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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0 章 椿之綺禍4

  小愛世在蒼翠濃郁的森安逐漸長大。

  在外婆誠夫人的悉心養育和守山神社的盡心守護下,她會因嫉妒誘發的朔月詛咒幾乎沒有再發作過。

  她就與世上所有備受寵愛的孩子一樣,無憂無慮地生活著,直到她12歲。

  12歲那年,本是愛世最期待的一年。

  因為那一年,是她終於長到了可以成為神使少女的年歲,終於可以穿上最華艷的和服和椿絢哥哥一起走在喧鬧的星夜之下,一同被人嚮往和祝福。

  卻也是在這一年,和她一同長大,始終如姐姐般疼愛著她的湖香離開了她。

  那離別的悲傷在愛世心中始終揮之不去,甚至沖淡了她即將成為神使少女的喜悅。

  但至少,她仍然還有成為神使少女的期待。

  所以在夏日祭的那天,她仍然是高興笑著換上了她之前就跟湖香一起挑選好的華艷振袖和服——如森安鄉朗夜般的深藍底色,和袖擺衣擺上喧鬧盛放的金線百花刺繡。

  行走在人群中,一定流光熠熠,款款生輝。

  站在全身鏡前看自己穿扮好和服的愛世是這樣想著的,就差佩戴在發間的紅椿花頭飾了。

  鈴守叔叔說給她佩戴的椿花頭飾是冬天從神椿樹下收集完好的椿花製成的模擬干椿花,等會兒會有巫女姐姐給她送來。

  但她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她就有些著急了,於是她就打算出去看看。

  結果在走廊的轉角處,她看到了那端著干椿花木盤的姐姐和另一個巫女姐姐在小聲談論。

  在夏末的陣陣蟬鳴聲中,她聽到了她們談論的,無比同情椿絢大人的話。

  同情她們的椿絢大人成為了她久生愛世的祭品。

  ……

  她的……祭品?

  她不禁往後退了一步,這聽起來並不是什麼好聽的話,於是她當下轉身就打算去找鈴守叔叔和椿絢哥哥,她想問清楚是什麼意思。

  但就像是為了印證那些巫女姐姐的話一樣,椿絢哥哥正和鈴守叔叔在爭執,爭執的內容是——他不願成為今晚祭典的「椿藤主」。

  身為椿藤主大人的神語者,在世人面前他早就該以侍奉者即神使的姿態出現了,而不是繼續去扮演祂,尤其這次祭典扮演的目的竟然還是為了讓那久生家的孩子高興。

  身為神語者幫那孩子壓制詛咒他自然義不容辭,但這麼多年面對她不管不顧的打擾他也無可奈何。

  所以,他不想再陪她玩這種角色扮演的遊戲了,他也不會再投入到與工作無關的事情之上。

  既然能讓她扮演神使,那麼別人也一樣可以扮演椿藤主。

  哪怕宮司如何訓斥椿絢說他太過分了怎麼可以這樣,愛世多年來最期待的事情還是就這麼破碎了。

  ……

  愛世以為美麗繁茂的椿花會為她一人而開,卻不想其實是椿花憐惜世人,為所有人開。

  她怎麼就能將這個視作為對她的偏愛呢?

  她怎麼就能看不到椿絢對她的不喜而自顧自沉浸在以後永遠和他在一起的竊喜中呢?

  她在椿絢眼中算什麼?

  可即便面對她的糾纏對她不喜,作為神職人員,椿絢還是盡職盡責地不讓詛咒侵害到她。

  這不就是那些巫女們說的,是她的「祭品」么。

  愛世當然傷心,但她的驕傲讓她感受到更多的,是難堪。

  所以她就如任性自我的孩子那樣,不計後果地衝上去口不擇言地朝椿絢發泄她的憤怒。

  但椿絢的姿態仍舊是不為所動的平靜,冷淡。

  他越是這樣,愛世就越是覺得自己丑陋不堪,她最後像賭氣一樣大聲喊道:「不用你一副假惺惺犧牲了自己的樣子!我才不用你管!我永遠都不用你管!」

  說完,愛世就哭著跑開了。

  ……

  後來,久生子爵威逼利誘鈴守一家,脅迫他們必須繼續壓制愛世身上的詛咒,且彼此婚約上的事也是時候談談了。

  但椿絢都不為所動,他並不是那種會受人脅迫的人。

  而愛世知道爸爸竟然去威脅鈴守叔叔和椿絢后立即就去跟他吵了一架,甚至一臉厭惡地說她討厭椿絢,爸爸要是再這樣,她也討厭爸爸!

  「你身上是有詛咒的你知不知道!」子爵大聲道。

  「所以那又怎麼樣啊!我自己會克服!」愛世也不示弱地大聲回道!

