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情義兩難全
我和蕭史跟在太上皇的身後走向他的書房，蕭史說過他父親已經老了，有退居二線的想法，今日所見，他的背影看上去真的老了。
蕭史先我一步走進了他的書房，“爸，結婚是我的意思，請你不要為難她！”
太上皇眼神一沉，神色冷峻地望著蕭史，然後聲音沉著緩慢的說：“你老實呆在一邊，我有話要問她。”
蕭史退到書房的一角，我走了進去，隨手關上書房的門低著頭戰戰兢兢地對太上皇說道：“伯父，對不起！我讓你失望了。”
太上皇坐在我對麵的椅子上，看著我良久，一言不發，緩緩地拿出一根雪茄點上，雪茄無煙但是我卻看不清楚他的臉，很快，書房裏凝漫著濃濃嗆人的壓抑。
我站在那裏，局促得手心都開始冒汗，蕭史見狀走上來說：“爸，真的不關她的事，你有什麽話就問我吧。”
太上皇抬眼看著我們，嚴厲地對蕭史說：“你給我老實呆在一旁。”
我輕輕地拉了下蕭史的衣角說：“我沒事。”
太上皇將雪茄放在煙灰缸上，緩緩地開口道：“莫小姐，你好大的膽子，我一個老頭子親自登門找你，並開出優越條件讓你全身退出，沒想到，你居然敢無視我的請求。”
邁入這個家門前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在此時消失殆盡。
“對不起，伯父，我……”你的那張支票我從來都沒有用過啊，現在正放在我口袋裏呢，是要拿來還給你的。但是這種事情是我能這麽輕易就告訴你的麽？
我努力讓自已平靜下來，悄悄的伸手狠捏了自已一把，讓痛楚來對抗心中的膽怯。
“當初對你說的話你還記得嗎？”
太上皇的表情倒是始終如一，他沉著說話時的樣子和蕭史極為相象，想當年，也應該是相貌不凡的青年才俊！
他說過，識時務者為俊傑，可是我卻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他也說過讓我不要為難蕭史，他們家的婚姻由不得他自已做主，而現在，他也偏偏自已做主了，還先斬後奏了……如果說我麵前的這個人真的太上皇，而我們的行為那就是犯了皇規，那是要殺頭的。
太上皇找過我的事情，我從來沒有跟蕭史說過，我想他現在一定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聽不懂我們在說什麽。就像我剛才聽不懂蕭夫人說他有個女朋友，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時一樣，覺得我有事瞞著他。
想必也和我一樣，盯著我後腦勺上的眼睛在盤問我了吧……
因為愛情，我看不清時務，所以我隻能沉默不語，但是難堪，微妙的氣氛正將這間密不透風的書房迷霧得不敢出大氣。
“從來沒有人敢這麽公然和我對著幹，沒想到你成了第一人。”
“對不起伯父，我沒想過要和你對著幹……”
“你沒有資格和我說對不起。”
“你這是在毀滅我蕭家，我說過他的婚姻由不得他做主，而你們除了婚姻以外，在一起怎麽搞，我都懶得管，但是現在你們卻私自已經連結婚證都領了，你們這是要做什麽？提刀向我宣布愛情有多偉大嗎？錯了，我告訴你們，你們這麽做是殘忍的將我逼向滴血的刀尖上……”
倏地抬頭看向他，這話對我來說猶如當頭一棒，直打在我的胸口，愛情從來都是以愛之名義，連仙人都寧羨鴛鴦不羨仙，更何況我和蕭史真的相愛。
但是，我哪裏擔當得起蕭家的沉浮？如果真的如他所說，蕭史娶了我，就意味著嚴重的財產損失，他蕭家將從商界從此消失，這種罪名，我如何承擔得起？
道義和自尊心被雙重夾擊，一麵是愛情，一麵是道義，我該何去何從？
“爸，你找莫璃談過？”蕭史幾步衝到我們中間，譴責般的目光投向坐在那裏的太上皇，然後是質問一樣的看著我說道：“你為什麽從來沒有跟我說過這件事？”
“你們如此匆忙的選擇了婚姻，你們真的了解對方嗎？了解對方所需嗎？”太上皇依然穩如泰山一樣的坐在那裏，看著我們問道。
“莫小姐，你知道蕭史小時候為什麽會被送到鄉下去嗎？”他到底還是先將問題拋給了我。
我一時愣住，這個問題不是他曾經親口跟我說過的嗎？蕭史也跟我說過這些事情，於是我很自信的點點頭。
“你呢？你了解她嗎？”太上皇嚴厲的看著蕭史問道。
“送我去鄉下，我從來沒有恨你過，但是，不將我送去國外，那個女人和他的兒子怎麽進得了這個家門？”蕭史不僅把他的問題回答了，還一並把我的問題也回答了，不過，這個答案和他之前跟我說過的又不樣。
我沒想過蕭史和他父親之間居然還有這麽多不為人知道的秘密，我一直以為蕭史對他父親很敬畏，但是現在，我看到又是另一個他。
我了解他嗎？我在問我自已，一時我也找不到答案了，原以為，憑借著最初的美好而相愛，我們彼此了解得很通透，但是現在，經過這個老頭的一番話，我居然發現，我迷茫了。
太上皇一臉的不可思議，怒視著蕭史低低的吼道：“你這個逆子……”話還沒有說完，就伸手捂住胸口，表情痛苦的靠在椅子上，而蕭史很明顯被他的樣子嚇到了，忙走過去，扶住他喊到：“爸，爸，對不起我……藥，藥在哪裏？”太上皇的痛苦的指了指上衣口袋，蕭史手慌腳亂的伸手去摸了一瓶藥，連說明都沒有看就倒了兩片藥，然後朝我吼道：“還不快點遞開水？”
“噢！”我也慌了神，難怪他說我們這是在把他往刀尖上逼，我徹底慌亂了走過去，蕭史將藥塞到太上皇嘴裏，我雙手發抖的將桌上的茶杯遞到他嘴邊。
看他吃了藥，表情慢慢的緩和了些，我懸著的一顆心才落地為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黯然說道：“對不起，伯父，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逼你，也沒有為難蕭史，他選擇我，我也不覺得他是正確的，但是我們結婚真的是真心相愛
，如果你真的無法接受我，我想我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斷然不敢為難您老人家。如果是因為我，你的身體變糟糕，那我寧願退出，對不起。”
蕭史被我的話驚在那裏張口結舌的，我想，他一定也想不到我會在這個時候說出這番話的吧，可是我真的背負不起毀滅蕭家的罪行啊……
我站直身體，向太上皇深深的鞠了一個躬，準備離去。
“你站住。”太上皇嚴厲的喝止住我的腳步。
“我蕭家的婚姻豈能由你如此的來去自由？這就受不了啦？覺得委曲了？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你的確不能當我蕭家的媳婦。”
我愣在那裏，然後聽到蕭史無奈的叫了一聲：“爸！”
我轉過身去，眼中已是一層薄霧，留不起，走也不讓走，到底要我怎麽樣？總之，太上皇的話，我沒有能夠完全理解，蕭史此時也沒有給我訊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