樣?!」
「因為你,我家都沒了!」沈歲和說:「江攸寧從來沒有對不起你。」
「反而是你,到底做了少對不起江攸寧的事情?!」
曾雪儀頓時愣怔在原地。
她神『色』錯愕,抬起頭看向沈歲和,「……你說什麼?」
「我說你到底做過少對不起江攸寧的事?」沈歲和嗤笑,又報復『性』地補充道:「或許說我們,到底做過少對不起她的事?」
空『盪』寂靜的客廳里,沈歲和起身離開。
走到門口拿起了自己的風衣,彎腰穿上了鞋子。
背對著目光灼灼望向的兩人,簡練開口,「喬小姐,我不知道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到我家來,更不知道我的母親向承諾了么,我希望知道,她的意願不會一直代表我的意願,三年前我沒有娶你,以後也不會娶你。」
「作為喬氏集團的千金,應該知道有少人因為你家的企業對你趨之若鶩。我母親就是其中之一,抱歉,我對經商不感興趣。對你,更沒有興趣,我希望自重。」
「有,我就一個表妹,別喊我那麼親昵的稱呼,我們,不熟。」
拉開門,手在門上不自覺用力,修長的手指泛了白。
「以後。」沈歲和說:「如要『自殺』,別給我跟舅舅發消息。」
「我會在你死後,給斂屍。」
「會告訴爺『奶』。」
門被關上。
隔絕開了兩個世界。
後知後覺的曾雪儀忽地拿起一個碗,想都沒想朝門口砸去。
砰。
四分五裂。
就跟這個家一樣。 -
在華政附近的一家小巷子里。
江攸寧大學的時候回宿舍晚,會一個人去那裡吃頓烤肉,很時候不吃,喜歡聽肉在爐子上刺啦啦烤的聲音。
每一張桌子上都吊排氣扇,旁邊有一個昏黃的小燈。
包括整家店裡的氛圍都是朦朧寂靜。
人多,充斥著煙火氣息。
今天正好是調休日,這裡的人格外。
江攸寧來得早,等了五分鐘就等到了位置,周遭都是年輕的大學生,渾身上下洋溢著青春的氣息。
她拿出手機給在小群里發消息。
【我被大學生們包圍了,快來解救我!】
路童:???都到了
辛語發語音過來:我在外邊找停車位,們學校這邊真絕了,一個停車位得靠命。
路童:大學附近都這樣,光是計程車就能佔一大半停車位,剩下的就只能看命了唄。
——不過提醒我了,我不開車過去了,我打車去。
江攸寧:@全世界美的辛語,要我出去接你么?
辛語:不用,我停好了,馬上進來。
江攸寧在門口張望。
一抹高挑的身影進來,立馬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江攸寧朝辛語揮手,辛語摘掉墨鏡,不疾不徐朝江攸寧走過去,盡情接受周遭人目光的洗禮。
直到辛語落座,江攸寧才無奈扶額,「現在好人在看我們。」
「準確點。」辛語微笑,「是在看我。」
江攸寧:「……」
「點菜了嗎?」辛語問。
江攸寧搖頭,「等們呢。」
「我要牛肉。」辛語說:「近減肥,我過段時間要『露』馬甲線。」
江攸寧:「沒有嘛?」
辛語:「以前有,近又吃回去了。」
「嗯?」江攸寧非常懷疑,「有人給開小灶了?」
辛語打了個響指,「聰明!」
「誰啊?」
辛語朝江攸寧努了努嘴,「不都是你的功勞。」
江攸寧:「……」
蒼天可鑒,她最近都在家裡。
幾乎不下廚,也從來不洗碗。
她現在是家裡的一級保護動物,慕老師跟江老師對她愛護有加。
「也不知道跟宋舒說了點兒什麼。」辛語說:「她最近就跟打了雞血似的,瘋狂在我家做飯。沒想到她廚藝竟然不差,我一時沒防備就成現在這樣了。」
「哪樣啊?」江攸寧問。
辛語『摸』了『摸』自己的小臂,「胖了一圈。」
江攸寧:「……」
真沒看出來。
