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一間病房,兩張病床。
我醒來的時候窗外麵飄著鵝毛大雪,到處都安靜得出奇。透過玻璃窗看出去,到處都是白丫丫的一片,平時被園丁修剪成各種形態的園藝,這時也安靜的立在雪地裏,活像一樹靜物標本。
蕭史在沙發上睡著了,身上蓋著一床薄薄的被子,手被上貼了一塊白色的膠布。他從來都不打鼾,可是現在我卻能清晰的聽見他打鼾的聲音,眉宇間緊緊的蹙成了一個川字型,平時睡慣了大床,再睡這麽小的沙發,一定會很累吧?
肚子裏還有點隱隱作痛,下體墊了一個大大的阿衛,直覺告訴我,孩子一定沒有保住,本來已經有一點隆起的肚子已經沒了,我摸著肚子,心開始痛起來,眼淚漱漱的往下掉,一顆接著一顆滴在我的手上,掉在針頭紮過的地方,還有一點澀痛。
當這個小小的生命靜悄悄的住進我的肚子裏的時候,我一點知覺都沒有,甚至一度不想要他……這個將我和蕭史永遠聯係在一起的紐帶就這樣沒了,等我對他滿懷期待的時候,他就又走了。
蕭史被我的哭聲驚醒,帶著布滿血絲的眼晴,走到床邊上,將我緊緊的攬進懷裏,一隻手溫柔撫摸著我的頭發。“老婆,別哭!”他開口說話,而我卻緊緊的抓住他的衣服,哭得更加的大聲,肆無忌憚。
“對不起,蕭史,對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因為我太大意,孩子才會沒有的,對不起……”我泣不成聲的靠在他的懷裏,後悔的說道。蕭史輕輕的拍著我的肩膀,安慰著我。
我知道他很在意這個孩子,在意我的感受,他心裏的痛不比我輕,他越是不埋怨我,不責備我半句,我的心裏就越是難過,我恨那個在我背後伸手的人,我也恨我自已安全意識太差,心裏縱是再恨再痛,孩子沒有了,現在的我除了眼淚吧嗒吧嗒以外,什麽都做不了。
“沒關係,你別太自責,最大責任在我。孩子沒了,說明我們和這孩子的緣分淺,你先把身體養好,我們還年輕再接再厲,以後呢我們生一群孩子。”他緊緊的抱著我,安撫我,寬慰我的心
他的聲音很沙啞,我看不見他的臉,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是感覺到他在輕微的顫抖,手上的溫度很灼熱,隔著厚厚的衣服都感覺得到他的體溫不正常。
我突然想起來,他昨天淋雨了,為了送我來醫院他都沒有機會換衣服,也就是說,他昨天穿了很久的濕衣服,天又這麽冷,雖然他的身體素質一向都很好,但也不是鐵打的。
“你是不是發燒了?身上溫度怎麽這麽高?”我抬起頭來看著他,才發現他的嘴唇皸裂開了幾道口子,深的那條口子還滲出血絲
“沒事,已經打過點滴了,也吃了藥,不用擔心,過一會就會沒事的。”他努力的朝我擠出一點點笑容。
“身上這麽燙,溫度一定不低,你又不是鐵人,怎麽會沒事?”說著我按響了床頭上的呼叫按鈕,沒過一會一名護士就開門進來。
“怎麽啦?是不是哪裏不舒服?”護士一進來就先問我。
“我沒事,是這位先生,他好像在發燒。”
“蕭總,您臉色真的很不好,先坐下來,量個體溫,我去通知醫生。”說著護士從一旁的櫃子裏拿出電子體溫計,替蕭史戴上,又倒了一杯開水遞給他。
“39.7度,溫度很高!你先喝點水,我去通知醫生。”說完護士轉身走了急忙走了出去。
蕭史喝了一口水,又咳嗽了幾聲,他臉上的表情有點痛苦,光是看著,我的心就疼得不行,掀開被子下床,可是腳才一著地,肚子就傳來一陣刺痛,走一步都覺得牽扯痛,我咬著牙關,走了兩步實在是痛得堅持不住,捂著肚子蹲了下來,蕭史聽到我的聲音,轉頭過來看到我蹲在地上,“你幹嘛要下來?”他站起來走到我的身邊,吃力的將我抱起來放在床上。
“明明自已就很不舒服,為什麽還要逞強?你要是也病倒了,蕭氏誰來管?我怎麽辦?孩子……”我埋怨著他,本來想說孩子不能就這麽白白沒了,因為我知道他一定不會放任此事不管,所以,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
不是我不想說,而是我知道他和我一樣愛這個孩子,我相信他有這個能力處理好這件事。
醫生替他做了一次檢查,初步診斷他是因為昨天淋雨後沒有及時換衣服引起的發燒咳嗽。 溫度又這麽高,需要馬上退燒和消炎,為了更好的觀察他的病情,醫生建議他單獨住一間病房,蕭史沒有同意,而是讓護士在病房裏為他搭了一張床,經過一陣忙碌蕭史躺在病床上掛著點滴,可能是因為太疲憊的原因,他沒過一會就睡著了。
冰哥給我們送來早餐,肖茹萍也跟著他一起過來,“莫小姐,肚子吃早餐了,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所以我就照著蕭總平時的口味買了一點。”
“謝謝!”我有些過意不過,冰哥本來就隻是蕭史工作上的助理,就因為我,現在連保姆的活也要幹。
“璃姐姐,快吃一點吧。”肖茹萍倒了一碗粥,遞給我,我對她是陌生的,因為從來都沒有見過她,麵對她的熱情我顯得有些拘束。
“噢!忘了自我介紹了,我叫肖茹萍,現在正和何冰在交往!”她一臉古靈精怪的笑容, 說著還站起來挽著冰哥的手臂,“璃姐你看,我們是不是好般配?!”
看到她的天真單純,我突然又想起了莫雨,她們的性格頗為相似。都說遠在他鄉的人在無助的時候就會特別的想家人。
此刻我才突然意識到,這幾年我 除了工作還是工作,身邊除了辦公室友情以外,連一個可以傾訴心聲的閨蜜都沒有。
看看現在的我,蕭史躺在病床上打點滴,我自子也下不了床,若不是冰哥和這可愛的肖茹萍,恐怕連一個送早餐的人都沒有。
冰哥有些不自在的拿開肖茹萍的手,表情有些尷尬的對我說:“你陪莫小姐說說話,我去找醫生了解下情況。”話一說完就溜了出去。
“哎你……討厭!”肖茹萍看著冰哥的背影跺了一下腳說道。
九點的時候,昨天為我手術的主治大夫,馬醫生進來替我做附件檢查,“身體特征恢複得不錯,再打打消炎針應該就沒什麽大事了。”
馬醫生出去沒一會,護士就推著一個小車進來,替我掛點滴,“莫小姐,早餐吃過了嗎?需要先去方便一下嗎?這裏可能要掛二個小時左右 !”
肖茹萍攙扶我走進衛生間,再攙扶我躺回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