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利輝·反悔的未婚夫14
十一月,初冬。
愛世披上了潔白卻華麗的婚紗。
這是南部專門從美國定製回來的,婚紗禮裙的腰際和裙擺處,還綴有水晶和珍珠。而頭紗更是精緻繁複,用了多種蕾絲工藝製成,華美中更是要帶著紗的通透。
愛子在愛世身旁整理她頭上的白紗時笑道:「這件婚紗沒準愛世以後的女兒和孫女都能用上呢。」
而愛世則一直看著鏡中那坐在自己身後的外婆,外婆的神情是慈愛和欣慰的,像是在說她這個從小調皮任性的小外孫女,如今也披上嫁衣了。
誠夫人還是為愛世高興的。
愛世也對她說過,南部其實對她很好的,雖然那邊不如東京繁華一嫁過去就是過著平淡普通的生活,但好在他是支持她去從事教師的工作的,畢竟盛岡也有學校。
誠夫人深深切切地拍著她的手告訴她:「愛世,能過上平淡普通的生活也是很幸福的,要珍惜繼續努力知道嗎。」
她無法告訴愛世她的前世最後的結局有多麼可悲,但她希望能傳達給她,她能這樣平淡普通的生活還能做自己喜歡的事,真的是很幸福的事了,曾經帶年幼的她回森安,不過也是希望她能平安長大就好,不要到最後過早又孤獨的離開人世。
而子爵看著自己的小女兒也終於穿上了嫁衣,他真的很感慨又不舍。
雖然南部之前威脅了他,但他後來提親時,身為伯爵大人的他一遍遍恭敬又誠懇地低頭對他說:「父親大人請將愛世嫁給我吧,我會一生對她好的,我會讓她幸福的。」
所以,他最終還是答應了。
如此,他和良子的四個孩子都成家了,而他也確實感到自己老了,哎……
莊重的教堂里,神父和穿著西服禮裝的南部利輝伯爵一同站在主前。
看著愛世手捧一束純潔的鈴蘭白玫瑰,挽著父親的手一步一步來到他的跟前。
其實他的心情一直在緊繃著,生怕她突然又將頭紗扯了下來扔到他的手上。
但直到最後,她在眾人的祝福下嫁給了他,從此冠上了他的姓氏。
……
在晚上婚禮宴會上。
愛世的身份就是南部伯爵夫人了,和她的丈夫南部一起接受來賓的道賀。
雖然她能在宴會場上大方優雅地在眾貴婦小姐中周旋,但實際上她又迷茫的很,感覺自己怎麼稀里糊塗地就嫁人了,她感覺自己似乎還小還是個孩子,怎麼一下就變成夫人了?
以至於她到了夜晚洗漱之後,在意識到要跟南部同床共枕時,都無法接受。
倒也不是討厭南部什麼的啦,但她就是覺得和他睡在一起額……還要做那些事,就實在是太奇怪了,她實在接受不了。
雖然她知道要做什麼該怎麼做,連愛子姐姐都難得沒有了侯爵夫人的從容,在昨晚偷偷摸摸地跟她說要乖乖躺好,晚上做什麼都是正常的,不要反應太大嚇到自己的夫君了。
愛子姐還總問她知道沒有,她就又羞又氣喊著啊知道了知道了。
結果,她沒跟南部同房……
但南部體諒她沒有強迫她,讓她感動的不行。
洗漱后穿著黑色綢緞睡衣的他來到歐式大床的一邊對她說他也害羞的,所以今天他們都早點睡吧。
於是愛世就挪著腳步窸窸窣窣爬上了床,兩人一人一邊睡下了。
有些夫婦,表面上是身份高貴的伯爵和伯爵夫人,實際上連同房都害羞。
一夜無事。
……
又過了兩日。
這天南部一早就出去處理一些事務,愛世一個人待在公館的家中。
中午一些的時候,兩個嫂子和姐姐愛子還有外婆都來南部公館看她,順便一起用個午餐,看看她氣色怎麼樣,適不適應嫁為人妻后的生活。
在一番審問后,愛世沒裝好,被發現她居然沒跟南部伯爵同房。
天吶!這到底是什麼事啊?!
是這位南部伯爵對她們愛世有什麼意見么?費盡心思娶回來就這樣晾著她?