在她眼裡,辛語跟以前一樣瘦。
不過也能理解,她們這種工作要出鏡,鏡頭裡要比現實中胖一圈。
所以現實中看差不身材的上了鏡都會變得圓滾滾,而鏡頭上看正好的,現實中都會偏瘦。
不止辛語,聞哥也偏瘦。
不過是勁瘦,因為聞哥為了拍戲,練出了八塊腹肌。
兩人又閑聊了一會兒,不過聊得的就是宋舒。
一說起來,辛語又掌握了話語權,她說,江攸寧安靜地聽,負責給她倒茶水。
從她的視角來看,宋舒就是個實打實的戀愛腦。
好好的事業不要,為了個老男人把自己搞成了這幅田地。
說著宋舒,辛語的話題就又轉到了江攸寧身上。
「比她強點。」辛語說:「起碼沈歲和不是個謝頂老男人,而且在離婚的時候給了很錢。」
江攸寧:「……」
「說她就說她,不要拉踩我。」江攸寧捧著水杯喝了口,笑道:「沈歲和給了我一大半資產呢。」
「驕傲?」辛語瞟她。
江攸寧:「也行。」
「我怎麼感覺要跟舊情復燃。」辛語的眼神變得危險,「江攸寧,別在同一個坭坑裡掉兩次啊。」
江攸寧:「???」
「誰給了這樣的錯覺?」江攸寧問。
辛語:「剛剛說他的時候,又很得意。」
江攸寧:「……我得意是因為我拿了很錢。」
辛語沒再說話。
氣氛頓時沉了下來,江攸寧只低頭喝水。
「宋舒這案子,能贏么?」辛語換了話題。
江攸寧搖頭,「沒打呢,看明天商量的結吧。」
「沒商量好呢?」
「那就起訴,起訴狀我已經擬好。」江攸寧說:「相關資料也都準備齊全,就是還差點證據,不過我讓聞哥去查了,有一些,得到時候跟宋舒商量。」
「要是打的話有幾成把握能贏?」
「五五開吧。」江攸寧說:「我現在不知道華峰那邊是什麼情況,明天去見見本人再說。」
辛語點頭。
不一會兒,路童就到了。
三人點餐,開始烤肉。
路童是烤肉小能手,她全程負責服務。
三人要了兩罐啤酒,一瓶飲料,坐在一起話家常。
不過說得的是宋舒的案子。
路童也幫著出了不少主意。
在她們安靜下來的時候,總能聽到周遭人們的談話。
圍繞的都是考試作業,跟她們格格不入。
吃得正高興,一道聲音帶試探傳來,「江攸寧?」
江攸寧的筷子一頓,抬起頭看過去。
那張朝氣蓬勃的臉映入眼帘,是阮暮。
「嘖。」辛語笑調侃,「是你啊,酒吧的小男生。」
路童只是看了眼便專心烤肉。
而江攸寧擦掉嘴角的油漬,只禮貌『性』地跟打招呼,「好。」
「啊。」阮暮明顯錯愕,「真的是你啊,我以為是我出現幻覺了呢。」
「有事嗎?」江攸寧眉頭微皺。表情是刻意流『露』出來的不耐煩。
托阮言的福,她現在對阮暮沒有一點好感。
況且,她對沒有興趣。
談戀愛,太幼稚,當朋友,沒必要。
就是如此雞肋到江攸寧不想跟搭話的存在。
「沒……」阮暮頗有些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耳朵在昏黃燈光下映『射』的通紅,「我就是很意外會出現在這裡。」
「哦。」江攸寧拿起筷子,搶了路童的活兒,不再看。
而路童,乖巧吃肉。
「我……我跟舍友一起來的。」阮暮見她不搭理自己,就自顧自開始說話,「來多久了啊?」
「沒多久。」江攸寧說。
阮暮:「哦。」
沒什麼好說的。
阮暮也不太會搭訕。
聊得周遭氣溫都降了兩個度。
是磨磨蹭蹭,不想離開。
「弟弟。」辛語笑得風情萬種,「想坐下來吃肉啊?」
「沒……」阮暮往後退了半步,說話都有些磕絆,「我就是……就是看到熟人,過來打……打個招呼。」
「現在招呼打完了。」江攸寧神『色』清冷,「可以離開了。」
辛語在桌子下踢了她一腳,結換來了江攸寧一個白眼。
「做么?」辛語笑道:「弟弟好歹是鼓起勇氣跟聊天來得,怎麼這麼冷漠?」