  「不就是詛咒么,不就是會痛么,不就是禍津之子么,不就是不能嫉妒么……這麼……就這麼簡單的事情,我自己就能做到……不用他管!」

  愛世說著說著,終究還是落下淚大哭了出來。

  小時候,她以為她不受人喜歡,都是因為別人害的。

  原來,真的是她太糟糕了,所以大家才都不喜歡她的。

  最後,子爵大人不再堅持的原因,是愛世含著眼淚宣讀誓言般對他承諾,以後,她不會戀愛也不會結婚,她不會去喜歡任何一個男人,不會去爭強好勝,這樣爸爸就不用擔心她會去嫉妒別人誘發詛咒了。

  ……

  在愛世13歲的時候,誠夫人與牽著愛世一起回到了東京。

  久生子爵並沒有大張旗鼓地告知別人他那之前送到鄉下教養的小女兒已經回來了。

  不同於七年前被送回鄉下時的任性高調,七年後回到東京的愛世低調寡言,除了最親密的家人,東京沒多少人知道她已經回來了,再加上她這裡也沒什麼親友,所以除了待在家裡,她哪裡都不怎麼去。

  即便是愛子姐姐藤原家那邊的瀾生知道她已經回來了,也對她毫不在意,甚至對她的印象還是糟糕,抵觸她再介入他的世界里。

  但同樣,她又怎麼會在乎瀾生的想法呢。

  雖然是這麼想,但愛世有時還是會在外婆的懷中哭泣,好在外婆一如既往地溫柔疼惜安慰她,告訴她沒關係,外婆會一直陪著她的,愛世別難過,一切會過去的……

  為了不讓詛咒影響到她,她還努力將自己的世界縮減到最小,不讓自己有機會去嫉妒甚至是羨慕別人,遠離那些也許會刺激到她的人和事,努力讓原本好動的自己變得沉靜。

  現在只要她安安靜靜的,就不會引發他人的厭惡。

  但不知怎麼的,只要她這麼想,她就會控制不住地想起有人曾說她這個做作樣子是在學彰子。

  而一旦產生這樣的想法,她就告訴自己,她不能這麼想,為了抵抗這種情緒,她甚至想著要是哪天真的遇到了彰子,她得對彰子態度友好才行。

  愛世總是自己對抗,自己消解,然後自娛自樂——沒有去上學的她或是在房間里畫畫,或是跳舞,或是在花園裡種花,或是獨自去圖書館看書。

  可即便她已經很努力控制好自己了,但沒有了椿花的守護,還身處在表面光鮮內里藏污納垢的東京,一些邪祟醜惡的東西會因為受到她特殊體質的吸引而朝她靠近。

  她不是小說里那種討人喜歡的女主角,即便遇到了妖怪也都是可愛善意的妖怪,她遇到的幾乎都是懷揣惡意的,比如惡鬼、凶靈、食人的妖怪……

  一開始遭遇這些,她當然也很害怕,躲藏在角落裡捂著頭不斷想著誰能來救救她。

  但後來,她意識到她只能自己想辦法救自己,因為她是禍津之子,大家躲避她都來不及,是不會有人來救她的。

  除了外婆,但她又怎麼能讓唯一疼惜她的外婆再去面對那些災厄之物呢。

  ……

  後來,事情出現了轉機。

  她和她的家人們一直都將注意力放在她帶有嫉妒詛咒這一點上,忘記了她還有著足以供奉神明大人的靈力。

  她的覺醒就如同做了一場夢。

  在大朔月夜詛咒發作的夜晚,她因詛咒疼痛地昏睡了過去,在意識恍惚中她做了一個夢。

  夢裡有個與她長得一模一樣但穿著巫女裝束的女孩和她面對面站著,就像在面照鏡子一般。

  那個「她」誇她是個堅強的孩子,並告訴她,其實她不僅是以嫉妒為養料的禍津之子,她同時還是以嫉妒命名的巫女。

  所以「她」要教她應如何去對付那些惡靈邪物,教她應如何使用自己體內的靈力。

  低調些的話,僅僅只需借用小巧的不起眼的發簪,或是書房裡的西洋鋼筆,就能出其不意地將自己的靈力注入其中,然後就能對那些攻擊她的邪祟進行反擊,將其狠狠扎進那些東西的體內。

  要是想攻擊力再高一些,還能藉助弓箭遠程瞄準攻擊。

  於是愛世嘗試調動起了自己體內的力量,鼓起勇氣對那些不懷好意的惡靈進行反擊,在那惡靈如風鋪面消散在她眼前的時候,她能感覺到,她心中一些本已沉寂的東西忽然燒了起來。

  漸漸地,她就從害怕那些恐怖的東西只是自保,演變成了主動去搜尋攻擊凈化它們,就像一個厲害的巫女大人。

  愛世是個聰明的孩子,她後來並不僅限於夢中的「她」按部就班交給她的方法對自身的力量進行運用,除了細長的發簪,和從爸爸書房裡拿來的如今幾乎隨身攜帶的鋼筆,她還從集市上買了孩子們愛玩的彈弓。

  用小巧的彈弓代替箭矢,她更加得心應手。

  ……

  某天,在去往藤原侯爵家的路上。

  「愛世,你在笑什麼?」誠坐在馬車裡目光慈愛地看向旁邊的愛世。

  這段時間以來,愛世終於又開朗了起來,就像從前那樣,這讓她也很高興。

  那穿著潔白蕾絲襯衫黑色背帶裙,將黑綢般的長發修剪整齊,戴上了珍珠緞帶發箍的愛世,將視線從馬車窗外轉回到外婆這邊,並沒有特意收起剛剛想到了什麼的微笑對外婆說:

  「今天天氣真好。」

  這段時間裡,愛世白天就乖巧待在府邸里,是一個柔和安靜的華族小姐;等到夜裡,沒人知道的時候,她就偷偷出去凈化那些會害人的暗巷邪祟。

  有時,她坐在樹梢間的暗處看著那些被她救下的懵懂路人,她會悄悄地笑起來。

  因為這樣看起來,她彷彿不是什麼禍津之子,而是救世的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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