但愛世見姐姐們都憤憤不平的樣子,她就豁出去說這不關他的事,是她自己接受不了。
於是,她們又趕緊教訓了愛世一頓。
「到底是為什麼接受不了?」姐姐們問。
「但就是很奇怪啊……」愛世也說不出個什麼理由。
所以在姐姐們眼裡就是愛世不懂事了。
但外婆沒說愛世什麼,只是拍著愛世的手稍稍嘆氣。
愛世見到越來越衰老的外婆,突然就紅了眼對外婆說:「外婆,我想和外婆回森安。」
但誠夫人坐到她身邊拍了拍她:「別怕,愛世沒關係的,以後外婆在森安隨時等著你回來。」
「組建自己的家庭的確是讓你有些緊張了,但既然已經選擇了嫁人,也已經出嫁,那就得勇敢地負起責任來。」
「外婆也想看看愛世將來變成母親是什麼模樣的,是像外婆對愛世一樣嚴厲呢,還是會變成一個溫柔勇敢的媽媽。」
誠能看得出來,愛世並不是說真的厭惡南部,也許心裡對他也是有期待的,正因為她才會這樣,大概是真的還需要時間。
說起來這個小孫女婿還是不錯的,雖然是有聯姻的成分,但能體貼她就很好了。
人的一生不就是這樣體貼陪伴著過么。
……
一周后。
愛世要和南部一起回盛岡了。
列車月台上,久生子爵交待愛世要好好做人妻子,做好南部家的女主人。
愛世說是。
因老伯爵身體不便,所以東京的婚禮就由愛世的父親來坐鎮,等到了盛岡再由老伯爵來見證。
列車轟鳴而過。
愛世和南部面對面坐在列車的高級包廂里,時而閑聊聽南部介紹盛岡的風情,時而看看車窗外初冬蕭瑟的風景。
很快,就到了盛岡站。
盛岡和繁華喧鬧的東京不一樣,跟她從小長大的森安鄉下也不一樣。
這裡是森林密布和溪水環繞的城市,遠遠能望見奧羽山脈的主峰岩手山已積雪半山,還有安比高原雪場和大牧場,視野非常開闊,東南部臨海,海產資源豐富。
的確如南部所說,是個非常美麗宜人的地方,她應該會喜歡上這裡的。
回到本家,迎接他們的老伯爵及一眾關係不錯的親戚都非常熱情。
老伯爵更是連連感慨愛世總算是順利嫁進來了,他都還記得她小時候那活潑生氣的模樣呢。
於是愛世也笑著對老伯爵說:「以後還要多多指教了,爺爺。」
於是,在一個晴好氣清的日子。
愛世穿著紅黑底漸變錦簇繁花的花打褂,和穿著紋付羽織袴的南部,在櫻山神社舉辦神前式婚禮。
一切都非常美好。
可晚上回到本家梳洗好后,內著白色寢衣,外披和服外褂的愛世跟著本家的葛婆婆來到了她和南部的婚房。
見到了她的丈夫利輝早就坐在房間里的床褥上等著她了,於是葛婆婆便帶著含蓄又曖昧的笑容將門拉上。
見到寢衣寬鬆還露出了些許胸膛的丈夫,結果愛世在努力憋了一會後,還是激動地說不行不行,對不起!
而利輝似乎早就想到了,甚至有些想取笑她了,但還是從床褥床褥上站起來,從角落裡的木櫃中再拿出了一床被子回來。
和在東京時一樣拍了拍被子對她說:「睡吧。」
盛岡初冬已經非常冷了。
本家的宅子又是一棟靠山的傳統老宅,被風刮過時會呼嘯作響。
但睡在南部身旁,愛世又覺得不是很害怕了,就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
愛世作為南部家的女主人開始適應盛岡的生活,她從女兒的身份到女主人的身份也就是一夜之間的事,再加上南部家已經很久沒有女主人來管理了,因此忙起來也不比她的丈夫要處理的事少,幸好有爺爺指派的女管家葛婆婆一直輔助著年輕的她。
在家中僕婦侍從面前,她是嚴肅中又帶著些高傲的,她不急於和她們打好關係,她不想像一些遠嫁的女兒那樣備受限制甚至連自己家中僕婦的眼色都要小心翼翼地看著。
但即便是這樣,她還是聽到有僕婦在碎嘴,她們說:
愛世夫人,現在沒準還是個少女呢。
她夜夜和伯爵老爺睡在一起,卻沒有同房,這樣下一任的繼承人怎麼可能生得出來?
就是就是,生得美貌又有什麼用,這也太傲慢了吧。
但沒想到這位愛世夫人就在不遠的地方聽到了她們的談話。
可這位夫人在聽到她們這樣的談論后,非但沒有羞愧難當,還臉色不善地盯著她們,讓她們瞬間就臉色惶恐支支吾吾:
「夫…夫人…」
還是愛世身後輔助她的葛婆婆揮手讓她們趕緊離開,而愛世則對葛婆婆說,這樣的話她不想再聽到第二次。
葛婆婆只好恭敬地稱是。
接著愛世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哎…葛婆婆嘆了口氣,這可真的是一位非常不好相與的夫人啊。
但也不能否認,她的確沒有和伯爵大人同房,這到底是為什麼?就連利輝少爺也由著她。
為了表示如今南部家由利輝當家,一個家宅里最好不要有兩位老爺,於是老伯爵就到離本家不遠的一處寧靜宅子住下了,偶爾沒事才讓利輝帶著愛世去看看他。
雖是如此,但本家的老管家會時不時跟他彙報一下家裡的狀況。
當他知道這兩人自東京到現在都還沒有同房,他就震驚無比:
這是怎麼回事???
老伯爵趕緊喊自己那個孫子過來訓了他一頓,但利輝卻說:「爺爺我們都需要時間。」
然後老伯爵氣得鬍子都要翹起來:「你需要什麼時間??你父親像你怎麼大時,你都已經出生了!」
然後又疑惑地問他:「利輝啊,你是不是不會?」
這讓南部瞬間紅到了耳根說:「說什麼啊爺爺,你不要亂說啊!」
「那就是那孩子不會?要不我讓葛婆婆去教一下她?」老伯爵非常上心。
南部利輝連忙制止了他爺爺。
哎這個真是說不清。
但爺爺又非常想抱曾孫,不停地念著本身就這麼晚才結婚了,還要什麼時間!
……
利輝回到家裡後天就徹底黑了。
愛世已經和廚娘一起準備好晚餐等著他了。
晚餐是雞絲蛤蜊濃湯麵,在寒冷的冬天裡吃一碗熱騰騰的濃湯麵還是很舒服的。
「爺爺說什麼了嗎?」一邊吃,愛世一邊問他。
利輝問她:「沒說什麼,你喜歡吃這個面么?」
愛世點點頭說喜歡,她其實還挺適應這裡的,自由也是真的很自由。
「那到了夏天再試試冷麵,也很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