江攸寧:「……哦。」
「聊完了就可以走了。」江攸寧仍舊不留餘地,「我們還要吃飯。」
阮暮錯愕,「啊?哦 。」
也確實沒有留下來的理由。
江攸寧連個眼神都沒給。
正好舍友喊,「阮暮,肉烤好啦!」
「嗯。」阮暮應答:「來啦。」
跟江攸寧道別,「姐姐,我先走啦。」
江攸寧夾了一塊肉放在嘴邊,頓時不想吃了,她把肉放到碗里,筷子落在碗上,「我們不熟,我也沒弟弟。」
「這個稱呼。」她想了想,是沒留情面,「大可不必。」
阮暮:「……」
江攸寧仰起頭看,男孩眼裡都是錯愕和茫然。
她仍舊綳一張臉,聲音清冷,「我們不熟,遇見也可以不用打招呼。」
阮暮:「……哦。」
辛語又在桌下踢了她一腳。
甚至連路童都面『露』驚訝。
畢竟江攸寧自小到大都是很得體的人,很少給人當眾難堪。
「走吧。」江攸寧見不動,「的朋友在等。」
阮暮又愣怔。
下意識轉身離開,在走了兩步后又意識到不對勁兒,又退回來,全程讓人看,不太正常。
新停在江攸寧身邊,「我知道結婚了,我們連朋友都不能做么?」
江攸寧盯著,不疾不徐地搖頭,義正言辭地拒絕,「不能。」
阮暮:「……」
「我又不會破壞你跟的感情。」阮暮說:「難道連走在路上打個招呼都不能么?」
江攸寧眉頭微蹙,「大可不必。」
「有。」江攸寧話到嘴邊又覺得像在侮辱人,又把話收了回去,她低下頭專心致志吃烤肉,「朋友在叫你了。」
「我不缺朋友 。」江攸寧說:「更不想跟交朋友。」
阮暮在原地站了會兒,「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江攸寧說:「不想就是不想。」
阮暮無話可說。
這樣的江攸寧展『露』出了鋒芒。
不大像當初在酒吧看到的那個溫和知『性』的女人。
她剛剛坐在那裡烤肉的專註神情讓阮暮夢回初見。
「好吧。」阮暮只能說:「那算了。」
「嗯。」江攸寧敷衍地應了聲。
阮暮:「那我先走了。」
「嗯。」江攸寧只是從鼻子里發出個尾音,更加敷衍。
阮暮轉身拖腳步往遠走。
待走遠,辛語才問:「怎麼了?對弟弟好殘忍啊。」
「弟弟?」江攸寧吃了塊肉,微笑道:「知道姐姐是誰嗎」
「誰?」
「阮言。」
辛語:「……」
啪。
辛語一拍桌子。
「媽的!」辛語罵道:「虧我剛才有點心疼他。活該!做得對。」
江攸寧:「嗯哼。」
路童無奈搖頭,「我覺得有點不對勁。」
「誰?」辛語問。
「那男的啊。」路童說:「說話的時候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也!」江攸寧立馬把自己剛才收回去的話低聲吐槽,「我覺得像個綠茶。」
辛語:「嗯???」
路童無比贊同,「對,尤其是他說自己不會破壞你倆感情的時候,我真的……『毛』骨悚然。」
辛語:「沒那麼誇張吧?」
江攸寧給她夾了一筷子肉,「想象一下,有個女人站在沈歲和面前,楚楚可憐地說,我不會破壞你們之間的感情,只是想跟做個朋友……」
「我呸!」辛語打斷了她的話,毫不留情罵道:「賤人!」
江攸寧:「……是的,懂了吧?」
三人心照不宣地看了眼對方。
辛語忽然道:「江攸寧可以啊,都會看男人了。」
江攸寧:「……」
「是弟弟段位太淺。」路童說:「我都看出來了。」
「也有可能是我以前被愛蒙蔽了雙眼。」江攸寧自我調侃道。
「們說男人綠茶是手段啊是不經意啊?」辛語好奇地問。
江攸寧跟路童同時搖頭,「不知道。」
在三人吃得差不時,辛語忽然說了句:「我好像看見狗了。」
路童跟江攸寧異口同聲:「狗怎麼能進來?」
