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0章 用意

  聽沈鋒這麼一問，岑參的目光也是變得深沉起來，看了看武牢關對面嚴密的軍陣，開口說道：「何千年如此按兵不動，定然另有所圖。」


  沈鋒接著問道：「以你來看，對方到底是有何所圖？」


  岑參道：「如此這般布陣，卻不派出一兵一卒來，定然是在暗中謀划著什麼事情。這武牢關他們是志在必得，屬下擔心，他們正是在做著進攻前的準備，而他們到底如何進攻，咱們現在還是不得而知。」


  一聽這話，沈鋒忽然想到了王忠嗣臨終之前所傳授給自己的那三卷兵書來。


  王忠嗣被李林甫構陷，被貶官為漢陽太守之後，也算是一個閑差了，每日並無太多職事，對於王忠嗣這樣一個常年領兵作戰的將領來說，手下無一兵一卒，日子過得也是鬱悶難捱。


  而王忠嗣也不空度歲月，便利用這段時間將自己這帶兵幾十年來的心得體會、兵法要旨全都給記寫了下來，編成了兵書三卷。


  這三卷兵法，分別是天、地、人三卷，對應的乃是天時、地利和人和。領軍打仗，無外乎這三者：天者天時、天象也，地者地理、地勢也，人者則是統將御兵之道，出其不意之策。這是王忠嗣從無數的戰場拼殺之中所得所悟，也是他畢生的心血了。


  在臨終之前，王忠嗣甚至都沒有把這三卷兵書傳授給自己的親兒子，而是交給了沈鋒。


  王忠嗣是何等人物，早就看出了安祿山早有反心，而且一直是在為自己積蓄實力，只待時機一到，定然會起兵反叛大唐。


  而等安祿山起兵之時，能夠力挽狂瀾克制住安祿山的，在王忠嗣的眼中似乎只有沈鋒了，故而把自己一生心血所得的這三卷兵書傳授給了他。


  沈鋒得了王忠嗣的這三卷兵書之後，自然也是仔細研讀了一番，也是將其中的兵法要義牢牢的記載了心中。


  看著眼前的這番情形，沈鋒在嘴裡喃喃的說道：「但凡奪城之法，無外乎圍困、強攻、智取三者也。而智取者，出其不意是也，為夜襲、水泛、火焚、穴攻四法也。」


  聽沈鋒這麼一說，岑參急忙問道：「王爺，不知您所說之言，出自那部兵書？」


  岑參也算是熟讀兵書了，可沈鋒剛才說的那句話，他卻想不起出處來。


  沈鋒長嘆一口氣，說道：「此乃王忠嗣大人生前所著兵書，其中的地卷是也。」


  「王忠嗣大人……」


  一聽沈鋒提到這個名字，岑參的心中也是一陣沉重和惋惜。大唐的一代軍神，四鎮節度使，居然被李隆基罷官免職，病死在漢陽太守任上，怎不令人惋惜萬分！


  岑參也不知道，王忠嗣非病死，而是被安祿山暗中派人下毒而死，在臨終之前還著有兵書，而且傳到了沈鋒這裡。


  沈鋒轉過頭來，看著岑參問道：「那出其不意的奪城四法，以岑參軍來看，何千年會選擇哪一種。」


  岑參稍稍想了一下，立刻回答道：「夜襲那一招，何千年麾下的蔡希德已經嘗試過了，失敗而歸，估計不會再用；水泛這一招，對於武牢關來說無法施展；火攻的話，咱們防備嚴密，之前那些拋石車所拋射出來的火彈但對於咱們來說雖然有所損失，但也是能抗的住，他們可能會用；還有的這最後一種就是穴攻了，挖掘地道來攻擊這武牢關，他們從來沒有嘗試過。」


  「在這四種方法之中，穴攻是最為隱蔽的，也是最為出其不意的一種。岑參軍，以你看來，對方在這武牢關之前布下軍陣來，卻按兵不動，是不是想在遮掩著什麼？」沈鋒看著岑參問道。


  岑參面色凝重，微微點頭說道：「沈王爺的意思是，他們有可能採取穴攻之法，而大軍在武牢關之前布下軍陣，正是為了遮掩他們挖掘地道的行動？」


  「極有這種可能！他們這麼多兵馬出現，卻按兵不動，確實有所古怪，而且他們這般排兵布陣，虛實結合，前後掩映，咱們也一眼看不穿到底在弄些什麼名堂。說不定他們就是在選好的某處地方，正在暗中掘進地道。」


  沈鋒立刻看著岑參問道：「若是對方掘進地道，咱們這武牢關內可有什麼探測之法？」


  岑參原先就是這武牢關內的司兵參軍，極為熟悉這裡面的軍備狀況，立刻回答道：「回稟沈王爺，在武牢關內的城牆腳下埋著十個大瓮，半陷入地下，底部乃是空的，若是有敵人從城外向內挖掘地道，在掘進到離城牆半里左右的時候，從這大瓮之中可探聽到動靜！」


  聽岑參這樣一說，沈鋒點了點頭，這點倒和史書記載的沒有什麼差別。


  「可這城下的大瓮能夠探聽到動靜的時候，敵方所掘進的地道離這武牢關的城牆已經有半里了，而僅僅通過這十幾個大瓮，恐怕也無法知道這些地道的確切位置，對方若是繼續掘進，咱們又有何克制之法？」沈鋒看著岑參接著問道。


  岑參回答道：「防禦敵方挖掘地道，最好的辦法是在這城牆之外修建一條護城河。可是這武牢關外的土地乃是沙土地質，根本蓄不住任何的水，故而而也無法在關外挖掘護城河。為了防禦敵方暗中挖掘地道，只能在武牢關瓮城之內的地下設置了幾座大型的蓄水池，底部用石板鋪就，用來蓄水。無論地方怎樣挖掘地道，無論位置和走向如何，但最終都會挖到這瓮城之內來，向上開掘的時候極有可能遇到這些蓄水池，一旦將蓄水池的底部破壞，池中之水就會灌入地道之中，從而將這條地道的給破壞掉。」


  沈鋒稍稍想了一下，然後看著岑參說的：「在這瓮城之內的地下有蓄水池，這樣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可若是對方精通穴地之術，地道的出口避開了這些蓄水池，咱們的關防仍是有危險之處。防禦總是被動的，咱們得提前探知敵方的動向和意圖才行，若是對方挖掘地道，得要早早破壞才行，不能讓他們靠近這武牢關的城牆！」