「是人模狗樣的東西。」
江攸寧在店裡環顧了一圈,也不知道辛語說得是什麼。
路童一眼就看到了,她把嘴裡的肉咽下去,拍了拍江攸寧的肩膀,「乖。」
江攸寧:「???」
莫名其妙。
她自幼對事情的好奇欲都不高。
別人放在她這的秘密,她從來都不會說出去。
別人不想告訴她的事情,她從來都不問。
除了在沈歲和的事情上,她有了一些求知慾,其餘時候都很佛系。
以前讓聞哥用一個成語形容她:人淡如菊。
她轉回了頭,托下巴在桌子上發獃。
肉香味在她身邊彌散,昏黃的燈光把人聲鼎沸的店籠罩起來,別有一番風韻。
近嗜睡,吃了就想睡覺。
這裡也不是個睡覺的好地方,她只能托下巴發獃。
她又不能完全閉上眼,怕真的睡著,腦袋磕在碗上,所以就睜一下閉一下,蒲扇一般的睫『毛』在眼瞼下方刷出一層朦朧陰影。
隔了會兒,她忽然道:「我好像看見沈歲和了。」
辛語&路童:「……」
她打了個哈欠,睜開眼睛『揉』了下,聲音都泛幾分困意,「是我的錯覺嗎?」
辛語:「是。」
路童:「不是。」
兩人口供不統一,江攸寧笑了。
「就是他。」江攸寧確認了,「身上那件大衣是我買的呢,七千八。」
兩人都沒說話。
江攸寧也收回了目光,她繼續托下巴發獃。
好似沈歲和的到來對她沒么影響。
「結賬。」辛語喊了一聲。
江攸寧把卡拿出來,「我請。」
服務員走過來,確認了一下桌號后,溫聲道:「不好意思,您的單已經結過了呢。」
「啊?」辛語皺眉,「我們沒結啊。」
「是一位先生幫你們結的呢。」服務生說。
江攸寧在他說出單結了的時候就已經明白了一切。
她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問:「我們吃了少錢?」
「一共325元,女士。」
「好的。」江攸寧笑說:「謝謝。」
服務生走後,辛語說:「是打算把錢還給嗎?」
江攸寧搖頭,「不是。」
她瞟了眼沈歲和所在的方向,「我們走吧。」
「嗯?」辛語從包里拿出四百塊錢,「我去還給,我們是差一頓烤肉錢的人嘛。」
江攸寧拽住了她的胳膊,朝她溫和地搖了搖頭,「不用了。」
「為什麼啊?」辛語無奈,「結婚的時候花他錢理所應當,離婚以後為么要花他的錢?我們缺嗎?」
江攸寧笑:「不缺。是——今天生日。」
給留後一份體面。
想結,便結了。
幾個億都拿了,也不差這幾百塊錢。 -
春寒料峭,夜裡的風帶涼意。
江攸寧一出門就裹緊了衣服,她往巷子外走。
繁華大道上,「美鑫蛋糕店」的燈牌在夜裡閃閃發亮。
「們去車上等我。」江攸寧說:「我去辦點事就回來。」
「幹嘛?」辛語一下子就戳破了她的想法,「去給買蛋糕?」
江攸寧笑,「嗯。」
「很快的。」江攸寧說:「我就下個單。」
辛語跟路童對望了一眼。
辛語想攔,路童攔住了辛語,「去吧。」
江攸寧小跑過去,然後飛快地挑了個小的蛋糕。
爆漿抹茶味的,微苦,帶著甜。
是沈歲和相對而言喜歡的一款蛋糕。
蛋糕98,外加10塊錢的跑腿費,讓店員把蛋糕送進店裡,遞給沈歲和。 -
綠『色』蛋糕擺在桌面上,跟烤肉格格不入。
「誰買的啊?」裴旭天不解,「買也買個好點的,這綠油油的,彷彿是在罵。」
沈歲和用勺子挖了一口吃,聲音變得低沉,「江攸寧。」
裴旭天:「……」
「她怎麼知道在這裡?」裴旭天問,「是不是對余情未了啊?」
「不是。」沈歲和說著又挖了一口吃,「她剛剛也在這家店,吃烤肉。」
「哦。」
蛋糕是他在所有味道里比較能接受的一種。
『奶』油不算,味道略苦,是還夾雜甜。
吃了三年,這是第四年。
「那我採訪你一下,吃到前妻送的生日蛋糕,開心嗎?」
沈歲和:「……」
沒說話,直接扔了個卡片出去。
摺疊好的卡片印著紫『色』鳶尾,看上去生機勃勃。
卡片里卻是江攸寧手寫的字:感謝結賬。生日快樂,后一次。
十二個字,簡練至極。
裴旭天第一次還沒看懂,反覆琢磨了幾遍才懂。
爾後拿著卡片翻來覆去看,「殺人誅心啊。」
沈歲和全程都沒說話,也沒吃少肉。
只是把那個蛋糕,全部吃掉。
一口沒剩。
這是幾年來,吃得乾淨的一次。
不知為何,今年的這個蛋糕格外苦。
吃得讓他格外難過。
吃得時候,腦子裡不斷回放著江攸寧離開的那一幕。
她側過身子跟路童說話,目光正好和在空中交匯,只是一瞬,她便避開。
那會兒,她是笑的。
那雙漂亮的鹿眼裡,盛不下。 -
晚上十點,曾家。
曾嘉煦兄妹倆坐在沙發上竊竊私語。
「說姑媽今天打表哥了嗎?」
「我猜打了,不過表哥肯定也回擊了。」
「姑媽真的好瘋啊,我現在都不敢看她。」
「終於體會到我之前的痛苦了吧?姑媽好歹給個好臉『色』,在我面前簡直是活閻王啊。『奶』『奶』都沒她那麼嚇人。」
「『奶』『奶』當然不嚇人,可是長孫,以後要繼承咱們家皇位的,她對好到天上去了好嘛?」
曾嘉柔挨了一個爆栗。
「『奶』『奶』對你不好嗎?」曾嘉煦吐槽,「摯愛品牌傳給了好不?有咱們家股份,對半劈的好不?」
「好好好。」 曾嘉柔沒理,立刻轉移話題,「猜姑媽這麼晚來找爸有么事啊?」
「肯定跟表哥有關。」曾嘉煦根據她的狀態合理猜測,「當然了,也有可能跟死去的從未見過面的姑父有關。」
曾嘉柔附和點頭,「我猜也是。」
兩人正說話,沈歲和就走了進來。
「舅舅呢?」沈歲和問。
曾嘉柔指了指,「樓上。」
曾嘉煦悄『摸』『摸』地說:「姑媽也在。」
沈歲和點頭:「知道了。」
然後把一大袋零食放到茶几上,「來的時候順手買的,們吃。」
「謝謝表哥!」
沈歲和看了眼手機的信息,徑直上了樓。
舅舅說有事想跟商量,跟裴旭天吃完烤肉就開車過來了。
——怎麼媽也在?
難道舅舅想做和事佬?
如真是這樣,以後能去的地方又少了一個。
樓上走廊一派寂寥,拐過彎就聽到了曾雪儀的聲音。
她嗓子很尖,這會兒大概哭過,又尖又啞。
沈歲和下意識放緩了腳步。
想聽聽裡面在說么,再決定要不要進去。
如舅舅真打算做和事佬,就不進了。
如是其他事,可以進去商量。
「真的沒有告訴歲和嗎?」曾雪儀慌張的聲音響起,「這件事情知道的也只有跟我,有江攸寧!那個小賤人手上留證據,她……如不是你說的,那一定是她說的!她就是想用這件事讓歲和愧疚,然後跟她復婚,一定是這樣的。」
「姐。」曾寒山的聲音堅定有力,「不要這麼說攸寧,她是個好孩子,如想說她當初就說了,何必等到現在?」
「不!」曾雪儀說:「她就是想讓我愧疚!想讓歲和愧疚!她在計劃一個大陰謀!她心機太深了,一定是她說得。」
曾寒山否定道:「不是!」
「那還有么可能?」曾雪儀說:「難道是歲和自己查出來的么?可是當初也查過,根本沒查到,而且時隔這麼年,怎麼會突然想起來查這件事,而且就能查到了?肯定是江攸寧那個小賤人搞得鬼,她就跟一坨臭狗屎一樣,根本不能沾。」
「姐!」曾寒山厲聲道:「這件事我很確定!不是攸寧說的!她沒那個必要,而且,能不能對她尊一些?看看自己,像個什麼樣子?」
「曾寒山!」曾雪儀聲音愈發尖銳,「吼我?!爸媽走了所以我在這個家裡一點地位都沒有了嗎?也這麼大聲的吼我?!」
「是我弟弟!」曾雪儀說:「不站在我這邊,反而一直替那個小賤人說話!如不是她,我的家怎麼會變成這樣?!歲和,不知道歲和早上是怎麼頂撞我的,讓我去死!說會給我收屍!要告訴那群臭水溝里的蛆!我才不會讓他們看我的笑話!們這輩子只配在臭水溝里待,我永遠都不會回去。」
「我幫理不幫親。」曾寒山嘆了口氣,「攸寧那麼好的兒媳『婦』,為什麼就看不上?」
「她是個瘸子。」曾雪儀說:「我這輩子都不會讓我兒子娶一個瘸子,我肯定會死不瞑目的。」
「她的腳……」曾寒山頓了幾秒,「不也是歲和弄得么?!」
「那又怎樣?!」曾雪儀忽地拔高了聲音,「難道我兒子要因為她毀了一輩子嗎?」
「可她的一輩子毀在了歲和身上啊。」曾寒山痛心疾首道:「現在為么執『迷』不悟到這種地步?別說是歲和,我也忍不了!」
「……你們……」
「那又如何?」曾雪儀忽然笑了,「忍不了我不是要拿我手裡的股份嗎?好爸死前精明,怕的女兒受委屈,把公司股份給了我12%,如沒有我的這12%,在明年的股東大會上,就不是掌權者了。」
「曾寒山,我能把送上去,就能把拉下來。」
「隨意。」曾寒山是真的對她寒了心,「我當不當這個總裁都無所謂,光是分紅我每年都吃穿不完。以為大家對你容忍是因為錢嗎?」
「難道呢?」
曾寒山忽然沉默。
良久之後,溫聲道:「我始終記得小時候會帶著我玩,在別人欺負我的時候會站在我身前,後來你走了,我哭了很久。所以你回來我很高興,我願意護著,因為我是你的娘家人,我們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弟。」
「對歲和來說,是你一手拉扯大的,姐夫走得時候才七歲,所以他尊敬你愛你護你,這麼年他一直聽你的話,無非是因為你是他的母親,們有血緣關係。甚至於,在你的『逼』迫下結婚又離婚,背不起一個殺母的罪名,要把搞得痛苦才肯善罷甘休?是你兒子,不是你的敵人!」
「那他就更應該聽我的話啊。」曾雪儀笑道:「為什麼要娶江攸寧來氣我?我是他媽啊。」
曾寒山:「……」
「那你就別再去打擾攸寧了。」曾寒山說:「們的緣分也就止於此了。」
「可是江攸寧不放過歲和啊。她還要把那件事提,讓歲和愧疚,再跟歲和復婚。不!」曾雪儀突然嘶吼,「我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當初那場車禍,攸寧沒讓知道。幾年以後,就更不會。」曾寒山說:「是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刺啦。
書房的門被推開。
沈歲和站在門口,紅著眼睛一字一頓道:「當初,我撞得人是江攸寧?」
書房裡沉寂了幾秒,曾雪儀忽然大喊朝跑來,「不!沒有!」
「當初那場車禍,才是受害者!」
沈歲和一把推開她,「我記得那天晚上。」
說得晦澀,眾人都懂。
記得那天晚上,所以他知道自己是加害者,不是受害者。
而真正的受害者,在那場車禍之後銷聲匿跡。
沈歲和真正清醒以後找人調查過,資料被抹掉了。
根本不知道自己撞得是誰。
聽說無大礙,已出院。
可沒想到,兜兜轉轉,竟然是江攸寧。
她那隻腳,是因為自己跛的。
得到了曾寒山的點頭后,沈歲和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任憑曾雪儀在身後聲嘶力竭也沒停下。
一路走到車裡。
拿出手機給江攸寧打電話。
卻後知後覺已經被拉黑了。
坐在車裡,盯著方向盤。
忽然趴在方向盤上,閉上眼睛。
眼淚不聽話地肆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